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止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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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白家回来的那天下午,臧白戳破了他的粉饰,截断了他逃避的路,逼他面对时,林泊川才知道自己的逃避给对方带去了多么深刻的伤害。

    臧白的眼泪和绝望,让他十分自责难过。他张皇失措,不知道怎么办。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他们感情的问题当作工作问题一样去分析,去解决。

    当他顺着这个矛盾往下捋时,发现所有矛盾都集中在他Alpha的属性上。如果他不是Alpha了,不再受到这种本能的束缚,那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障碍了不是吗。

    想到这个,林泊川立马给陈医生了电话。

    陈医生在那头久久不语,半天才:“摘除后颈腺的确可以解决你的标记冲动,甚至还能解决你易感期异常的问题,但是这……你有和你的伴侣商量过吗?”

    林泊川只好把臧白的情况和医生坦白:“就是因为这样,我俩产生了无法调和的矛盾。”

    陈医生再次陷入沉默:“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摘除腺体对于Alpha来不是件事,最好也和伴侣商量一下……”

    不等医生劝完,林泊川就断他的话:“不用商量,我做好决定了。”

    也没办法商量,臧白一定不会同意,甚至会想方设法地阻挠,所以绝不能告诉他自己这个算。挂断电话后,林泊川就想了个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的办法。

    按照医生的,一个月时间够他前期准备、手术以及术后休养的。但等他到地方做完检测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顺利。

    因为他接受Omega信息素抚慰剂治疗的时间太短,还没有什么效果,所以他体内信息素激素的水平还是太高,不能做手术,需要先调理。为了尽快降低激素的水平,他同时进行了药物调理和节食调理。

    就这样干熬了一个月,体重降了十公斤,激素水平才终于恢复到可以手术的程度。没想到接下来更麻烦。

    测试发现林泊川体质敏感,不仅对多种抗生素过敏,要命的是对麻醉剂还过敏,这可难坏了主治大夫们。接下来又是一轮接一轮的试药检验,又过了一个多月,才终于找到适用于他的麻醉剂。

    这期间,林泊川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煎熬里,发疯一样想念着臧白。但为了这个计划能顺利进行,他一点都不敢和对方联系。

    臧白太敏锐,也太了解自己,林泊川自知没办法在他面前撒一个圆满的谎。

    思念到没办法了,只能一张张翻看他的照片和视频,把他社交平台发的所有内容一条条看完,反复翻开他们过去的聊天记录。闭上眼睛,他就能一条条复述过去几年臧白对他过的所有话。

    他体会着这种煎熬,也亲身体会着臧白曾经历过的痛苦。

    每每想到臧白也经历过这些,他才能够坚持下去。

    终于做完手术,他再也待不下去了。三个月,不光思念的煎熬他再也受不住,他更担心和臧白发生什么变故。刘燃、罗诚诚……这些他预料得到和预料不到危机都在海城。

    不顾医生的阻拦,后颈的伤口刚刚止住血,他就回了茶城。却没想到一路奔波加上身体虚弱,回来后伤口不仅崩开,还开始发炎,这样一副样子要死要活的样子更不能让臧白看见。所以回到茶城也一直没有联系他,只叫了家庭医生照顾。

    医生每天来两趟,替他针和换药。今天早上才刚刚退烧,下午臧白就回来了,这一通动作和情绪的起伏,后颈的伤口又崩开了。

    臧白跪在他床边,脱掉林泊川用来掩饰的高领毛衣,心翼翼揭开红透的纱布,尽可能放轻动作,他知道林泊川现在正经历着一种怎样煎熬的痛楚。

    他后悔不已,如果他没有把心中的不安挑破,没有那些话,也不会逼得林泊川走上这一步。失去腺体的Alpha,这对所有Alpha来都是莫大的屈辱。

    想到白玉珍在知道他失去腺体后的难受样子,臧白就想到,要是林泊川的父亲还在,母亲也不是现在这样子,知道自己孩子做这样的傻事,一定也心疼坏了,大概也会怨恨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臧白也痛极了,心里的痛扩散到全身,痛得快要忍不住泪花。他赶紧拭去眼睛的水雾,拿镊子夹着棉花球心清理皮肤周围的脏迹,给伤口消毒,再重新换上干净的纱布。

    涂碘伏的时候,棉花球浸得太过,棕色的液体顺着林泊川的脖子流了些到他枕头上,染上了脏兮兮的颜色。

    知道林泊川最受不了这个,臧白给他换了枕头,正准备把脏的拿出去,却被林泊川抓住了手:“就呆在这里。”

    “我先把枕套拿出去。”

    林泊川趴在床上,后颈太痛,没办法抬头看臧白:“就扔床上,床也不干净。”这些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床上,汗水、血迹,他又处于半不能自理的状态,什么都顾不上,只能忍着这种脏。

    “你去我房里,我给你换床单。”

    “那些都晚点再吧。”

    林泊川拉着他就是不松手,臧白无奈道:“你让我先把枕头放出去……就一分钟都等不了吗。”

    “……痛……好痛……”着林泊川开始哼哼,长长短短地呻吟起来,并抽着冷气。

    “……”臧白只好把枕头抛到沙发上,在床边坐下,“止痛药呢?”

    “一般的止痛药没用,开了止痛针,效果也不是很好,还会影响伤口愈合。”

    “那怎么办?”

    “你就呆这儿可以吗?”林泊川摸索着拉开床边的抽屉,“这里有,无聊可以看……你帮我翻个身,让我可以看见你。”

    林泊川在臧白的帮助下,缓慢地挪了半天脖子,才终于侧身躺下了。臧白就坐在他旁边,抬眼就能看到,伸手就能碰到,张开手臂就能拥进怀里——这个动作暂时还很难做到,刚刚为了抱他,忍痛流了不少血。

    但牵手还是可以的。林泊川把臧白的手握在手里,一会儿十指交叉,一会儿攥在手心,一会儿又翻来覆去地捏手指……

    狗表达喜欢会摇尾巴,猫表达喜欢会用脑袋蹭来蹭去,人类表达喜欢会拥抱、会亲吻、会去碰触对方的每一寸皮肤……

    林泊川现在都无法做到,他能做到的只有一双手,去握住另一双手,用手指去拥抱、去亲吻、去和臧白手上的每一寸皮肤磨蹭,用一双手对另一双手倾诉爱意。

    “还痛吗?”

    “不痛了。”

    臧白看他整个脸色惨白,鬓角还挂着冷汗,很是无语:“你做什么了就不痛了啊,我看你还是先吃点止痛药,然后睡一觉。”

    “我现在不想睡觉,也不用吃药,”他看着臧白眨眨眼睛,“真的不痛,你比止痛药有效。”

    “……”

    他拽着臧白的手,往下轻轻拉,有点不好意思:“你……躺我怀里来。……让我抱着你。”

    臧白没有躺他怀里,而是沿着床边蹲下去,上半身伏在床头,刚好和林泊川的脸齐平。

    他们鼻尖想抵,认真看着彼此。臧白捧着林泊川的脸,拇指在面颊轻轻蹭,林泊川的手覆在臧白手背,把脸蹭进他手心。

    “我真的有这么管用么?”

    “真的……”林泊川垂下眼皮,目光落在臧白嘴唇,轻轻吞咽着唾沫。他恨不得一口将那两瓣唇咬住,却又期待着它们主动吻上自己。

    “那这样是不是更管用……”

    话音刚落,臧白侧了侧脸,错开鼻尖,贴上了那两片有些凉的唇。

    贴了一会儿,他分开双唇含住林泊川的下唇轻轻吮吸,拿舌尖扫过。四片柔软的唇瓣凑在一起,互相挤压着,感受着彼此的柔软和湿热的气息。很快,冰凉变成炙热,苍白变成殷红,熟透的果子发着酵,甜蜜的汁水在挤压中满溢出来。

    林泊川很动情,他迫不及待地用上了齿、用上了舌,臧白却往后退了一点,不让他捕获。皱着眉,恼道:“你别动。”

    他果真就乖乖不动了。再等那止痛的吻贴近,缓慢而粘稠的,像是拉着丝的热芝士,柔软而滑腻的,像是沾了汤的糯米圆子。他囫囵地吞咽着对方,又不舍地吐出来,反反复复,搅缠在一起。呼吸已经融合了,晕头转向荡出的灵魂似乎也要融合。

    整个下午,两人就这样一口一口吃着对方,不知疲倦,汩汩流淌的爱意,也没有尽头,直到天色渐渐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