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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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爷开口就问他们是老鲁家的什么人,这让沈夏至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当时沈振军也,这家人姓鲁的。

    沈夏至赶紧走过去,礼貌地问,“大爷,这家人都去哪儿了啊?”

    老大爷眯了眯眼,“你们是什么人啊?”

    陆书阳赶紧接了话道,“我们京都的朋友来信儿,让我们来帮他看看老朋友。”

    “京都啊”老大爷想了想,“当年这家的闺女好像确实去过京都。”

    老大爷随即叹了一口气,“你们回了你那朋友吧,这家人啊,都去世有二十年了。人是找不着了。”

    听到他们确实都去世了,沈夏至的身子晃了晃,陆书阳赶紧扶住她,然后对老大爷道,“谢谢老大爷,不过,你能给我们讲讲二十年前的事儿吗?”

    老大爷将自己家院子门推开,邀请沈夏至和陆书阳进了门,“你们进来吧。”

    老大爷的院子不大,看样子只有他一个人住。

    “老头子我平时就自己一个人,孩子们都忙。”老大爷着,还给沈夏至和陆书阳倒了水,“你们俩坐吧。”

    沈夏至和陆书阳道了谢,等着老大爷二十年前的事儿。

    老大爷坐下来,目光就看着隔壁长满杂草的院子,“起来,这老鲁家啊,在二十多年前可是咱们白山县有名的人家。这家的闺女啊,不仅长的漂亮,而且学习成绩特别好,让我想想啊,好像是五三年的时候吧,记不太清了,大概那年,这家那闺女考上了大学,这在咱白山县可是头一份。“

    起来老鲁家的闺女考上大学,老大爷眼里泛起了笑意,“你们年纪,可能不知道,那时候还可以高考呢,那闺女就这么进了京都去读书。她娘啊,整日里就和我们这些没见识的邻居啊,她闺女以后就是京都的人了,吃公家饭了。”

    “那后来呢?”沈夏至能想象到,那个年代考进了京都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后来啊,过了几年,大概是56年那样儿,那闺女的娘去了京都,然后抱回来个女娃娃,是她外孙女,她闺女生娃娃的时候死掉了。可能是闺女去世,这老婆子身体也不行了,没多久也去世了。”老大爷起来还是有些唏嘘,“本来都好好的,老婆子一个人拉扯大的闺女,还想去京都享福呢,谁想到,人啊,没就没了。”

    沈夏至听的心里怦怦跳,“那个娃娃去哪儿了?”

    老大爷摇摇头,“这还真不知道,老婆子下葬的时候就没见那女娃娃。老婆子下葬还是政府帮忙的,毕竟他们家是真没人了。也不知道老鲁家的女婿去哪儿了,这么些年,也没见来过。”

    沈夏至又问了一下,“大爷,这家的闺女叫什么啊?”

    “鲁采香。”

    沈夏至和陆书阳没有坐太久,和老大爷聊了一会儿就道谢出来了。

    能看得出来。这老大爷是也太久没人和他聊天了,正好碰到沈夏至和陆书阳,这才打开话匣子了些早年间的事儿。

    回去的路上,沈夏至的心情很是沉重,这老大爷的话和沈振军的虽不同,但是结果都一样,人都已经没了。

    只不过,沈振军是,带孩子的是女娃娃的母亲,而老大爷,女娃娃的母亲在京都就死了,带娃娃的是她外婆。

    而且,老大爷,那女娃娃是五六年出生的,她也是五六年出生的,如果没错的话,她应该就是那个女娃娃。

    陆书阳知道沈夏至心情不好,一直拉着她的,“老大爷虽然是这么,可是,万一都是凑巧呢,等有会,我们去京都陆军医院问问有没有一位姓顾的,不定那就是你家人呢。”

    沈夏至道,“其实,那张纸上写的,也有可能是住在医院里的病人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能查到人家在哪儿么?”

    “事在人为,我相信,只要咱们好好去查,好好去找,一定能找到。”

    沈夏至其实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她的亲人都已经去世了。

    走了好半天,沈夏至终于长出一口气,“你得对,我们好好生活,好好赚钱,如果鲁采香不是我的亲娘,我一定去京都,一定找到我亲娘。”

    沈夏至和陆书阳去买了三包桃酥,三包话梅糖,给三个姐姐家一家一份,毕竟三家都有孩子,谁家都不能落下。

    等到俩人回到陆红霞家的时候,果然陆红梅和陆红英都带着孩子过来了。

    平平和安安也都醒了,躺在那儿踹着腿儿玩呢。

    孩子们只顾着围着平平和安安,都没有过来抱沈夏至大腿。

    赵春菊可着急了,赶紧过来问,“事情办的咋样?”

    沈夏至笑了笑,“娘,服装厂的车间主任很喜欢我的绣品,他还想让我去厂里教教大家伙儿呢。”

    赵春菊笑起来,“那感情好,可是平平和安安咋办呢?”

    陆书阳道,“方主任给我们申请了单人宿舍,教东西期间,可以住在厂里,吃食堂,这样就不用来来回回跑了。”

    陆红霞姐儿几个一听,也很是高兴。

    自家弟弟和弟媳妇出息了,当姐姐的哪有不高兴的。

    “书阳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家是男人养媳妇,现在咱们家成了媳妇养男人了。”陆红英道。

    陆书阳也不在意,“那是我媳妇有本事,别人还没这福气呢。”

    “你就臭美吧你!”陆红梅瞪了陆书阳一眼,“现在夏至又要带孩子,又要去做绣衣裳的活计,你可得好好帮帮夏至,多带带孩子。”

    “二姐,你们就放心吧,我媳妇我自己疼着呢。”

    沈夏至给了三家一家一包桃酥,一包话梅糖,孩子们都可高兴了。

    孩子哪里有不爱吃零食的呢?在他们心里,他们的舅妈最好了,每次都有好东西给他们吃。

    当天晚上,沈夏至带着俩孩子住在了陆红霞家里,陆书阳和赵春菊回家去收拾东西。

    第二天上午,沈夏至和陆书阳就搬进了方伟在服装厂里给他们申请的宿舍。

    宿舍其实不大,就简简单单一个屋子,两张单人床。

    沈夏至和陆书阳把两张床拼到了一起,然后铺好褥子,简单了收拾了一下。

    反正在这里不用做饭,吃食堂就可以,他们带的最多的是孩子用的东西还有沈夏至每天都要学习的书。

    安顿好了以后赵春菊就回梅园村去了。

    沈夏至去教大家的那两个时陆书阳看孩子,等沈夏至回来,她绣花或者看书,陆书阳出去忙别的,一点儿都不耽误。

    当天下午,沈夏至就进厂教大家怎么绣凤凰去了。

    刚开始沈夏至还蛮紧张的,毕竟她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过话,但是方伟很是鼓励她。

    等到沈夏至真正开口去讲怎么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紧张了。

    大家很认真地在听她讲,很认真地去下针。

    沈夏至人漂亮又温柔,做事情还有耐心,对大家的态度又特别好。

    无论谁问都不会生气,都会耐心的讲解。

    没两天,厂子里的人都非常喜欢她。

    大家知道沈夏至搬进厂里,还带了两个孩子,很多人都跑去沈夏至的宿舍看孩子。

    尤其在厂子里住的那些姑娘们,别提多喜欢平平和安安了。

    毕竟,谁不喜欢这么的奶娃娃呢。

    平平和安安被沈夏至和陆书阳养的白白胖胖的,一天变一个样儿,别提多可爱了。

    厂子里的人都争着抢着帮沈夏至带娃。

    有时候沈夏至教大家,就有其他人帮忙照看着,连陆书阳都省了好些力气。

    陆书阳连连给沈夏至竖大拇指,“我媳妇可真厉害,真的是交际能,我在你眼前都会没地方了。”

    沈夏至笑着将陆书阳拉过来,“哪有,他们都是朋友,你是我爱人啊。”

    陆书阳就喜欢听沈夏至这种话,索性亲了沈夏至一口。

    即便现在孩子都出生了,沈夏至还是动不动脸红。

    沈夏至和陆书阳在服装厂待了二十多天,方伟给沈夏至申请的一个月的工人工资,加上沈夏至闲下来的时候绣的东西,这二十多天沈夏至一共赚了五十多块钱。

    教课的任务完成以后,沈夏至和陆书阳就回到了梅园村。

    这个时候,田野里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天也热了起来。

    回到家以后,沈夏至发现,村里的人基本上都更黑了。

    相比下来,沈夏至简直更白了。

    不仅白,还越来越水灵,越来越漂亮。

    王艳丽和何青看见沈夏至回来,全都跑了来。

    王艳丽拉过沈夏至的,一脸羡慕,“夏至,你现在跟城里人似的,真的是越来越好看呢。”

    “谁不是呢,瞧瞧这嫩的。”何青又看看自己的,下乡六年,她的早就不能看了。

    沈夏至给他们带了瓜子和花生回来,分给王艳丽和何青。

    “回来的匆忙,我也没带什么,这些东西你俩带回去吃。”

    对他们来,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毕竟,他们这里也不产花生,这东西都得靠买,而且还挺贵的。

    “谢谢夏至。”

    “跟我还啥谢不谢的。”

    “夏至,服装厂里有啥有意思的事儿没,跟我们讲讲呗?”王艳丽很是好奇县城里的事儿,尤其这种厂里上班的,都是有工作的人,听着就体面。

    沈夏至就将这二十多天在厂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儿,慢悠悠地给王艳丽和何青。

    一连几天,王艳丽和何青都来沈夏至这儿听她讲厂子的事儿,虽也没什么可讲的,但是无论什么,大家听着都新鲜。

    更何况,每天两个孩子还出各种洋相,大家也跟着热闹,要的话可多呢。

    “沈夏至,你的包裹!”

    今天,三个人刚聊了一会儿,外面有邮递员来送信。

    沈夏至听了以后赶紧跑出去。

    她相信,这一定是顾熙贤邮寄给她的包裹。本来邮寄来的包裹邮递员只给送单子,他们要自己去县城的邮局去取,但是陆书阳和他们村子的邮递员很熟,一来二去就麻烦人家直接帮忙送了过来。

    “哪儿来的包裹?”

    “省城的。”

    沈夏至道了谢,将包裹抱进了屋。

    何青看沈夏至眼中泛着光,“是不是你省城那位顾叔叔又给你邮寄东西了?”

    沈夏至将包裹打开,果然上面放了一封信,“嗯,是顾叔叔。”

    王艳丽和何青也不是好事儿的人,看到沈夏至要拆包裹,都起身离开了。

    沈夏至先是把信放在一旁,看见包裹里两罐麦乳精,六套孩子的衣裳,两支银质的镯,一条连衣裙,五包奶粉,两条男士的的确良裤子,两斤大枣,一包黄芪,一包枸杞。

    沈夏至都不用看信,都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给谁的。

    平平和安安似乎感觉到母亲的喜悦,也躺在炕上蹬着短腿咿咿呀呀地,时不时地还吃着,弄的满脸都是口水。

    沈夏至给平平和安安擦了擦嘴角,然后坐下来看顾熙贤的信。

    “夏至,你好。收到你的来信,得知你已经平安生产很为你开心。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去看你,给你邮寄些东西。奶粉是给两个孩子的,如果以后不够可以给我拍电报或者写信,我再给你邮寄。麦乳精,大枣,黄芪和枸杞是给你的,女人生孩子容易亏气亏血,平时多冲泡一些来喝,补补身子。”

    “这条连衣裙,是我看单位里其他年轻姑娘穿过,托她们买来的,我觉得你穿上已经好看。两条裤子是给书阳的,我不确定他的尺寸,特意买的大了一些,如果不合身自己裁剪一下。六套孩子的衣裳,三套给平平,三套给安安,两支银镯,两个孩子一人一支,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快乐的长大。”

    “夏至,你给孩子取的名字,平平和安安,很好听。信中,你想让我帮忙给两个孩子取名字,我想了几日,不如平平就叫陆景平,安安就叫陆锦安怎么样?希望两个孩子有美好的愿景,未来能拥有锦绣的前程。”

    陆景平,陆锦安,沈夏至非常喜欢这两个名字。

    一看这名字就是有文化的人取的,跟他们村里那些完全不一样。

    顾熙贤还表示,得知沈夏至过的好,他很高兴,希望沈夏至一直快乐下去。

    到了晚上,陆书阳从外面回来,沈夏至就将顾熙贤的来信给他看。

    陆书阳看完以后,“顾叔叔真是大笔,这些东西好多钱,可惜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邮寄过去。”

    沈夏至也知道,虽她绣花赚了一些,但是真的不够买什么。

    而且,他们除了有些农作物,其他的东西省城比他们丰富多了。

    “等到秋天吧,我们可以多晾晒一些地瓜干之类的邮寄过去。”沈夏至也想不出来什么。

    陆书阳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两个人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们之间邮寄的东西实在是不对等。

    陆书阳看到信上的两个名字十分高兴,“顾叔叔取的名字很好听,回头我就去把平平和安安的户口落上,就叫这两个名字。”

    这两个名字得到全家人的一致认可,赵春菊和陆向东也拍称好。

    沈夏至给顾熙贤回了一封信。

    除了很真诚地表示感谢以外,沈夏至还了自己的身世问题。

    “顾叔叔,我和我原来的爹娘断绝了关系,而且还发现,他们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想去找我的亲生父母,但是得到的线索断掉了,那家人二十年前就去世了。我也不确定,去世的到底是不是我的母亲。”

    “顾叔叔,不知道您认识不认识京都的人,我打听出来,那个人叫鲁采香,二十年前在京都读大学,据,是曾经白山县考出去的唯一的大学生。邻居,鲁采香在五六年的时候,在京都生孩子的时候去世了,鲁采香的娘,抱着孩子回了白山县。我现在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那个女娃娃。”

    “顾叔叔,要是您认识京都的人就好了,如果谁认识鲁采香,我可能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不过,我现在很乐观,我现在的生活很好,如果我的亲生母亲真的已经去世了,她在天上也一定希望我过的好呢。”

    第二天陆书阳就把这封信邮寄了出去。

    沈夏至本来只是和顾熙贤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儿,其实也没有去惦记顾熙贤的回信会写什么内容。

    陆书阳出门去邮信,沈夏至将顾熙贤给邮寄的连衣裙穿上了。

    红色的裙子非常合身,看起来喜气洋洋的,将沈夏至的身段都显了出来,非常漂亮。

    任谁看了都觉得眼前一亮,毕竟,村里哪有人穿这个呢。

    隔壁老张家的沈立秋,看见沈夏至越来越漂亮不,还穿了一条从来没见过的红裙子,嫉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一边晾衣服,一边生气,差点儿将自己的衣服都撕破了。

    张翠芝靠在栅栏边,“夏至嫂子一点儿都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跟个姑娘似的,可真好看。”

    沈立秋气哼哼地,“好看能当饭吃吗?越来越狐媚样儿!”

    自从上次张翠芝因为和沈立秋吵架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就对自己这个嫂子很不满意,“我嫂子,你那是嫉妒,别不承认。我现在可算知道了,为啥夏至嫂子和嫂子你差距那么大,原来不是一个爹娘生的,你啊,这辈子都比不上人家!”

    沈立秋一听更生气了,“我比不上她?我告诉你们,等以后,她沈夏至就得来求着我们家!”

    张翠芝轻哼了一声,“你就做梦去吧。”

    沈立秋捂着自己的胸口和胃,这两天她就觉得身上累得慌,胃里也堵得慌,现在被张翠芝气的,浑身更难受了。

    她继续蹲下来洗衣裳,胃里是越来越难受,没多一会儿,就吐了个稀里哗啦。

    张翠芝吓了一跳,虽然她讨厌沈立秋,可毕竟是自己哥哥的媳妇儿。

    “娘,我嫂子咋吐了呢!”

    王素芬本来还在炕上躺着呢,一听张翠芝大喊,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沈立秋脸色发白,扶着栅栏擦了擦嘴。

    王素芬捂着鼻子走过去,“你这是咋地了?让你洗个衣裳还能洗吐了?”

    沈立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几天都不太舒坦。

    不过她是过来人了,这一吐,她才想起来,自己日子可有阵子没来了。

    难道自己怀孕了?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沈立秋有一瞬间吓到了。

    如果真的是怀孕了,那这个孩子是范有才的还是张海的她完全分不清。

    不过沈立秋只是慌了一下,毕竟上辈子她的两个孩子都是范有才的,可不是陆书阳的。

    这方便忽悠婆家人,她可有经验了。

    她打定主意,如果她怀孕了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无论是不是范有才的,都只能姓张,只能是张海的孩子。

    想到这儿,沈立秋摸摸肚子,“娘,我可能可能有了。”

    王素芬看着沈立秋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你啥?你有了?”

    沈立秋微微一笑,“我也不确定,还得再等等才能知道。”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王素芬可是懊悔的不得了,她赶紧拉着沈立秋的,“你赶紧进屋躺着去,我的乖孙可了不得,这个孩子啥都不能出问题了。”

    王素芬实在是太着急抱孙子了,本来寻思大儿子张海结了婚,回头她再攒点儿钱给儿子张山个媳妇,可现在人家知道他们家大儿媳是沈立秋,再加上他们家穷,都不愿意将自家闺女嫁进来。

    王素芬多想张山也能娶到一个像沈夏至那么会赚钱,又能干又体贴的媳妇回来。

    老陆家过的日子,不羡慕那是骗鬼的!

    虽沈立秋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怀孕,但是王素芬的态度大转变,她也乐得清闲。

    等到下午上工的时候,沈立秋怀孕的事儿就被王素芬传的到处都是。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沈立秋又怀孕了。

    这次张海也对沈立秋百般心,生怕惹了沈立秋不愉快。

    老张家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和谐。

    连带着吵架声都没有了。

    这让大家一度不是很习惯。

    沈立秋开始在张家作威作福,啥都不干,就等着人来伺候她。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赵春菊还在一旁调侃,“这要是真怀孕了,八成也就一个多月,现在就开始嚷嚷,真是上次的事儿没记性。”

    陆红香就看不惯沈立秋,“这要是沈立秋没怀孕呢?王婶子是不是要气死了。”

    沈夏至倒是觉得,沈立秋应该是真的怀孕了,毕竟上次都怀过一次了,总是有经验的。现在骗人的话,回头家里更得吵的天翻地覆了。

    不过沈立秋怀不怀的,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她这一个多月的生活里面没有了孙巧燕和沈立秋,简直是太幸福了。

    她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家里要收拾,孩子要照看,要绣花,要读书,要和陆书阳聊天,和朋友相处。

    以往她不知道的生活中的美好,她都要一一去体验,她的生活,充实又美好。

    虽然很辛苦,但是累并快乐着。

    因为已经进了七月份,陆红兰高中毕业,陆红香初中也放了暑假,所以吃了饭,陆红兰和陆红香去收拾碗筷,沈夏至回屋看孩子。

    可是大家还没忙完,就听见隔壁院子里,孙巧燕哭喊着大嗓门来了。

    实在是声音太大了,大家想听不见都不可能。

    “立秋啊,立秋,吃快去医院看看你弟弟吧,他要不行了!”

    沈立秋本来吃完了饭,还在炕上躺着,可是当她看到孙巧燕满脸泪痕,眼睛都是肿的,头发也凌乱不堪,再加上孙巧燕的那些话,她的心一下子慌了。

    “娘,你啥?满咋地了?”

    孙巧燕哭哭啼啼地,“满上午和同学出去玩,就掉进了河里,你知道,满不会游泳啊,等送到县医院的时候,已经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你爹在县医院陪着呢,娘也不懂,医生把他送进了什么重症的病房,他就在那儿躺着,眼睛都不睁开一下啊。”

    孙巧燕哭的好不凄惨,沈立秋也是满心着急。“娘,我跟你去,咱现在就去。”

    王素芬本想拦着,可毕竟是人家弟弟,听这意思人都快不行了,只能让张海陪着去。

    “立秋啊,你自己的身子可心一些,毕竟你现在是双身子,不是你一个人。”

    孙巧燕一听,“立秋,你怀孕了?”

    在王素芬的注视下,沈立秋点点头,“嗯,刚怀上。”

    孙巧燕也担心自己闺女,因为上次孩子就没保住,可是自己儿子那个样子,总不能不救啊。

    “亲家母你放心,我保证好好照顾立秋。”

    完话,孙巧燕就带着沈立秋和张海去了县医院。

    孙巧燕这一吵嚷,大半个村子都知道他们家沈满掉河里,人要不行了。

    有些同情的,更多的是觉得老沈家活该,谁让大人作孽呢!

    再加上,那沈满被这两口子娇惯的,也不是个好的,活该。

    沈夏至当然也听见隔壁的声音了,她的心里没什么波澜,这些人都和她没关系,爱咋闹腾咋闹腾去呗。

    老陆家,每一个人提沈家的茬儿。

    当天晚上,沈立秋和张海没回村子,其实这足以明,孙巧燕没有谎,沈满怕是真的不成了。

    沈满行不行的,别人家的日子还是得正常过。

    第二天一大早,老陆家又来了客人。

    周旭带着他娘陈娟,还有一位媒人来了老陆家。

    陆书阳看到来了这些人,赶紧把赵春菊还有陆向东从地里喊了回来。

    周旭今儿打扮的很是亮眼,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头发剃的很是得体。

    看到赵春菊和陆向东回来,周旭赶紧给三位长辈互相介绍了一下。

    陆红兰忙前忙后地给大家泡茶倒水。

    赵春菊和陆向东看周旭带来了一大堆东西,都有些懵,毕竟,最近也没啥节日不是?

    坐在一旁的媒人开口话了,“周不好意思,就委托我来和你们。周旭啊,看中你家红兰了,想托我来提亲哪。”

    赵春菊和陆向东简直震惊了,没觉得周旭和陆红兰咋样啊,每次周旭来都是来看沈夏至的不是么?

    可是两口子一抬头,就看见陆红兰脸红扑扑地,在那儿一个劲儿地瞄周旭。

    大家都是过来人,这还有啥不懂的。

    周旭这伙子啊,赵春菊本来就可满意了,可是毕竟是嫁闺女,总得矜持一些。

    “周旭啊,你和红兰?”

    周旭赶紧站直了,“赵大娘,我是真心喜欢红兰的,想娶她为妻,我和我娘都好了,只要您能将红兰嫁给我,您要什么我都去弄。”

    陈娟觉得自家儿子咋这么傻气呢,赶紧拽了拽周旭的衣袖。

    陈娟笑着道,“他大娘啊,我们今天来呢,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意思,红兰现在也高中毕业了,和我们周旭年纪也相当。我是真心喜欢红兰这丫头,长得好,性子也好。咱们两家啊,因为夏至在,也是有缘分的,都是熟人。如果你们答应,我们老周家就出三转一响,外加一百块的彩礼,到时候红兰的户口也可以跟着周旭迁到城里去。”

    赵春菊对周家是一百个满意,就看周旭平日的表现,就知道,他家庭一定错不了。

    只听陈娟继续道,“不瞒你,孩子他爹啊,前两年去世了,所以周旭就接了他爹的班在服装厂上班。我们家啊,一共两个儿子,人口并不复杂。我大儿子和大儿媳虽暂时还和我们一块儿过,但是我们相处的很是融洽,就像你和夏至一样。我大儿媳红兰见过,她们关系还不错的。你放心,红兰嫁进我们家,肯定不会受苦。”

    到这儿,陆红兰实在是不好意思,一转头跑了出去。

    陈娟将家里的情况了一大堆,那媒人更会,把周旭和陆红兰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上无的因缘。

    话都到这份上了,再加上谁都能看出来,周旭和陆红兰两个,八成是早就商量好了。这要是当父母的再拦着,那就不过去了。

    两家长辈就这么敲定了周旭和陆红兰的婚事。

    连日子都定好了,就定在了八月份,眼看着,就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也是没别的办法,等到秋收的时候大家都忙,哪里有时间筹备婚事呢?

    两家人相谈甚欢,中午赵春菊留了他们吃了中午饭。

    下午的时候,大家伙将周旭他们送走,陆红兰一直将人送到了村口才回来。

    沈夏至看她回来,“哎呀,我们红兰是大姑娘了,是要结婚的人了呢。”

    能和喜欢的人结婚,陆红兰可开心了,“嫂子,你就知道取笑我。”

    “我哪有。”沈夏至笑眯眯地,“不过,周旭真的是很不错,你们以后的日子过的一定很好。”

    陆红兰点着头,“嗯,我和他要是能像你和我哥这样就成。”

    老陆家欢天喜地的,张翠芝听到周旭来提亲,一颗心都要碎掉了。

    她就知道,周旭早晚都是要娶陆红兰的,因为周旭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她。

    临近傍晚的时候,张海和沈立秋终于从县城回来。

    一进门,王素芬就看见沈立秋眼睛红肿的厉害。

    “大海啊,你舅子咋样了?”

    张海摇摇头,“一直在医院躺着,也不睁眼,医生,如果再醒不过来,恐怕就是这两天了。”

    王素芬一下子也不知道什么好,只能跟着叹了一口气。

    沈立秋没什么精力,也没心情,她身上很是疲累,回到家里,直接躺到炕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是昏天黑地,总觉得醒不过来。

    沈立秋眼皮特别重,她能听到张海在一旁喊她,推她,可她就是睁不开眼睛。

    后来,她感觉脑袋上有了丝丝凉意,似乎舒坦了许多。

    张海看沈立秋的脸烧的通红,怎么叫都不醒,急的不行。

    王素芬也着急啊,沈立秋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这咋就突然生病了呢。

    “娘,这可咋整啊?”

    王素芬原地转了好几圈,“这大半夜的,也没地方找赤脚大夫去,而且你媳妇现在怀着身孕,是不能吃药的,吃了药我孙子就完了。”

    张海也很纠结,沈立秋烧成这样,都醒不过来似的,不吃药不行,吃药也不行。

    “我去敲队长家的门,去大队借马车,我们现在去县里。”张海着就往外走。

    王素芬在屋里蹙着眉,“就不让她跟着孙巧燕出去,非得去,现在好了,过了病气回来!”

    张翠芝陪着王素芬等在一旁,她看着沈立秋病成这样也有些不忍心,“娘,嫂子不会有事儿吧?”

    王素芬心里也没谱,晚上就开始烧起来,越来越烫,都快赶上烧的火炕了。

    “去了县医院应该就没事儿了。”可是,又得多花钱。

    没多一会儿,张海借了马车回来,他将被子搬到车上,又将沈立秋抱上了马车,喊上张山,一起去了县城。

    孙巧燕怎么也没想到,她儿子沈满这边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她闺女大晚上发烧,又来了医院,进了医院以后,大夫直接将人推进了抢救室。

    孙巧燕和沈振军跑来的时候,就看到张海和张山等在抢救室外面。

    “立秋咋样?”孙巧燕已经心力交瘁了,这两天因为沈满的事儿,她和沈振军就没合过眼。

    两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

    张海道,“我们也不知道,立秋烧的厉害,怎么都叫不醒。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可咋办呢”

    孙巧燕突然浑身一激灵,“你,立秋烧的怎么样都叫不醒?”

    张山在一旁接话道,“是啊婶子,嫂子满脸通红,眼皮都睁不开,我娘,那身上感觉比火炕还热呢。”

    孙巧燕和沈振军听完,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直接坐到了地上。

    没多一会儿,有大夫出来,“谁是沈立秋家属?”

    张海赶紧跑了过去,“我是,我是。”

    “你爱人怀孕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必须用药,如果不用药,她发烧现在已经达到了四十度,再不用药,可能会引发多种并发症,之后人恐怕就不行了。”

    张海一听,沈立秋果然是怀孕了,可是

    大夫接着道,“用药的话,这个孩子是不能要的,你需要签一下子。”

    张海看着那张单子,里的笔怎么也落不下去。

    孙巧燕直接扑了过去,“你倒是签字啊,命只有一条啊,孩子还能再有!”

    张山也跟着道,“哥,签吧,嫂子命要紧,回头想要孩子还会有的。”

    张海抬头看着张山,平时他这个弟弟吊儿郎当的,没想到现在能出这番话来。

    张海似乎用了好大的决心,终于在纸上写了名字,然后对大夫,“用药吧。”

    看着大夫拿了那张单子进了抢救室,孙巧燕和沈振军两个人终于跟着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们期盼着,希望药好用,不要像沈立秋时候那两次一样。

    如果真的是那样

    他们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可是,有些事情往往就是命中注定。

    沈立秋用了药,完全一点儿气色都没有。

    在医院住了两天,沈立秋的情况越来越差,这期间就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沈满也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而王素芬在得知,张海签字用了药,孩子不能要了以后,整个人也没了气焰。

    孙巧燕和沈振军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们两个人在医院的走廊里抱头痛哭了一番。

    沈满和沈立秋相继住院,都命悬一线。

    沈振军和孙巧燕家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外面又借了一屁股债。

    张海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张山又跑大队借了一些。

    孙巧燕对张海道,“大海啊,辛苦你在医院陪着立秋和满,我和你爹回去一趟拿些东西。”

    张海看着沈立秋越来越苍白的面容,点点头,并没有多话。

    张海自己觉得有些恍惚,好像沈立秋是自己的妻子,又不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结婚以后的生活是这个样子。

    整日里吵吵闹闹的人,现在竟然躺在这儿一动不动了。

    孙巧燕和沈振军两个人洗了把脸,借着月光出了县城,前往梅园村。

    沈满和沈立秋现在这个样子,让两个人想起了他们的时候。

    同样的躺在那儿病的一动不动,同样的快要死了一样。

    第一次是沈立秋刚刚出生,他们将沈夏至扔到了树林里面。

    孙巧燕和沈振军结婚三年没有孩子,只能去抱养了沈夏至,可是沈夏至刚抱回来没多久,孙巧燕就怀孕了,第二年秋天沈立秋就出生了。

    两个人想把沈夏至还回去,可是,老鲁家早就没人了,他们就把沈夏至扔到了回来路过的一片树林边。

    结果,当天晚上,沈立秋就病的不成样子,烧的人事不省。

    他们当时怕沈立秋没了,所以赶紧跑回去把沈夏至抱回来,万幸的是,他们去的时候,沈夏至还在,一个人一团窝在树下面,哭的满脸泪痕。

    还有一次,是在几年后沈满出生以后,他们有了儿子,更觉得沈夏至多余,所以就想把沈夏至送人。

    他们联系了别的村子一户人家,想把沈夏至卖到那家做童养媳。

    同样的,当天晚上,沈立秋和沈满全都病的不成样子,与上一次沈立秋病的程度一模一样。

    两口子本来不信这些,可是为了俩孩子的命,他们不得不信了,赶紧还了人家钱,把沈夏至带了回来。

    沈夏至后来以后,沈立秋和沈满的病还真的好了。

    从那以后,他们再不敢将沈夏至随便送出去。

    所以,当沈夏至提出断绝关系的时候,孙巧燕和沈振军是不同意的,他们有顾虑。

    可是事情有了偏差,他们还是断绝了关系。

    原本这一个月过的风平浪静,他们以为,孩子们都大了,沈夏至也结婚了,应该没啥影响了。

    可是没想到啊,有些事情终究躲不过。

    第二天一大早,陆书阳早起扫了院子刚刚打开院子门,就看到两个蓬头垢面的人坐在那儿。

    他定睛一看,这不孙巧燕和沈振军么?好家伙,两口子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止。

    孙巧燕和沈振军终于等到老陆家开门,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沈夏至和陆书阳的东屋门口。

    两个人直接就跪了下去,一边哭喊一边磕头,“夏至啊,求求你,救救我们吧。爹娘以后会对你好,对你很好,以后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的,求求你,求求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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