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定亲可是缘缘,见到你我就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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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祁,指的是南国祁氏,而南国用这个姓氏的人往往只有皇室。故而,祁遇的身份昭然若揭。

    “嘶——”江伯凯倒吸一口凉气,端着茶杯的手不禁有些摇晃。

    江徽手指被攥的泛白,低声絮叨:“莫慌莫慌……”

    不就是一个皇子嘛!

    想他江徽,月城城主,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会被这区区皇子吓到。况且,南朝已灭国,就剩个皇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江徽方给自己做足底气,可在对上那双眼时,冷汗“咻”地一下就下来了。

    “咳咳,那这个祁……祁遇啊,既然你与缘缘情投意合,那么,这个亲事你可有考虑过?”

    祁遇沉吟片刻,道:“我听缘缘的。”

    江璃低声道:“你没想好吗?”

    祁遇低低笑了一声,将她散落在颊边的发梢捋到耳朵后边去,“想好了,早就想好了。可是缘缘,我定的日子对你来尚且早了一些,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江璃眨巴眨巴眼睛:“都听我的?”

    少年颔首:“嗯,听你的。”

    既然如此,江璃稍作思付,一锤定音:“那便定在一年后的秋天。”

    江徽沉思片刻,摸了把胡子,不乐意道:“一年后?是否有些着急?缘缘,你再认真考虑一些……”

    在他看来,缘缘在家中还能再留个两三年。

    “不着急了大哥。”江伯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明年缘缘出嫁,我们颀的亲事也能定下来了。”

    “颀也有些了……”

    江伯凯叹口气,斜眼瞥过去,江徽顿时闭嘴缄默不语。

    反倒是祁遇在婚期时,眸中划过一丝诧异,他凑到江璃耳边,低声:“为何是在一年后?”

    江璃弯眼笑了笑,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是我喜欢秋天罢了。”

    话音落下后,她便不再张口,安静地听着江徽和徐管事关于他们婚期的商讨。而祁遇虽好奇为何是这个时间点,但也没多什么,站在一旁安静旁听,少年眉眼如画,黑白分明的眸子蕴藏着数不清的笑意。

    “秋天倒是个好季节,那时出嫁,既不炎热也不凉寒……”

    秋天……

    江璃那双黑色的眸子中波光潋滟,想到这个词心里便一阵发酸。

    一年后的秋天,正是,她脱离这个世界的时间点。

    ……

    夜色浓郁,缀在天空的繁星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银月高高挂在天际,洒下来一地银辉,皎洁而通透。

    江府内,烛火通明。

    “请殿下三思。”江府别院内,徐管事跪在下方,抱拳作揖,一脸沉痛,“燕北战场危机四伏,枪林弹雨短兵相接,稍不留神便会被尸体埋没。殿下若是想举兵南下,趁乱讨伐商国,卑职并未意见,但若是殿下亲自上战场这事恕卑职难以从命!”

    祁遇背对徐管事而站,并未开口,于是徐管事只好顶着满头大汗,冒死进谏:“南朝旧部听闻殿下算举兵复国,皆慷慨激昂,愿助殿下一臂之力!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等皆是奔赴沙场的先锋兵。”

    祁遇转过身,“徐朗。”

    “卑职在。”

    “我外公近日消息如何?”

    “回禀殿下,李将军一月前被部下营救出狱,得知殿下消息后不顾自己身体所受之伤,连夜往月城赶来,预计不出三日便能抵达。”

    祁遇沉吟片刻,低声道:“除了外公,我没别的亲人了。”

    听闻此言,徐管事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刚算劝解安慰几句,一些“殿下您还有卑职还有千千万万的南朝臣民”诸如此类的话,话未出口,便又听他家殿下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若是日后成亲,堂上坐的必然是外公,那让缘缘提前见见也好。”

    徐管事:“……”一腔悲愤终究是喂了狗。

    殿下,你清醒点喂!

    我们是要干大事的!!您莫要沉浸在爱情中啊!

    三日后,李将军携一众旧部抵达月城迎接祁遇,曾几何时征战沙场的军人们如松柏般笔直矗立在月城之外,阵仗之大,令人望而生畏。

    城门口的百姓们皆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碍于军队威严,不敢上前问话。幸好这时,徐管事跑前来,喊道:“将军!李将军!”

    李将军坐在马上,定眼一瞧,摸了把胡子道:“原来是徐侍卫啊,你只身前来,不知殿下是有何吩咐?”

    徐管事一言难尽,叹口气道:“殿下招您前去,见见未来孙媳。”

    “哦,原是这事啊……”李将军又摸了把胡子,“那我这就——”

    话音戛然而止,李将军手一愣,眼睛瞪大像铜铃一般大,胡子轻轻颤抖,“孙媳?哪……哪里来的孙媳?”

    “这……去了您就知道了。”

    ——江府别院——

    “缘缘……开门。”

    “不开!”

    祁遇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听话。”

    “我就不听!”

    “……江璃。”

    “啪——”的一声,茶杯被江璃用力摔在地上折成两半,江璃大吼道:“滚!我不想看见你你要走就赶紧走,我讨厌死你了,再也不想看见你!”

    少年站在门外,神色略有些委屈,嗓音清澈,低声道:“可是,我想看见你。”

    里边的人没吭声。

    祁遇继续道:“阿璃——”

    “我知你因我私自做主随军远去这件事而生气,更生气的是我没告诉你。”

    “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

    少年垂下眸子:

    “纵使如此,明知你生气,可若是再来一次,我依然不会告诉你。”

    “缘缘,我害怕——”

    “我曾预想过告诉你后,你会是什么样子……是生气、难过、不舍还是如何?我预设过千万种结局,但每一种都不是我想要的。缘缘,我怕你难过。”

    “更怕我看到你难过的样子,会舍不得离去,不愿离去。”

    我见不得你难过受委屈,更不愿瞧见你因我而哭泣。

    ——故而,我会因你,不愿离去。

    江璃气冲冲的冲出来把门开,脸颊鼓鼓的,眼角处晶莹犹存。

    姑娘望向他,心里憋了一堆责问的话,最终却只憋出一句:“这里不好吗?为什么你非要走?”

    终于见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人,祁遇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将她的模样刻在自己的脑中后,摇了摇头,沉沉道:“不是的,缘缘。”

    “这里没有不好。”

    如果要他的话,那就是这里哪儿都好。没有争执没有战乱,城内百姓安居乐业,怡然自得,不为外界所扰。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他的心上人。

    “那为什么你要走?”

    祁遇伸手触碰着姑娘气鼓鼓的脸,“没有为什么,缘缘。我是个男人,是你将来的夫君,是南朝唯一幸存的皇子——我想证明,我能配得上你。”

    一个男人,若想立足于这世上,就必须有责任,有担当。

    话音落下,江璃即使再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眼泪霎时就落了下来。

    “别哭。”祁遇手忙脚乱的替江璃拭去眼泪,叹口气,将江璃拥入怀中,低低道,“缘缘,是我不好。”

    ——我不该惹哭你。

    江璃摇了摇头,哽咽道:“阿遇。”

    “嗯,我在。”少年俯身吻了吻江璃的额头。

    “你要平平安安的。”江璃抱紧了他,不断呢喃,“阿遇,你要平安。”

    祁遇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会的。”

    “江璃——”

    “你等我。”

    “等我一年……”少年敛起眉眼,“一年后,我娶你回家。”

    未等江璃开口,祁遇便自顾自的从怀中取出那只碧玉耳环,江璃吸了吸鼻子,“这个怎么会在你这儿?”

    祁遇道:“捡的。”

    江璃沉默,少顷,道:“你要还给我吗?”

    祁遇摇头,又将它攥回在手心,“定情信物。”半晌,他又将江璃重新拥入怀中,极为不舍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江璃,要等我。”

    江璃眨眨眼:“如果不等呢?”

    少年脸色骤黑,沉声道:“那便把你绑回来,拜堂成亲!”

    *

    李将军最终还是没能见到被祁遇藏在怀里的姑娘,少年占有欲极强,将哭红了眼的江璃往怀中一藏,谁也见不着。

    少年离去那日,有不少人前来送他。

    往日的园丁侍从们因过去欺压辱骂他,此时皆存了歉意,远远站着观望。

    江徽推着坐轮椅的江伯凯一并前往城外,看着城门外的军队们心绪复杂,又望向一身戎装正定定望着他们身后的少年,低声叹气:“缘缘没来。”

    少年眸子一瞬间黯然。

    江徽道:“出门时我去瞧了她,正躲在房间里哭,两只眼睛哭得红肿,止也止不住。”

    祁遇心倏地一抽,又酸又涩,难过瞬间袭涌上来,“是我不好。”

    江徽摇了摇头。

    感情这种事,谁又能得来?

    倒是江伯凯抬头望向祁遇,“子,活下来。一年后你若凯旋归来,我江家自当将缘缘风风光光嫁给你。若是你死了……”

    江伯凯冷哼一声。

    祁遇眼神坚定:“不会,我会活下来。”

    纵使沙场万般风险,他也一定会活下来,活着,去见他的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