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委屈
林泊川愕然,诧异反问:“臧白大闹商会,什么时候的事?”
“哈,林家上下都传遍了,你竟然不知道。”林泊杨一贯吊儿郎当,一副看戏的样子,拿了林泊川桌子上的苹果,在他高级西装上蹭了蹭就咬了一口,边嚼边,“昨天下午,他一来就直冲会长办公室,拦都拦不住。开始好像是吵起来了,接着他就把办公室给砸了。”
林泊杨看着林泊川不可思议的表情,看来他真是不知道。
“芝明进去收拾了两个多时,据她,二叔最喜欢那只紫砂壶也被砸得稀碎,可惜了。”
“过两天我找个壶赔给二叔。”
林泊杨把咬了一半的苹果摆在桌子上,瞪圆眼睛:“堂弟啊,这是壶的问题吗。”
“不过你家臧白这脾气是真没看出来,我估摸着在家他该不会你吧。”
虽然满心疑惑,一脸苦相,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这话,林泊川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泊杨翻了个白眼:“还笑得出来,该不会已经被傻了。”他正了正色,“正经的,虽然不知道他跟二叔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怎么也不该做这事儿,二叔是会长又是长辈,他这么一闹,让老人家脸往哪儿搁,你是吧。”
林泊川敛起笑:“我会问清楚他原因。”
“嗯,感冒好了, 带他去给二叔道个歉,赔罪的紫砂壶我给你找齐了,在楼下给了华叔。”林泊杨站起来,“我还有事,就不扰你养病了。”
“你难得来我这儿,这趟就是为了这个?”
林泊杨摊手:“那还能什么,要喝酒也得等你这身体好了才行啊。”错过林泊川时,他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挺结实的伙,怎么连个感冒都战胜不了,你这身体是不行啊。”
“三哥,谢谢。”
“我们兄弟不这些,走了。”
见林泊杨走,没等林泊川叫,臧白主动上了楼。
冷静下来后,他承认自己昨天是太过冲动,但要后悔,他一点也没有,他甚至恨不得那一椅子是砸在林广跃的头上。当然,后者只是想想,做到那种程度,该是林泊川也摆不平了,他可能真会被赶出林家。
只是目前这种情况的话,臧白也想了,林泊川确实是不知道,事后大不了去道个歉,林广跃也拉不下脸追究,林家的表面和谐还可继续维持。
他站在林泊川面前,承受着他量的目光。林泊川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两轮了,臧白情绪不太好地先开口:“你到底在看什么?”
林泊川嘴角噙笑:“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对我是真温柔,至少从来没有砸过咱家。”
“……”臧白整个一大写的无语,“你要是没话,那我走了。”
林泊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想听你主动……咳咳……”
听到他的咳嗽声,还有热得发烫的手掌心,臧白心里的难受又多了几分,连语气都缓和了下来:“过两天再,你现在在发烧,去床上躺着吧。”
“我没事,是有什么坏消息?”
臧白蹙眉。不得不,林泊川的洞察力和直觉真的太强了,一个人没法装傻充楞,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事,有什么你就,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咳咳……”
“是吗,瞧你咳得跟个肺癌晚期一样。”臧白有点被逼急了,尖锐的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对不起,我不是这意思。”
林泊川没生气,反而温柔地看着他:“你要现在不想就算了,你觉得什么合适的时候再告诉我。”
林泊川这话一出口,臧白反而有些内疚,他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和困扰,还不告诉人原因,蒙在鼓里的感觉恐怕也不好受。
“……你先去床上躺着,我就告诉你。”
林泊川好笑:“有这么严重?”
“你知道上次你晕在书房,我和华叔费了多大劲儿才把你搬回卧室,我可不想做第二次。”
林泊川往卧室去,走了两步,回头:“我头晕,你扶我一把。”
臧白上前,刚碰到林泊川的胳膊,却被一把牵住了手。林泊川手心好烫,烫得臧白耳根子发热。短短几步路,他什么都还来不及想,林泊川已经躺在了床上。
“躺好了,吧。”林泊川还是笑着。
臧白笑不出来,他面无表情道:“林广跃让林泊蔚代表林生去和梁天还有政府签了合同。”
无需再更多,林泊川应该已经能完全明白这话的意思。他脸上的笑容收起了来,目光停留在臧白脸上,久久没有话,但也仅此而已。
片刻后,他才:“这就是你昨天去找林广跃的原因?”
“是,我不服气,他凭什么?”起这个,臧白忍不住骂道,“真是个老混蛋。”
听到“老混蛋”,林泊川苦笑了两声,接着咳嗽起来。臧白给倒了杯水,扶他起来:“别笑了,没什么好笑的。”
林泊川喝了水,缓了口气,又问:“那你妈妈的房子……”
“他们签完合同,臧宁蓉就知道了。”
林泊川又深深望着臧白,像是在分辨他这话时的情绪,末了才喉头滑动,难以启齿一样:“……对不起。”
臧白抬起眼,很诧异,林泊川竟然会先给他道歉。
“你如果用高于市场数倍的价格去向她买,她会不会同意?”林泊川提议。
“那房子不值那么多钱,用不着。”
“但那对你妈妈来很重要。”
臧白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情绪。
他和林泊川像是被逼到悬崖边上的两个人,林广跃、臧宁蓉……周围虎视眈眈,恨不得把他俩敲骨吸髓。然而这种境地下,林泊川首先考虑的不是他自己的难题,而是怎么解决他的困境。
自从他爸去世后,第一次有人对他伸出援手,臧白突然有些鼻酸,心里那种强烈的情绪简直要冲破他的理智。
这种快要压制不住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也没那么重要。再,这房子我妈和我都有份额,臧宁蓉想把她赶出去也没那么容易。倒是你,项目怎么办?”
“没什么办法。”林泊川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现实,“我知道我二叔,他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其实起来,在他让我把你也带上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不对了。他恐怕早就料到这次投标会有你姐,而他也料到你肯定会帮我对付你姐。我们都被他利用了。”
臧白咬着牙根,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难受地抓紧裤子。
“如果我不给你出这个主意就好了,没有梁天,你拿下这个项目,林广跃总不能直接从你手上生抢。”
“如果不是你出这个主意,我拿不下这个项目。就算拿下,我二叔要真铁了心要,也能从我手上生抢。”林泊川把手覆在臧白手上,一根一根捋开他揪紧的手指,拉着他的手,轻轻握着,“别难受了,怪我没用,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
“我委屈什么,我替你憋屈。”
林泊川笑了笑:“你不是昨天才去给我出了恶气,我不憋屈。”
“我听三哥,你昨天把我二叔最喜欢的那只古董紫砂壶给砸碎了,那壶当时拍下来花了不少钱,他去哪儿都端着,那可是他的宝贝。”着林泊川笑起来,“对了,三哥还买了个新的让我去和二叔赔罪,赔罪我是不会去了,那壶也送你玩吧。”
林泊川在哄他,这人到这种节骨眼上了,竟然还有心思逗自己开心,臧白心想,真是服了。那么大的项目,那么好的机会,他真的一点不心痛吗?那必然不可能的。两人都被林广跃那老狗摆了一道儿,林泊川还在这儿跟他装沉着冷静无所谓。
但不管怎样,他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拖着病体急火攻心,臧白起码能放心一些。
“这种老古董我没兴趣。”他把手从林泊川手里抽了出来,“看你也没什么事,我先下楼了。”完臧白匆匆离开房间。
拉上门,臧白才背对房门顿下脚步,平复自己的情绪。
可是那疯狂跳动的心脏怎么也静不下来,林泊川的高烧像会传染似的,臧白的脸膛、脖颈,还有被握过的手,全都红艳艳的发着烫。烫得他又心疼又委屈,鼻子酸酸的,眼睑润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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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泊川好起来后却很少呆在家里,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臧白没问,他也不。
直到两周后,臧宁蓉给臧白电话,之前的四千万已经退回了臧白的账户,也让他别费那心思,多少钱都别想拿到秋榕路的房子。他才知道林泊川这段时间都忙着去和臧宁蓉交涉房子的事。
一转眼,农历新年在即,谁都刻意地不再提房子和项目,但家里过年的气氛却不怎么好,每个人都提不起劲儿一样。
臧白提议今年春节去秋榕路过。老城离江滩近,每年除夕江滩都有盛大的烟花大会,吃过团年饭,还能带着一家人去看烟花,让林泊川也带上他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