第二天上午，城建队的人依约来到陈军的住处，将陈军买的灯具、音响、卡拉ok设备等等东西，全部拉到舞厅，并现场安装。

    下午，城建队又买了一批现成的，金属制作的镂花屏风，经过改进后，将舞厅里的大炉子全部遮好，并在外部加装了护栏。

    包括白晓云提出的一些细节修改，也全部完成。

    等到晚上十点时，整个舞厅的所有建造、布置、设备安装已经全部完工，就等开业了。

    第三天上午，陈军来到铸造厂，找到厂长徐燕，二人一人开了一辆车，同时还雇佣了一辆金杯面包车，前往县城的客运站。

    是客运站，但并非官方的客运站，而是一些跑客运的私家面包车聚集的地方。

    从八十年代末，也就是八八年、八九年，就有一些人盯上了客运这块蛋糕。

    从县城到各个乡镇、各个农村，包括从县城到市里的往返，都开始有私人的车运营。

    经过两三年时间的角逐，现在从县城到各个乡镇、农村，以及从县城到市里的往返，基本都被一个人垄断。

    也就是陈军曾经提过的那位，从九十年代开始，到两千零几年之间，制霸陈军所在县城到市里，以及各乡镇、农村客运的大佬。

    此人真名叫什么陈军不记得了，只记得外号叫讨吃鬼。

    本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但靠着时候跟村儿里一位长辈学过几年功夫，身极为狠辣，硬是靠着一双拳头，打出了自己的第一辆车。

    一辆破旧到几乎报废的天津大发。

    听是因为讨吃鬼在外打工时，跟一个当地人发生了矛盾，对方被讨吃鬼见一次打一次，实在受不了，便将这辆车赔给了讨吃鬼。

    而讨吃鬼，便靠这辆破车，以及一双拳头，开始制霸县城的客运生意。

    他的遵旨是，谁抢他生意，他就打，打到头破血流，打到再不敢跟他抢！

    到现在，他已经有四辆金杯面包车，两辆跑县城跟乡镇，两辆跑县城到市里。

    而县城的客运，也全部归他所有，没人敢插足。

    所以，他这两三年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最早那辆天津大发，早就卖了废铁。

    讨吃鬼跟陈军虽然是同县城，但并不在一个镇子。

    讨吃鬼所在的镇子，处在县城最南边，跟陈军所在的下塔村有相当远的距离。

    所以，对于讨吃鬼从学武的那位师父，陈军也不是很了解。

    前一世，他是在很多年后，乘坐讨吃鬼的客运车时，才从乘客嘴里得知讨吃鬼的身世和经历。

    听讨吃鬼的师父，是他们村儿非常出名的一个人物，年轻时当过民国的团练教头，不光有真功夫，还非常厉害。

    在他回到村儿里后，曾一个人，打跑二十多号前来抢劫的土匪，不光保护了全体村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而且那帮土匪再也没敢到过他们村儿。

    这件事，在讨吃鬼所在的镇子，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传奇故事。

    也正因此，这位团练教头在村民心里有着极高的地位，被当成保护神供着。

    只可惜，此人虽然身了得，威望隆重，但却嗜酒如命，同时还嗜赌如命，是个十足的浪荡子，所以一生没有结婚，全凭村儿里人养着。

    他也懒得收徒。

    之所以会收下讨吃鬼，是因为讨吃鬼是孤儿。

    加上晚年时，这位团练教头因为喝酒喝瞎了眼睛，需要人时刻照顾，经过村儿里人的劝导，这才将讨吃鬼收成了干儿子，也是他一生唯一的徒弟。

    团练教头去世的时候，讨吃鬼才十几岁，便只身一人出外面闯荡。

    直到三十多岁，得到了那辆天津大发时，才又回到村儿里，开始做客运生意。

    所以，此刻的讨吃鬼，已经年近四十，比陈军大了十几岁。

    车上，陈军想着关于讨吃鬼的这些事，心中颇为遗憾。

    要是早知道讨吃鬼的村儿里，有民国团练教头这种高人，他早就去拜师学艺了，练到今天，恐怕已经是一等一的高了。

    不过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因为按照时间推算，他出生的时候，这位团练教头已经离死没几天了，或者已经去世，又怎么教他呢？

    只怪生不逢时，这些传奇人物，传奇故事，只能在心中缅怀一下了。

    “嚓”

    前面徐燕的22停了下来，陈军也赶紧跟着停下。

    独属于讨吃鬼的客运站到了。

    此地处在县城的南边入口，距离陈军的舞厅不远。

    四下都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在白雪覆盖下，苍茫一片。

    下了车，陈军跟徐燕闲聊了一会儿，一辆金杯车便从通往乡镇的路上驶来，最终在陈军和徐燕面前停下。

    “啪！”

    车门打开，司走了下来。

    陈军目光微颤，是讨吃鬼！

    身材敦实的男人，看上去身高也就一米七多一点。

    由于肌肉过于扎实，导致双腿和双臂几乎无法伸直，走起路来像是狗熊在摇晃。

    圆脸，短发，黑眸转动间，一如狼顾鹰视，凶煞气势爆表。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敞开着衣领，一条黑色裤子，一双黑色大棉鞋，大摇大摆来到陈军和徐燕面前。

    “谁是徐厂长？”

    取下嘴里的香烟，讨吃鬼询问陈军和徐燕，语气也自带凶蛮。

    “我。”

    徐燕微笑。

    “你？”

    讨吃鬼上下打量，然后眨眼想了想道：“有证儿吗？厂长应该也有证儿的吧？给我看看！”

    徐燕也不觉得奇怪，赶紧回到车里，将自己的证件取出，递给讨吃鬼。

    拿着红本儿，讨吃鬼转过来翻过去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他认得字不多，看不出真假。

    不过，本子上有印章，也有徐燕的照片，再加上徐燕一表人才，还开着汽车，应该不是假的。

    “行吧。”

    将证件还给徐燕，讨吃鬼选择相信。

    又粗里粗气地解释道：

    “我主要怕你是骗子，你招的这些人，有很多是我们村儿的孩子。”

    “万一你是骗子，把他们拉到外地卖了，我回去可不好交代！”

    完，他转身走向金杯车，将后面的车门打开。

    顿时，一个个年轻男女从车里跳下。

    一直跳，跳了将近快一分钟，车里所有人才全部下来。

    陈军都惊呆了。

    好家伙，就这么点儿个车，竟然装了二十多人，难怪赚钱！

    二十多人，全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女，最大的也就二十一二岁。

    女孩儿占大多数，相貌也都可以，男孩儿是少数。

    这些年轻人，都是徐燕前段时间，帮陈军下乡镇去招的。

    名义是去舞厅当无服务生，而且是正规舞厅。

    工资高、待遇好，工作内容绝对正经！

    这几个条件，徐燕跟村民们强调了很多遍，并以她国营厂厂长的名誉做了担保，村民们这才敢让孩子过来。

    要是单纯听到舞厅招人，保守的村民是绝对不会让孩子来的。

    “大家不用紧张，上班赚钱而已，又不是干啥坏事。”

    “咱们舞厅绝对正规！”

    “大家上后面那辆车吧，马上就带你们去上班和住的地方。”

    望着一众年轻人，陈军安慰了几句，并指挥众人换乘徐燕雇来的金杯。

    村儿里娃，都腼腆害羞，多安慰几句才能放开。

    徐燕给讨吃鬼付了所有孩子的路费，然后上了22。

    “你就是那个陈军？”

    讨吃鬼突然看向陈军。

    陈军点头。

    “舞厅是你开的？”

    讨吃鬼又问。

    “是。”

    陈军回答。

    “好人啊！”

    讨吃鬼突然高声赞赏。

    目光近乎崇敬地看着陈军道：“我听过你，出了名的大款！”

    “那么有钱，还想着拉拔咱乡下这些穷孩子，而且做的这么周到。”

    “又是亲自下村儿去招，又是管路费，现在还亲自开车来接，难得啊！”

    “这年头，特么好人越来越少了！佩服你！”

    “祝生意兴隆！”

    最后祝福了陈军一句，讨吃鬼转身上车。

    陈军微微一笑。

    被人这样夸赞，心里还是很爽的。

    另外，他还有个想法，想知道讨吃鬼的身对上他，孰强孰弱呢？

    不知道有没有会比试比试。

    “陈军！走了！”

    徐燕探出头提醒了一声。

    陈军这才转身上车，带着一帮年轻男女，往舞厅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