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靠在墙上，好像快要睡着了。

    李衍勉强提起精神，探过身来，很同情很可怜地抱了抱他。Alex免不了感到有些无奈，被浑然不知的罪魁祸首这样真诚地安慰着，就算给他控告的机会，他也不知道要从何起。

    “…”

    Alex问：“为什么没睡？”

    Alex很快换好衣服，他也脱掉外衣照着爬上床，趴在Alex身边。Alex看了他一眼，顺手便把床头灯熄了。

    “有，有…”李衍紧张地观察着Alex的表情。他刚刚在门口等的时候，上网查了一下表白的方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五花八门的攻略套路。有人推荐什么都不要管冲上去先亲一口再表白，成功率会高很多，但也有人这样做了可能会直接被送进警局。那几个告白的备选方案在脑中不断飞出飞入，李衍犹豫了片刻，终于选择了最含蓄的那个，壮着胆子，“…呃，今晚的月色好像不错…”

    等秘书出去后，Alex才正色问面前的人：“什么事？”

    李衍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个拥抱中，感觉到两天来的不安都被驱散了。Alex最后松开问他：“你是不是很困？我看你都睁不开眼睛了。”

    短短两步的距离突然变得那么漫长。李衍迟疑了一下，便如同被遥控了一样走到他面前，伸手揽住他。起初他还不敢用力，直到感觉到Alex的手落在他的背上回应，他才敢牢牢将他抱住。

    双方对峙了片刻，彼此都意识到互相是无法沟通的状态。胶着之下，幸好秘书行动力极强，警卫很快就到了，之后便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走了。

    Alex自顾自地了起来：“而且我想去找他的时候，恰好听到他和女朋友在我的坏话。”

    空气仿佛凝滞住，在这片静默中，唯一可以感觉到的，只有过去李衍在更衣室曾无数次想要扭头去追踪的那阵熟悉的香味。

    “…”李衍终于睁开眼睛，皱起眉头，摸了摸Alex的手，“…那你岂不是很难过。”

    “没有，”Alex，“他跟他女朋友很好，没和我在一起。”

    李衍：“有点…我昨晚没睡。”

    李衍：“交上了…”

    Alex正在桌前低头翻找文件，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闹。之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气冲冲地闯了进来。Alex诧异地抬起头，秘书还跟在后面，一边声念叨着“姐，来访真的要预约啊”一边看Alex的脸色，一副“我实在没拦住”的委屈神情。

    Alex：“嗯，所以我一直都很讨厌他女朋友。当然也讨厌了他一阵子。”

    李衍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卧室。那种要赶紧来解释清楚的压力一旦从身上卸除，无穷无尽的睡意就又再次盘旋归来。

    李衍闭着眼睛喃喃地问：“这么早…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衍不明白他问这话的用意，犹豫了一下才惭愧地承认：“是…”

    回到住处，他疲倦地踏出电梯时，见到自家门口处正等着一个人。

    而Alex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现在好像还没天黑。”

    Alex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好笑，掏出钥匙开了门：“先进来吧。”

    “…”李衍连忙回答，“解释完了，没事了，他现在什么事都没了。”

    Alex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就好，”Alex问，“你还有别的话吗？”

    Alex感觉世界怎么突然好像失去了逻辑，变得让人无法预料了起来。他走到门边，叫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李衍：“…？”

    李衍：“…”

    李衍长长地“哦”了一声，意识到是不太圆满的回忆，不知道要怎么接。

    对方很不客气地问：“你跟李衍是怎么回事？”

    阴暗的房间让人昏昏欲睡，眼皮也越来越沉。李衍在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心情又婆婆妈妈起来，有些不放心地问：“…所以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李衍猛地睁开眼睛，吓了一跳又慌慌张张地应道：“你回来啦…我在等你啊。”

    Alex又问了一次：“你这些话是不是在家里彩排过？”得太流利了，就跟背书一样。

    两人大眼瞪眼了一会儿，等李衍已经尴尬到忘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Alex突然笑出声来，伸出手对他：“来，抱一下。”

    他皱起眉头，然后朝秘书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秘书如获大赦，连忙关上门离开。

    “…”Alex问，“我为什么要不接你的电话？”

    李衍：“赶报告。…一边写一边想着要来找你。”

    Alex：“…不是吗？”

    “…”Alex好几秒都没话，李衍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初恋啊…夏令营的时候，喜欢了队友。”

    李衍：“…我怕你不接我的电话。”

    尽管只是个插曲，但被这样闹了一次，Alex感觉脑袋有个地方一跳一跳地痛了起来。昨天一大早就接到消息，某位投资方炒原油期货遇上黑天鹅亏到准备撤资破产清算，又收到风声他们研发中的项目和竞争对手即将推出的秘密大作撞题，为了研究对策全公司已经加班一整天了，昨晚也基本没睡。忙到下午的时候勉强赶出了一份应急方案，方案是否通过还要等待意见回馈，于是他意识到今天再捱下去没有意义，不如直接提前下班回家睡觉。

    李衍：“我想找你。”

    他完便后悔了，因为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这句话在现实中出来真是无厘头得要命，好像一个神经病。

    李衍：“…”

    Alex进门开了灯后便转身问他：“…迈迈那个误会解释完了吗？”

    Alex“嗯”了一声。

    “…”李衍，“…我怕你生气了。”

    Alex：“…他有女朋友。”

    语言像消失的风。不用话，其实不用话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