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李宽便走到百姓面前道：“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些礼我自然收下了，但一律按市价给钱。”

    罢，李宽便招呼方商来到近前，道：“你且将这些心意都登记了，然后按照市价去给这些百姓们结算。”

    楚王爷要按市价来给大伙算，这可就叫百姓不愿意了。

    “王爷，我们不要钱，这些都是俺们的心意。”

    有人赶忙将东西放在地上，而后转身离开。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有样学样，把中的礼物都摆在地上，一溜烟地离开了。

    这一下，整的李宽也懵了。

    最后只得无奈的叫下人将这些礼物搬进府中。

    李宽转身进入府中，此刻房瑶漪就在府门后两三步的地方等着。

    妮妮乖巧地站在房瑶漪的身边。

    此时，距离李宽离开长安城已有四个月了。

    他走时不过初春时节，而归来时已是浓夏。

    此时的房瑶漪腹部微微隆起，近六个月的身孕，已很明显了。

    “我回来了。”

    李宽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走到近前，张了张口。

    还没来得及话，妮妮便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李宽，“大哥哥。”

    丫头还没把话完，泪水便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乖，不哭了。”李宽表情柔和了下来，他轻轻摸了摸丫头的脑袋。

    眸中满是柔光。

    这丫头长高了不少，也胖了不少。

    李宽收回视线，微微抬起头。

    房瑶漪轻展笑颜，没有问任何问题，而是走上前为李宽整了整衣襟。

    “欢迎回家。”

    李宽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回来了。”

    ——

    ——

    没有多余的话语，李宽回到了厢房休息。

    因为知道李宽身上有伤，所以妮妮也是很懂事的没有缠着李宽，丫头时不时趴在门框偷偷看着。

    就像是担心自己一不留神，大哥哥又会离开一样。

    而房瑶漪则是一直守在榻边，斟茶倒水，照顾着李宽。

    李宽以为房瑶漪会问很多问题，会责怪自己。

    但都没有。

    房瑶漪什么都没有问，反而会趁着李宽精神好些的时候，讲一些长安城最近发生的趣事。

    仿佛李宽不过是外出玩了一圈。

    李宽安静地听着，很快便意识到有些不对。

    在他的记忆中，自家娘子一直都是文文静静的，不会这么多的话。

    “夫君是不知道，那个暗探把上官仪揍得有多惨，可这上官仪还是不改，还要出言讽刺”

    房瑶漪轻轻笑着，絮絮叨叨地着。

    李宽伸出攥住房瑶漪的，却发现房瑶漪的在颤抖着。

    他微微一怔，略带诧异地看向房瑶漪。

    后者的眼眶红着，她的死死捏着李宽的掌，咬了咬嘴唇。

    “夫君，这些日子以来，我时常会梦到你满身鲜血的站在战场上。”

    “我真的很怕，怕你突然有一天就离开了我，再也回不来了。”

    这些日子里。

    房瑶漪没事的时候便坐在院中，遥遥的望着北方。

    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在那里战斗着，厮杀着。

    李宽听着房瑶漪带着泣声的话，看着她不住颤抖的肩膀，心中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痛。

    或许他在战场上厮杀时，会忘记也许下一刻自己就会死。

    也许会将生死抛在脑后。

    可在家里等待着他的人不会，房瑶漪也好，长孙皇后与李世民也罢，他们都在揪心着。

    李宽深呼吸了口气，掌轻轻用力捏了捏房瑶漪的，语气温柔。

    “我不会离开的。”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黄昏之际。

    苏扇中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进来。

    “姑爷姑爷，三娘给你熬了鸡汤哩！”

    苏扇大眼睛眯成月牙，跑到桌边，将鸡汤放下。

    “三娘和陈大哥他们本来也想来哩，但是渡酒肆太忙了，他们就想着多赚些钱，也能叫姑爷开心些。”

    “毕竟姑爷最爱钱了嘛”

    这一席话的李宽是满头黑线。

    虽然这丫头的是实话，但未免也太过直白了些。

    “姑爷快趁热喝了吧，这鸡汤大补哩。”

    房瑶漪也被苏扇的话逗笑了，她招了招叫苏扇把鸡汤端过来，接在中。

    “你也知道你家姑爷最爱钱呀，还不赶紧跟姑爷汇报一下，这阵子赚了多少钱？”

    苏扇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吐了吐粉舌，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忘记了。”

    “我这就去取一下账本！”

    着，丫头便慌里慌张地往外跑，刚出门便跟方商撞了个满怀。

    方商赶忙扶住苏扇，而后抬起头看向李宽道：“王爷，杜大人来了。”

    杜如晦走进厢房后，房瑶漪与苏扇便起身离开了。

    杜如晦极其自然地端起鸡汤，坐到榻前，看着精神气还可以的李宽，松了口气。

    当下却情不自禁地埋怨起来。

    “你这子可真是吓死老夫了。”

    “之前你还老夫整天忙于政务不顾身子，你这比老夫还严重，你这就是完全不顾命了。”

    杜如晦好一通教，但语气里却满是担忧。

    李宽陪着笑道：“杜大人，我现在可是伤员，您这么对伤员，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杜如晦瘪了瘪嘴，看着李宽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

    略带怒意地看着李宽。

    李宽则是一脸无辜地与他对视。

    过了片刻，两人突然齐齐大笑了起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杜如晦好不容易止住笑，抬起轻轻揉了揉眼，目光中满是慈爱，“回来了就好。”

    李宽收起笑意，脸上却是闪过了一丝黯然。

    “可是跟我一同出征的弟兄们，却再也回不来了。”

    无论是铁鹰卫还是阵亡的兵士，他们再也踏不上归家的路。

    就在这时，杜如晦突然举起汤匙递到李宽的面前。

    李宽微微一怔，抬起头就看到杜如晦若无其事的表情，而后张开口。

    很快，一碗鸡汤便见了底。

    杜如晦轻轻将空碗放在桌上，叹了口气道：“你，后悔了吗？”

    “后悔出征了吗？”

    李宽当即摇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或许有其他办法，可以叫这些兵士多活下来一些。”

    杜如晦轻笑了一下，道：“战争永远避免不了死亡，这些兵士他们牺牲了，但却叫更多的人活了下来。”

    “或许这么来，对于这些兵士是不公平的，但却是在所难免的。”

    “与其沉浸在过去悔恨中，不如抬起头去看看前方。”

    “这些英雄的牺牲，不是为了让你回过头为他们而伤心，而是希望你能带着他们的期望把以后做到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