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导演我......我还是找不到状态......要不我去那边，调整调整？”

    “没关系慢慢来。”

    他们要拍的是夜景，因此池歌此刻正处在被幕布包围起来的黑色“苍穹”里，心情本就十分压抑，就差“临门一脚”了。现在导演在门口突然了这句话，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溃堤涌了出来。

    “呜......呜呜呜......”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他甚至还撩开过宽的衣袖，直接张嘴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导演我觉得......我好像太激动了......可是我......呜呜呜......我真的忍不住......”

    “你是太激动了。”老导演见状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就走过去递给他一张纸巾，“我不知道你是想到了什么，才会放声大哭。但这样的表演形式，真的是不对的，容易最后伤到你自己。歌你......知道什么是‘内敛’吗？”

    “知道......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像裴老师那样内敛的演法。导演，您我是不是真的就......不太适合当一个演员？”

    “当然不会了。我有没有跟你过，其实你也是‘天赋型’，只是潜能有大半，暂时还没有被激发出来罢了。是不是，让宗晏来陪你演，会比较好？”

    “不不不！不用了！”一听到别人提起裴宗晏，池歌瞬间就来精神了，“裴老师长途跋涉过来已经很累了，让他再多休息一会吧。我......我自己可以的......那个导演，可能得麻烦您给我讲讲戏，顺一遍思路了。”

    “好的没问题。”这个导演倒真不讲究，直接就盘腿席地而坐，就着自己提过来的一盏复古油灯，低头翻看剧本准备讲课。

    “首先，你要弄明白人物内心的复杂性，而他的动机。皇帝恨摄政王吗？当然恨。因为那个人控制了自己整整六年。可是往深层了想，如果自己当初不是为了活命，把他生拉下水，那个人......到现在没准还是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又怎会以文人的身份和一副病弱之躯，强行披挂上阵，就为了守住这破碎的河山呢？所以，皇帝归根结底，还是在恨自己。”

    “他在纠结和追悔莫及......但日积月累造成的冷漠性格，让他根本流不出很多的泪，因此，才有了这样一个场景。导演，你觉得我认为的是正确的吗？那皇帝，跟我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我......我真的很怕，最后会演砸了您的电影。”

    “你现在这些，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既然已经接了这个工作，那么除了尽自己100分的努力以外，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吗？歌，不要让我看不起你。更重要的是，宗晏对你寄予厚望。我想......你一定不会忍心让他那么失望。”

    “......”也许是最后这句话，终于起到了一些效果，池歌总算擦干眼泪振作了起来，“您得对。我就是太软弱了，遇到一点的挫折，总是想着放弃。这样的人，还怎么有资格与裴老师并肩而行？继续拍吧！导演我想通了......”

    “好......很好。”导演先是十分欣慰地看了池歌一眼，随后就往边上做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准备开拍。

    池歌这一回的状态明显就好很多了，他手里拿着摄政王曾经赠予自己的竹简，喝一口酒看一眼，竟将庭下来报的侍卫视若无物。就这样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左眼角的一滴泪就缓缓流出，“如愿”定格在了腮边，“朕晓得了，你......下去吧。”

    “Cut！！！很好！歌这一遍，你简直是出乎我的意料！这样吧，我们再保一条，好不好？你刚才这个声音，还是太大了。他这个......是一个类似呢喃的话语，知道吧？”

    “我明白了。”

    池歌也冲导演比了个“V”的手势，紧接着就一甩袖坐回亭子里面，继续酝酿感情了。

    因为事先已经有了那种情绪作为铺垫，所以他这次入戏非常快，很快就把这幕悲凉的场景，以自己理解的那个形式完美的呈现在屏幕里面，把导演震惊得一直鼓掌。

    而这时，剧组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纷纷围了上来，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并赞赏地点了点头。

    “歌，很不错。维持这个状态，你将所向披靡。好了，下来吧！咱们准备今天的第二幕。”

    “导演，其实我不是很理解您为什么......要把大悲大喜两个极端的戏分，安排在前后脚拍摄。这样我可能......就不是很容易进去情绪。”

    “你啊......还不明白吗？”

    “啊？”池歌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老导演的话的是什么意思，“您......您能再......”多几句话吗？我好理清一下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咳......”导演一看池歌还是非常迷糊的样子，便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开口出内情，“宗晏知道你拍戏都是‘感受’居多，所以，有意要训练你快速出入戏的技能。他，不想下次再看到了收工后，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哭。”

    “什......什么？！裴老师怎么知道，我......我躲在厕所里哭？！这......这不可能啊！！！我当时不仅锁了门，为了藏住哭声还开了水龙头的......他怎么会......”

    “唉，年轻人，”导演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同情地拍拍池歌的后背，把人毫无防备了一个趔趄，“劝你别想骗过你家裴老师的眼睛，后果很严重，真的。他当时不点破你，可能只是在很认真寻找一个可以好好算算总账的时间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