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这位先生看起来很不好，是胃病犯了吗？我们这里有药……”

    “不需要……”那个空姐话还没完，就被裴宗晏一把推到旁边去。而他本人呢，则扶着椅背起身，捂着胃踉踉跄跄地往厕所的方向走去，看起来是想吐。

    可是飞机上的厕所又哪里是个能好好呕吐的地方啊？空间那么狭就不了，偏偏还摇个不停……可别到时候，胃里没吐出来什么东西，就先给晃晕了。

    于是岑浮明情急之下就赶紧把人拦腰抱回来交给池歌，并以最快的速度开一个纸袋递到他手上。

    “交到你手上了，你来照顾吧。我建议其他人都往后退，把空间让出来，省得他上不来气更难受。”

    “嗯！！！”池歌此时已经完全不了话了，他看着一接到纸袋就“哗啦”吐出来的裴宗晏心疼得直皱眉，赶紧扶着那人的胳膊，不停为其拍抚着背部，嘴里还像哄孩似的不停念叨着，“不难受了……裴老师不难受了……吐出来就舒服多了……”

    天知道他在看到裴宗晏把早上出发前吃的那点儿粥，以及白色的药片吐出来的事情，整颗心简直了……就像被人拿出来不停揉捏一般，又酸又疼没有个尽头。

    “先生？先生您还好吧？您这种情况必须马上到地上就医，否则出了事情就是我们的责任了。我现在就联系……”

    “闭、闭嘴……滚！！！”

    裴宗晏身体一旦到达了某个临界点，就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因此对人家空姐的态度难免恶劣了些。他现在整个人都软塌塌地“挂”在池歌身上，可以没有半点力气，如果不是朋友两只手都托着他的胳膊用力撑着，他恐怕早就跟条蚯蚓一样，狼狈至极地滑落到地上了。

    “呕……朋友……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麻烦精？咳咳……呕……”

    “什、什么麻烦精？”池歌现在的全副心神都在裴宗晏的身体状况上，根本就没往别的方向想，他见裴老师好不容易消停些了，就赶紧拿水给人漱口，并快速抽了几张纸，极为细致地为其擦拭着唇边的污渍。

    “就是……麻烦啊……你看我……才和你在一起没多长时间……就、咳咳……累你照顾……”

    “？？？”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哪怕是在没心没肺神经大条的人，也该觉出不对了。于是池歌便把人扶到椅背上靠好，赶紧拿手背去试他的温度，“没发烧啊……裴老师，你怎么会这种话呢？我根本就不觉得麻烦啊……真的！裴老师，照顾我妈的时候……这些都是做惯的，再了，您是我的恩人啊！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只是“恩人”吗？裴宗晏的目光莫名有些黯淡，心想都过了这么久，我在你心里就只是这分量吗？照这种趋势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更进一步啊？

    裴宗晏甚至都在考虑直接来个“全垒”，霸王硬上弓，好好逼他认清一下现实。可是转念一想……算了算了，要是自己真这么简单粗暴，可就真跟某些“强取豪夺”的渣男没什么两样了。

    毕竟他们两个之间，可还横亘着一纸“协议”，如果按捺不住，那岂不前功尽弃？

    大影帝咬牙切齿地想着，好！那就且再让你当一阵子鸵鸟吧！

    因为在病得稀里糊涂的时候还作死想东想西，裴宗晏在吐完最后一波后，很“光荣”地直接软倒在自家朋友身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裴老师？！”他没有意识的时候死沉死沉的，压得池歌差点儿就陪着他摔下去了。

    “怎么了这是？！”声音之大竟把其他人又给引了过来。最后还是岑浮明临危不乱，把人放到在椅背上粗略地检查了一番下了定论，“没有痉挛，虚脱罢了，估计几个时后自己就醒了。让他睡着也好，省得一会儿难受又把你闹起来。你自己也休息一下吧，毕竟还有一段不短的旅程。”

    “哪里能睡得着呢？岑哥，裴老师工作的时候，一直都这么难受的吗？怎么都不……”

    “他这个人爱逞强，死要面子活受罪。早几年情况还好，后来……你懂的，把自己彻底玩坏之后，还不肯隐退。”岑浮明特烦躁地从兜里掏出两块戒烟糖，拆了包装直接扔进嘴里，嚼吧两下就吞了，“飞机上不能抽烟，只能出此下策。你来几颗吗？”

    “……”池歌摇摇头，没什么心思搭理这茬，他艰难地扳过裴宗晏的肩膀把人扶到自己怀里，紧接着又拿湿纸巾给人一点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当他眼神不经意间撇到那人灰白甚至有些起皮的嘴唇上的时候，那种心酸的感觉，就愈发强烈起来了。

    他的手不由得重重地抖了一下，“岑哥，裴老师这些年……是不是都过得很不快乐？他在公众面前，只不过是强颜欢笑。”

    池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这样的一句话，或许是当他刚才一不心又看到裴宗晏手腕上的伤疤……这才“有感而发”吧。

    “这……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岑浮明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去。但没有想到池歌也不是真的一定要寻求一个答案。

    他在问出那句话之后，马上又转身从背包里掏出一袋棉签，沾了点水为裴宗晏润起了唇，看起来的确是个“老手”。

    大经纪人自己又默默地站在边上观察了好一阵子，深感自己“后继有人”，他暗中琢磨着，自家裴祖宗这辈子做的最重要的事，大概是把这个“大宝贝”带在身边。

    岑浮明最后还是失算了，他也没有想到裴宗晏这回情况如此严重，虽然晕着不吵不闹，却是始终没醒来过。

    这眼瞅着飞机还有一个时就降落了，他还得考虑该如何不引起瞩目地把人安全运下去。

    可真是让人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