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就像彼此都大病一场
北殷回到宿舍的时候, 毫无疑问地后悔了。
但是后悔无用。
他其实仔细回想过,无论是哪种类型的女孩子,她们的身体都是柔软温热的, 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实话,陈温如的触感不赖。
但是他依然理性地分析了这件事。
凌三点的时候,他给陈温如发了消息。
北:对不起。
陈温如回得很快:为什么?
北:我思考了一下。
陈温如:你想跟我分手?
粗略算算时间,如果这真的算谈恋爱, 那么维持了五个时都不到。
北殷叹了口气。
北:是的,我刚才只是一时冲动。
陈温如:那你这个人挺自私的,用一时冲动当借口,就可以消除一切发生的事么?
北:对不起。
北:我做不到为每个人负责,我只能做到为自己负责。
陈温如: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不喜欢我, 但或许呢?先婚后爱的剧本你看过吗?我这个人也不差,你可以试着慢慢喜欢我。
北:……
长这么大, 其实并没有女孩对他这么执着。大多数都是匆匆表白,或张扬或含蓄,紧接着昙花一现, 再也不出现在北殷的世界里。
陈温如:你仔细想想, 我的手感不好吗?我的香味不好闻吗?
北殷瞬间回想起了拥抱时,陈温如发梢的香气。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但是令人觉得温馨而清爽。
陈温如:你再想想,你今天刚问我要不要在一起。我开心的劲还没缓过来, 你现在又要分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从窗户边跳下去。
北:你可别。
陈温如:你都不跟我好了, 我还活着干什么?
北殷的思路乱成一团, 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 陈温如这么这么做只会让自己觉得内疚。
不过陈温如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 接着放了个大招,只有寥寥几个字。
陈温如:叶情还没回来。
北殷回得很快:晚安吧。
这件事不了了之。
第二天醒来刚到教室的时候,全班都以一种异样的神情注视着他。
北殷看到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或多或少地摆着一支或几支棒棒糖,令人眼花缭乱。
他还在疑惑:“这是……?”
同寝室早到的人就开始揶揄地起哄:“我们大少爷连自己的喜糖都不认得了?”
北殷下意识地看向陈温如,她手里拿着一捧五颜六色的棒棒糖,正分给身边的人。
北殷的脑子嗡地一下,又看向叶情的位置,叶情并没有来。
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的火气,丝毫不避讳地接受了大家目光的洗礼,径直地走向陈温如,和她坐在一起。
当然,碍于面子,坐在一起的时候,北殷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呢?”陈温如很坦诚。“怕你反悔。”
除了陈温如之外,叶情宿舍里剩下的人都带着一种,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吃瓜的神情看着北殷。
北殷不知道什么,他只皱起眉头。“这样你会让我觉得你在威胁我。我又不是什么物品,做事之前不能问问我的意见么?”
“对不起嘛。”陈温如可怜巴巴地。“下次,下次我一定问你。”
北殷不好凶一个女孩,于是心情烦躁地开始刷起了手机。突然,手机一震,一条消息。
叶子:你和温如在一起了?
陈温如的目光凑过来,正好看到这条消息。显然北殷低估了八卦的传播速度,他看了看依旧空着的位置,当着陈温如的面回了一句:是的。
陈温如看见这条回复之后,便不再关注,专心地听起了课。
叶情那边反复输入,又反复撤回,最终回了两个字:好吧。
北殷原本想问她为什么晚上没有回宿舍,但是看见这么冷冰冰的两个字,便也没有了追问的兴致。
正在此时,朋友圈显示叶情发了一条动态。
爸爸病得太突然了,连夜回家来到医院,现在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原来我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坚强,现在就是很难过。
北殷的脑子瞬间嗡了一声。
叶情是……回家了?
北殷迅速地给她发了条消息:你父亲病了?
叶子:不然呢?我不回学校,难道是因为谈恋爱耽搁了?
叶情的话里有点明显有点生怼他的意思,但是北殷却没有计较那么多,他只觉得自己误会了对方。
北:需要我帮忙么,我表姐在你定位的医院当副院长。
叶子:不劳您驾了,现在已经做完手术了。
北殷还想什么,但是却被叶情的又一条消息断了。
叶子:刚才我情绪不咋好。你和温如在一起了,那我就祝你们幸福,一个是我的好搭档,一个是我的好舍友。其他没什么也就不寒暄了,我先去一楼交个钱。
北殷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原来只是个误会,叶情并没有夜不归宿,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多问一句?为什么要自己感动自己?
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做好。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北殷发现自己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旦发现了这件事,他就越发地陷进了这样的漩涡里。他发现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了。
当天晚上,北殷并没有和陈温如一起回宿舍或者去吃饭什么的。他独身一人去了朋友开的酒馆。
朋友这边的桃花酒酿堪称一绝,好入口,喝起来清冽,但是却易醉。
北殷已经很久没有醉过了,他号称是酒桌游戏王子。但是当天晚上跟朋友们玩“逢七过”的时候,醉得一塌糊涂。
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劲的人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酒桌上的一个姑娘。
这个朋友发现北殷脸色苍白,身体似乎也在无意识地痉挛。但是他好像没有意识般地,一杯杯就还是硬灌下去。
“别再喝了!”方。“别再让北殷喝了。他看起来不太好。”
停下来的功夫,没有烟酒的过度麻醉,北殷终于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确实,胃太疼了。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就像是一把尖刀正在拧他的胃,一阵阵地痉挛着。每疼一下,都好像在伤口上再扎一刀。
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流了下来,冷热交替的风让他更加难受,他的眼前有些灰白,像是跟世界隔着一层白纱。
昏昏欲睡。
当北殷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病床上,手边插着输液的管子。北殷的手长得好看,修长白皙,扎着针的皮肤微微充血,显现出一种破碎的紫红色纹路。
守着他的朋友见他醒了,现实愣了一下,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
“行啊兄弟,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被人用轮椅送出来。胃出血你知道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情所困,是什么伤痛文学的男一号呢!”
北殷的嘴角勾了勾,但是没有笑出来。“我没事。”他。
“还没事呢,你昨天可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酒吧的职业生涯到头了!”
北殷轻轻地笑了一声。
清醒过来之后,全身每一处细微的疼痛都被无限放大。首先就是胃,尖锐的疼痛不容觑,就像是把胃搁进了绞肉机里,一下一下尖锐地拧着。
紧接着就是头,就像是被钝刀刺穿,快要炸开。宿醉的难受苦不堪言,这会儿北殷所有的意识都是涣散的。
缓了许久,他才清醒过来,可怜巴巴地对朋友:“饿了。”
朋友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专门给你熬的大白米粥,可养胃了,你喝点!”
正在此时,一旁的护士制止了他。“现在不能吃东西,今天还要观察,明天才能吃最多流食。”
粥的盖子已经掀开了,这是北殷第一次发现白糖粥也能如此诱人。
奈何什么也吃不了,北殷只能作罢。
朋友突然有点欲言又止。“那个……你女朋友好像给你电话了。”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了好多个。”
北殷的眉头自然而然地皱了起来。他看向手机,确实从昨天十点之后,到现在下午六点钟,陈温如都在一直给自己电话。
他知道对方是想关心自己,但是比起感动、受用,他本能的则是一种排斥和不适。
“我忘了请假了。”北殷。
正在此时,陈温如的电话又一次戳了过来,北殷下意识按下接听键。
陈温如的语气里有一丝抱怨,更多的则是急切:“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呀!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确实是出了点事。北殷想。
“我在医院,昨天没看手机。”北殷实话实。
“你怎么了呀?!”陈温如的语气马上变了,从急切变得焦虑,明显是很担心了。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北殷轻描淡写。“没多大事,过两天就回去了。”
“你在哪个医院,我过来看看你。”陈温如。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你连你在哪都不愿意告诉我是吗?!”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面对陈温如的焦躁和急切,北殷更多的则是冷静——又有些过于的冷静,更类似于冷漠。
“我不明白。”陈温如的态度软了下来。“你这是在切断我们之间的交流。”
“我并没有。”
“我想要照顾我的男朋友,我有错吗?”陈温如的语调又避免不了地扬了起来。
“我没你有错。”北殷的语调更冷了。“但是我每次不舒服只想一个人待着,每个人习惯不一样,我有错么?”
“你不舒服应该出来啊!”
北殷顿时有点焦躁了,他向来就烦这种教的调调,一焦躁牵动着胃痉挛像火焰在灼烧似的。
“我有什么用?我了就会不难受了么?”
北殷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对方不知道该什么,只好挂了电话。
北殷语调里的冷漠,就连朋友都看出来了,酒馆老板一针见血的问。“你不喜欢她是吧?”
“是。”
“那干嘛要这样呢,分手不好么?”酒馆老板笑了一声。“你们这样不就是伤人伤己,我都能听出来你们三观不合。”
“三观不合不是什么问题。”北殷。“硬要对方改变才是问题。”
朋友点头称是。
他知道陈温如喜欢自己,但或许因为陈温如也强势,她的喜欢就总带着点让人不那么得劲的咄咄逼人。
让人越发地想远离。
北殷恢复了三天才重新回到了学校,叶情也回来了。这两个人整整瘦了一圈,看起来都有些饱受生活击的感觉。
就好像彼此都大病一场。
北殷甚至长出了胡茬,只有短短的一点,但是和以往意气风发的美青年相差甚远,更多了一些内敛的含蓄。
北殷和叶情互相照面的时候,彼此都非常尴尬。两人先是四目相对,紧接着欲言又止,然后什么也不,彼此掠过。
也算是诡异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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