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喝醉了。”祁骞完，顿了顿，像是在解释，“我喝醉了记不住事儿。”

    温灿星握着笔，低头看着试卷，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真的没什么？”祁骞看他的样子，又问了一遍。

    闻言，温灿星抬起头，看向祁骞，难得从那平时沉稳的眸子里看到慌张。

    “没啥！”温灿星大声。

    这要让他怎么。

    了人家可能还觉得他题大做，又没做什么。

    不定这些都只不过是成年人的把戏！

    温灿星又低下头，用力地刷刷写字。

    祁骞没那么多心思，没什么怀疑地点点头。

    温灿星看着祁骞走出杂货铺，撇了撇嘴，低下头重新写题。

    *

    郭慧有段时间没光顾楼下的杂货铺了，自从上次勾引祁骞没讨着好，她就自觉保持了些距离。

    除了偶尔买烟。

    她晚上工作得晚，白日总是睡到下午一两点，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偶尔没烟了就去楼下杂货铺多买上几盒。

    郭慧摸了摸床头的空烟盒，揉了揉太阳穴，懒散地下楼买烟了。

    最近楼下杂货铺开店时间不规律，今天倒是运气挺好，正开着。

    刚到杂货铺门外，郭慧忽然站停，眯着眼，望了一眼不远处刚进巷口的邓嘉言。

    这卷毛年轻人她也认识，前段时间日日往这杂货铺跑，别人看不出来什么意思，她绝对不会看不懂。

    起来她工作的那条街，街尾还有几家品质不错的Gay吧。

    这种年轻同志，她见多了。

    只是再看到祁骞，就觉得更可惜了，这么帅的帅哥竟然喜欢男人？

    郭慧叹了口气，便转身进了杂货铺。

    祁骞坐在杂货铺，垂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帅哥~来几包烟~”郭慧手肘支着玻璃柜台，身体习惯性地微微前倾，笑眯眯道。

    虽然知道祁骞对她无意，但她毕竟在风月场所习惯了，神色动作之间也难免带着些媚。

    祁骞转身拿了几盒烟，放在柜台上。

    郭慧挑挑拣拣，往桌上放下钱，刚想拿起烟走人，便听见身后的风铃清脆地响起来。

    邓嘉言前脚刚放下行李，后脚便拎着不少东西进了杂货铺。

    他这一次来B市来的不容易，回家过年正好是三姑六婆各种亲戚聚集的时候，他的性向虽然从来不是秘密，但被人抖出来自己专门为了男人跑去B市，还是有些丢人。

    再加上他爸以前就看不惯他不务正业，与他那当兵有出息的大哥一比，更是凄惨，他爸知道了这件事，气得了他一顿，又紧紧地盯了他一个多月。

    趁着开了春稍稍放松一些，他便又飞速带上行李，来了B市。

    邓嘉言进门，虽看到了郭慧，但只是不屑地瞥了一眼，完全没放在心上，径直把礼物放在柜台上，“哥，这是我哥托我从A市给你带的礼物。”

    邓嘉齐虽然和祁骞关系不错，但这次知道了他弟追到B市那破事儿，骂了邓嘉言一通之后，根本不好意思与祁骞话，更别特地让邓嘉言送什么礼了。

    不过是邓嘉言随便扯的谎罢了。

    一边的郭慧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烟盒，没走。

    祁骞抬头看了一眼那些东西，想不通邓嘉齐为什么突然送他礼物，顿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帮我声谢谢。”

    “嗯嗯。”邓嘉言点点头，还想多几句，眼角瞥到还站在旁边的身影，不悦地扭头，“你还不走？”

    扰他和祁哥的二人世界。

    郭慧笑了一下，没睬他，放在衣兜里的手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祁骞。

    “祁大哥，我看你天天就守着这破杂货铺，无聊的紧，趁年轻还是要多玩玩呀~我们这地方虽然，但该有的还是都有的~”郭慧朝祁骞暧昧地眨眨眼，将手里的名片往前递了递。

    其实手里的卡片不算是名片，只不过是其中一家同性行酒吧的广告罢了。

    邓嘉言站在旁边，看了眼那张花花绿绿的卡片，眼疾手快地一手夺过，“你干什么？”

    仿佛是夺过来还不够解气，他低头看了眼，更加生气，几下就把这张卡片撕了。

    郭慧没在意，手腕一转，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另外一张塞到了柜台上的计算器下面，然后便款款出了杂货铺。

    祁骞低着头，压根没兴趣看戏。继续看温灿星放在书堆里的学校招生简章。

    温灿星书多作业多，他嫌搬来搬去麻烦，便把大部分书放在了杂货铺，里面还经常夹杂着学校的通知亦或是大学的招生简章。

    邓嘉言气的不轻，那女人竟然敢给祁骞塞这种酒吧广告！

    他抬头看祁骞，见祁骞淡淡地坐在位子上，仿佛连一个眼神都没看过他们。

    “哥，你可不能去这种地方！”

    闻言，祁骞也没抬头看他，淡淡道：“管好你自己吧。”

    邓嘉言一噎，不做声了。

    只不过心稍微落了落，在心里冷哼一声，他祁哥是什么样的人，严于律己，肯定不会去那种地方！

    祁骞不跟他话，邓嘉言也没生气，在旁边看他，许久没见，只觉得越看越喜欢，眼巴巴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腿酸，才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

    距高考越来越近，班主任为了鼓舞大家的士气，趁着班会活动，往黑板旁边挂了一块软木板，让大家把自己的大学目标写在便利贴上，贴在软木板上激励自己。

    再者，班主任也想通过这次机会，了解一下班里孩子们的志愿方向。

    教室里热热闹闹，交头接耳地讨论各自想要考的大学。

    温灿星写的很快，写完之后递给戈晟睿，让他待会儿去贴的时候帮他也贴了。

    戈晟睿握着笔，纠结半天，随便写了一个大学，然后便拿着两张便利帖去人挤人了。

    大家都围在软木板前面排队贴便利贴，温灿星趴在桌子上，一边转笔一边看题。

    “温灿星，你写了哪个大学啊？”林灵走到温灿星的课桌旁边，轻声问他。

    “A医大。”

    “我也写了A医大。”林灵眼睛一亮。

    温灿星只点点头。

    他们没聊几句，林灵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戈晟睿一屁股在温灿星前面坐下，声道：“我咋感觉林灵真的对你有点意思？”

    温灿星摇摇头。

    不知道是否定的意思，还是拒绝的意思。

    傍晚的时候，温灿星和戈晟睿一起回家，最近晋楚训练强度增加，放学了还得训练。

    学校外面的摊子摆了一路，霸道的香味诱惑着路边刚放学正是饥饿的学生们，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买，又是炸年糕炸鸡柳又是烤肠的，一路走回来，嘴巴就没停。

    戈晟睿心里因为大学的事情烦，也不想回家，干脆跟温灿星一起回了杂货铺。

    温灿星又搬了张椅子，两个人趴在柜台上写作业。

    学了一会儿，温灿星顺手拿过放在一边的计算器，眼角却瞥到了下面一张花花绿绿的名片。

    温灿星顿了顿，放下计算器，拿起那张名片。

    坐在旁边的戈晟睿原本就无心学习，见状，也好奇地直起了身，凑过脑袋看。

    “？？！”戈晟睿眼睛一瞪，“这不是那条街的基佬酒吧吗？”

    至于那条街是哪条街，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以前他们还的时候不太懂，某天为了抄近路走了哪条街。

    那时候就算看到男人被拉进路边的理发店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以为真的是去洗发理发，直到长大些才懂了里面的秘密。

    但温灿星倒是真不知道那边还有这种同□□。

    戈晟睿惊讶了一会儿，很快就又冷静下来，想来祁大哥不可能是这样的人，“是谁塞在这儿的吧？”

    温灿星仔仔细细看了几眼，“那条街还有这种酒吧？”

    闻言，戈晟睿扬扬眉，眉飞色舞起来，“当然啦！”

    “我家隔壁那三楼的租户，就是这个，喜欢男的，每天又是化妆又是香水，跟只花公鸡一样，他也经常去那家酒吧。”

    “你怎么知道他经常去？”温灿星疑惑。

    “嘿嘿，我问过。”戈晟睿一笑，“而且，这家酒店旁边就是night，就以前咱初中同学汪讯他爸开的。”

    night算是他们这边比较有名的酒吧了。

    温灿星点点头，手里摩挲着卡片。

    戈晟睿也看着那张卡片，过了好一会儿，才声，“祁大哥……难道也是那个？”

    当下有些安静，温灿星放下卡片，握起笔，“不知道。”

    晚上祁骞回到家，温灿星出乎意料地还在写题。

    祁骞看着他，眼神在余光瞥到桌上的卡片时稍有停顿。

    卡片就放在温灿星的试卷前面。

    祁骞皱眉，伸手拿掉那张卡片。

    温灿星也终于停下了笔，抬起头看他。

    过了一会儿。

    “哥，你别去这种地方吧，”温灿星顿了顿，又，“不好。”

    祁骞看着他望向自己的眼睛，认真又纠结。

    静默几秒，祁骞突然低低地笑了几声。

    “你想多了。”

    温灿星看他，抿着嘴角低下头。

    哦……他又想多了。

    祁骞看他低头，于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