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位溺爱嫡孙的老夫人在，顾澜在侯府的日子越发自在。

    她打着要入宗学好好读书的旗号，让子衿给自己找来燕国记载历史的书籍，认真的了解起这个朝代。

    燕国有造纸术和印刷术，使用的字体近似隶书和楷书的结合，读起来虽然头大，但没有什么阅读障碍。

    红袖添香，侍女捧墨，子衿把一粒粒在冰鉴里储存的水晶葡萄喂到顾澜嘴里。

    顾澜顺势摸摸子衿的，调戏一番。

    “好甜。”顾澜吧唧着葡萄。

    子衿红着脸道：“公子是夫人送来的水晶葡萄吗？”

    顾澜眨着明亮动人的水眸：“是子衿好甜。”

    子衿：

    “公子，这是您要的燕云录和侯府史。”一位俊俏厮，拿了两卷书放到案上，看见这一幕，又摇着头离开了。

    唉，公子如今越发放飞自我了

    厮名叫子佩，和子衿一样，也是从陪顾侯爷长大的下人。

    不过，子佩并不知道顾澜的真实性别。

    如今顾澜十五岁，在周夫人看来，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怕女儿被男子带坏，因此在侯府嫡子内院伺候的，清一水儿的丫鬟嬷嬷，贴身下人里，也只有子衿知道侯爷是女子。

    顾澜：顾侯爷风评被害。

    这么多美女姐姐，原主是无福消受，只能她来维护。

    子衿拿着一方带着清新花香的帕子，轻轻地为顾澜擦了擦汗，见到顾澜在书卷上勾画的痕迹，很欣慰的：“公子如今总算是能耐下性子读书了，而且，识字也有了很大进步。”

    顾澜抬起头，问道：“子衿，你难道不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子衿一愣，环顾左右，才心谨慎的回答：

    “子衿虽为女子，但自幼与公子一同在族学读书识字，从未觉得自己比不上子佩或其他男儿，也未觉得自己没有德行。

    而您如今的身份是男子，自然是要读书的，哪怕是女子，您身份不易，也更要多读些书，若有一天”

    子衿的话语微颤。

    “若有一天，您恢复女儿身，便教天下人知道，男子能做到的，我们女子也能做到。”

    她完，见顾澜不回话，目光便有些不安，连忙低下了头。

    “奴婢见识短浅，公子就当奴婢所粗鄙不堪，切勿入耳。”

    若是从前的顾侯爷，她是不敢与其这些的，可自从前些日子落水醒来，公子的确上进了许多，也改变了许多，刚刚看着公子的眼睛，她不由自主就出了心里话。

    顾澜看着子衿，许久，湛然一笑。

    窗外的阳光倾泻在侯爷雪白长衫上，镀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晕，她红唇扬着，眉间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仿佛水墨画里的风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纤长白皙的指尖落到中捧着的书卷上，顾澜指着其中一行墨字，声音清越动听：

    “这本书上，四旬前，羌戎来犯西北边境，长安公主领兵击退敌军，被昭帝封为破虏将军，后人歌颂她：红妆自可张军气。

    子衿，你的没有错，男子能做到的，女子也可以，如今皇上的宗学里，也有公主郡主，而以后，女人会越来越多。”

    子衿睁大双眼，眼圈微微发红，低声道：“公子，要是您从前也如此想，就不必过的那么难捱了。”

    从前的顾侯爷放荡妄为，很大原因在于，她自认自己是女子，又要心不甘情不愿去女扮男装，便终日自怨自艾，时间久了，没成为大家闺秀，反倒将官宦子弟的劣习学了个遍。

    顾澜揉了揉子衿的头发，声音清越，透着让子衿不由自主就信服的力量：

    “我既当了定远侯嫡子，就会肩负起应尽的职责，这与性别无关，生死走了一遭，也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想要自由，就要付出一些东西。

    她珍惜现在的日子，也喜欢这座侯府，所以，就得摆脱原来的命运。

    因为，

    若是一切按照原书发展，

    这座定远侯府，

    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