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天下至尊(20)恢复身份,公主和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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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胡子扎尔克听见太监高呼的声音,立马跟着旁边的人一齐下跪。扎尔克毕竟是第一次上京,即使随行太监为他介绍了一路的规矩,可出生草原的儿女们皆不拘节,虽然记是记下了,但当那双黑靴从他面前走过时,他还是忍不住抬头去看。

    黑靴往上是一双笔直的腿,代表君王的龙袍遮住了半只身子,也是因此,他未曾看见帝王的容貌,只能通过仅所暴露出来的信息判断。

    少年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一举一动都带有帝王风采,瘦弱是瘦弱了点,但毕竟是一个帝王,且是一个能胜仗的帝王。

    想到这里,扎尔克连忙收回视线,将心底那股轻蔑立即丢出脑外,恭恭敬敬地伏好身子。

    齐国公跪在最前方与言相并肩,见他不理他,冷哼一声也扭过头去。

    这二人彼此相互看不顺眼许久了,不,应该是齐国公单方面看不惯他,尤其是自从这次的“渝州”事件发生,齐国公就跟个炮仗一样,明讥暗讽不知多少次了,但人家言溪云就是任凭你怎么怎么骂都没有用——不理。

    这让齐国公差点没气死,只能扭转炮火,矛头对上自己的儿子。顾思澈一脸无奈,认真且谦虚的听完齐国公的训斥后,递上一盏茶,温温柔柔道:“父亲渴了吧,喝杯茶,我还有公务暂且失陪,等我公务忙完,回来再听父亲的劝告。”

    他根本不认为那是在骂他!气的齐国公胡子一抓,出门就去了礼亲王府,大刀阔斧地往王爷主位上一坐,阴阳怪气道:“越安啊,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啊。”

    礼亲王头疼。

    年少时谁没几个酒肉朋友,这顾乐山就是他众多酒肉朋友中玩的最好的一个,京城百姓人送外号“京城双绝”。

    哪二绝?

    “吃喝玩乐样样都绝”此为第一,第二绝便是两人的容貌都算得上上等,若是要并入京城美男排行榜,那也称得上是前五的人物。

    也是因此,两人的关系更加交好。

    这么多年下来,成亲的成亲,生子的生子,两人也都不是当年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毛头子了。一个当了将军,一个当了王爷,身份悬殊,但两人之间的感情依旧没变,每次见面不是你嘲我几句,我讽你几句,要么便是“我府上养了只八哥”“走,看看去。”

    因此,王爷府的人也习惯了,见齐国公来,二话不就放行。

    “顾乐山,你起来,这是本王的位置。这么多年了,你也就这暴脾气是一点不改。”

    “怎么,现在开始摆起王爷架子了?”他正从儿子那里受了气,这会儿一股脑的全撒了出来,礼亲王虽然因为李淮南事件心中有愧,但也绝不是任人讥讽的性子,当即一拍桌子骂了回去。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直别扭到今天宫宴,彼此站在两端,谁也不理睬谁。

    位列父亲身后的顾思澈喟叹口气,老顽童老顽童,还真是愈老愈顽童。

    “众卿平身。”伴随着一句青涩的嗓音,众人纷纷起身。

    年轻的帝王身居高位俾睨天下,唇角挂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你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各位爱卿不必如此拘束,落座吧。”

    “是。”

    李淮南望了身侧的顾太后一眼,对方冲她回之一笑,她清了清嗓子,道:“起宴。”

    李公公忙高声呼道:“奏乐——起宴!”

    大殿两侧的舞女们穿着婀娜多姿的舞衣款款而来,交泰殿内歌舞升平,不少大臣的目光逐渐落在舞女身上,有赞叹有欣赏,臣子们互相敬酒,起话来。

    李淮南望向下方,忽而出声:“怎不见朕的大将军?”

    话音刚落,便有一白衣男子从殿外进来,他利落的甩袖下跪,恭声道:“臣赴宴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李淮南笑眯眯道:“爱卿为朕立下汗马功劳,朕怎会因这点事就罚你呢?起来罢。”

    沈去安起身,目光自然落在了高位坐着的少年身上。多年未见,少年身形如柳树抽芽般长得飞快,瘦弱且单薄,相较以前,身上多了股帝王之气,少了分温和。

    沈去安心里有些酸涩,也不知阿离成了陛下后是否依旧会像以前那样,还是……会和他们疏远呢?

    但很快,他就将这些想法统统丢入脑外。

    李淮南坐在上座,笑眯眯的望着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眼睛中微烁着细碎的光芒,也不知道在什么坏主意。

    沈去安一怔,旋即,心中那股郁气舒散开来,消失不见。

    是啊,即使当了皇帝,阿离还是那个阿离,还是个孩呢。

    他笑容俊朗,阔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途中有许多大臣先后向他招呼,他一一点头回应,望见第一排坐着的那个黑衣冷峻公子时,有些奇怪。

    言溪云这厮不是最爱穿白衣,装的仙风道骨仙气飘飘的模样吗?怎么今天还穿了身黑?

    不过这些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沈去安绕过言溪云,向齐国公了个招呼,“父亲。”

    齐国公摸摸胡须,并没有像别的父亲那般夸奖自己的儿子,或者为自己的儿子骄傲,只是淡然的望了他一眼,“嗯,坐吧。”

    “是。”沈去安一拢袖袍,盘腿而坐。

    “齐国公好福气,有两个这么能干的儿子,一文一武,文可护国,武可杀敌,实乃我朝之幸呢。”太师张恒。

    齐国公客气道:“哪里哪里,云若虽为将军,但资历尚,思澈更是如此,缺少经验,日后还要多多仰望张大人!”

    张恒很是受用,一摸胡子,“哎,齐国公过谦啦。”

    “不过国公大人,我上次与你商议那事,你如何看?”

    齐国公道:“张大人言之有理,我相信朝中大臣都支持此事。”

    张恒一笑,“那便最好,我稍后便在宴席期间向陛下提及此事。”他话头一转,望向沈去安,“云若——”

    沈将军笑道:“太师大人有何指教?”

    张恒布满褶皱的手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听那云公主已抵达上京,不知那公主是否配得上陛下?品行又如何?”

    沈将军指尖一停,笑容僵在脸上。

    他光顾着给陛下参谋婚事了,听人那公主美则美矣就是脾气不好,他想着只要好看就行了,毕竟阿离从就是个看脸的人。于是他也没在意那么多,带着人就回来了。

    这位公主真不愧传言中的评价,架子大得很,随行伺候的人简直多到似乎将整个西凉国搬了过来。

    这一路上,公主的随行部队在他军队之后,虽赶路作息都是一样的,但那头的伙食可比前边部队要好的太多,那边一开锅,香味就飘了过来,勾的他们心里直痒痒。

    两个部队虽然一路前行,但沈去安从未见过那位貌如辉夜的公主,因此对她的样貌也不是很清楚。他想着且不论他与阿离关系有多好,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再怎么样都要避嫌。

    “这个……我未曾见过。不过倒是听使团的人过,这公主样貌绝佳,只是品性嘛……”沈去安笑着,“公主自然会有些任性。”

    这么一,大家心里都有个底。

    张恒喟叹一声:“陛下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了。”

    礼部尚书熊仪:“不知陛下会赐给这位公主一个什么位分?若是是那位的话,我们礼部便可早做准备了。”

    郭开面色一沉:“我朝未有外邦女子做皇后的先例。”

    张恒哈哈一笑,指着郭开就:“你倒是比我还迂腐,老头子我现在都不再追究这些虚名了。郭大人啊,凡事要看开点,若是陛下愿意娶妻,那就算是为后又何妨?”

    太师张恒是历经三代的老臣,也是半只脚都快踏进棺材板的人了,放在以前那思想要比他们还要迂腐,但现在,许是年岁大了,也不愿再去搭理那些琐事。更何况现在的陛下当真是他看着长大的,从那么一奶团子到如今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他也就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宽容。

    郭开听完虽没什么话,但面色却平静下来。

    上方的李淮南兴致不错的望着他们私底下的交流,将众人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基本上能猜到他们聊些什么。她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看来太师大人联合众位大臣马上就要给她施压了。

    李淮南移开目光,瞧见了坐在角落里默默喝茶的言溪云。他倒是听她的话,她让他换衣裳他就去换了,束着冠发,身着黑衣,面貌冷峻,那双狭长的桃花眼轻轻眯起,依旧让人猜不透他的内心。

    李淮南支着脸颊望着他好一会儿,言溪云一直是那一个动作,她刚腹诽一句“这人果真呆板无趣”就看到男人有些不自然的侧过脸,避开她的视线。

    李淮南:“!!!”

    他对视线这么敏感的吗?

    旋即,立即收回视线,装作自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这时,奏乐停了。

    夜幕已经拉开,浓郁的夜色仿佛已经窒息。皇城中灯火通明,鼓乐喧嚣,缄默的风在互相微语,交泰殿里鸦雀无声。

    静地似乎能感觉到空气从指尖流过。

    李淮南恍若不知,笑意盈盈道:“怎么停了?朕还没尽兴呢。”

    “陛下——”

    李淮南眨眨眼,望着太师张恒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太师有何事?”

    张恒道:“陛下自即位以来每日操劳国事,日理万机,现下西凉已降,南夏不足为惧,国泰民安,正乃安居之业。陛下理应延续香火,择嗣以承大统。然,长秋宫久旷,后宫无人,老臣冒死觐见,求陛下举办选秀,开枝散叶,以固国本。”

    李淮南眸色闪过一丝狡黠,但她稍作遮掩便恢复正常,面色沉沉道:“朕不是过了吗?父皇丧期未过,不宜举办选秀,此事容后再议。”

    太师料定了她会这么,嘴角翘起一抹笑意,装作不经意间望了一眼郭开,郭开秒懂,立马站起来:“陛下,若是不举办大选,便可举办选填充后宫,想必先帝念及您一片赤诚,自然不会怪罪!”

    “现如今,百姓虽然安居乐业,但选秀必要搜刮民间美女,扰乱百姓秩序,破他们的祥和生活。朕不愿看到某些官吏为了填充后宫做出一些不可遏制的事情,故而,这件事就不必再了。”

    太师眼底闪过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摸着胡须与看起来大败的郭开对视一眼。实不相瞒,他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等这句话。

    既然你不愿意扰乱民间举办选秀,那现有现成的美女送上门来,你总该收着吧。

    张恒:“既然陛下体恤民情,我等自然理解,不过,听近日沈将军带回来一位美人想要献给陛下,还望陛下给予名分,好为陛下开枝散叶啊!”

    李淮南“唔”了一声,面色茫然道:“什么美人?朕怎么不知道?”

    沈去安适时填嘴:“是被誉为草原上星星的云公主,相貌品性皆乃绝佳,作为战败国,西凉王送公主来和亲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他轻易就扭转了话术,将自己威逼西凉王改为西凉作为战败国,为了保全国家而送公主和亲。

    偏生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极为正常的事。

    “云公主?”李淮南支着脸颊笑嘻嘻道,“朕怎从未听闻这位公主的名号呢?”

    沈去安道:“公主如今正在殿外等候,若是陛下想要见她,即可宣她觐见。”

    李淮南眉梢一动,面上在笑,“哦?是吗?既然公主来了,那么朕自然是要见上一见,顺便为她觅个好儿郎。”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皆为之一变。

    郭开表情难看的和张恒对视一眼,齐国公也蹙起了眉头,他回头睨了一眼正在微笑的顾思澈,无声问道:阿离这是怎么回事?

    顾思澈耸耸肩,摇摇头,一脸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礼亲王最是安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知道埋头吃东西。

    别,这御厨做的菜还真是好吃,改天问陛下也讨一个去——

    “皇叔……”

    “啊?”突然被叫了名字,礼亲王叼着鸭腿一脸茫然。

    “康儿堂弟又太了,如此看来,朕觉得还是皇叔最为合适,你,对吗?”

    礼亲王一脸茫然,鸭腿被他拿到手上,也不知道李淮南刚刚了什么,只顾答道:“对对对,陛下的对。”

    张恒无奈的闭上了眼:“……”

    郭开:“……”

    齐国公见怪不怪,一脸麻木。

    “不过陛下,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啊?”

    李淮南眼里溢了点笑意,故作惊讶,“嗯?皇叔没听清楚朕的吗?朕觉得康儿年纪太,与那公主相差甚远,而要在皇室子弟中找一位最合适的,朕觉得还是皇叔最为合适。”

    话音刚落,礼亲王就忙不迭的站起来,“不不不,不合适!我不合适的!陛下,您三思啊!”

    “阿离你也知道我那王妃,若是知道我在娶了位公主与她平起平坐,定要撕了我不成。”到了这里,他也顾不上什么尊号了,只忙着将此事推脱出去。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这公主分明就是那些老狐狸为李淮南准备的,可李淮南又不想如他们愿,只好选人来背这个锅!

    “是吗?”听起来有些失落。

    礼亲王忙道:“是啊是啊,陛下,臣不行的。”

    “好吧。”李淮南叹口气,“那这般看来,最适合公主的恐怕只有朕了——”

    张恒默不作声的攥紧了茶杯,郭开呼吸也有些不稳,恨不得能替李淮南做主答应,齐国公也是一脸兴奋,唯有熊仪默默盘算这位公主到底是得妃位还是后位呢?

    李淮南淡淡地扫视下边一圈,又面露失望,“可是未娶妻先娶妾,这是历来从没有的事情,可将这位外邦公主立为皇后,这又不符合祖宗规矩,如此看来,还是算了吧,此事容后再议——”

    话一半,被人断。

    “陛下!”

    郭开实在是忍不住了,事已到紧要关头,怎能容忍陛下在这个节骨眼退缩。他站起来,尽量控制着风度,道:“历史上也并非不曾有不许外邦公主为后的例子,只是异常罕见。据臣了解,这些往往都成为皇后的外邦公主,皆是在史上做出过功绩的人,若是陛下现在要娶云公主,立她为后,臣认为也并非不可破这规矩。”

    “这……”

    “不错!”太师站起来,“老臣认为郭大人言之有理,陛下,恕老臣多言,国——不可一日无后啊!”

    “是啊!”齐国公也道,“陛下,规矩可破,皇后得立啊!”

    愈来愈多的大臣都在底下纷纷表态,唯有那身穿黑衣的男子坐在角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李淮南视线移动,问道:“言相觉得呢?”

    那人手指明显攥紧,唇瓣绷成一条线,他抬起头望了一眼高高在上噙着笑意的少年,眸底闪过一丝晦涩难辨的光芒。

    许久,言溪云阖了阖眸,淡声道:“臣,附议。”

    “是吗?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朕自然无话可,只不过若是今日立后旨意一下,待会那公主上来,朕发现她长得不符合朕心意,又或是品性不如众位大臣所那般优良,那又当如何呢?”

    “这……”

    诸位大臣立即开始你看我我看你起来。

    李淮南心里不由得想笑,但她又意识到这可是紧要关头,自己的想法绝对不能被这些老狐狸看出来,故而只得轻声咳了咳,声音低了下去,“朕可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啊。”

    见无人回答,李淮南又添了把火,“朕总不能立便立,废便废吧。况且,朕最喜欢美人了,若是那公主并非传言中的那么美,朕岂不是亏了……如此看来,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陛下!”事到如今,也顾不上别的了。郭开咬着牙道:“臣认为圣上乃九五之尊,一国之君,断没有否认废后这一。”

    才怪!

    要不是陛下在那儿挑三拣四的,还至于他们在这里冒死觐见嘛!

    郭开防的就是这位陛下会话不算话,万一公主并非传闻中的那般貌美,陛下要是话不算话那可怎么办?

    张恒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道理,“不若陛下此时下旨,立那位公主为后,我等附上签有名字的诚意书,一并转交公主。一为君子之诺,二也是为了两国友好。”

    此话一出,众臣都在等待李淮南的回答。那位年岁尚,却已经应付他们有余的皇帝陛下会怎么回答呢?

    时间仿佛异常漫长,过了许久……众臣才听到上位的皇帝轻咳了一声,似乎面色不太愉快,沉着脸吩咐道:“如此,那便照办吧。”

    “李公公。”

    “老奴在。”

    “去取纸笔来。”

    “是。”

    待李公公取来纸笔后,那些大人一个接一个的在上边签上自己的姓名,最迫不及待的要属礼亲王,一把取过毛笔,率先签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名——李越安。

    齐国公讥诮一句,“这字真丑。”

    礼亲王斜睨他一眼,“就你字好看啊?得了吧,我又不是不知道你。”

    齐国公冷哼一声,随后在一旁写下了自己的大名——顾乐山。

    两人稍作比较,难分胜负。

    顾思澈叹口气,觉得这两人的性子越活越回去了,取过笔写了规规矩矩的几个字——顾思澈。

    沈去安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朝着太监道:“拿来吧。”

    “是。”

    他接过笔随手找了个空白,笔迹潇洒写上真名——顾云若。

    其余大臣也都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完后如释重负,松一大口气,然后看着太监将纸送到最角落的言溪云处。

    “言相?”

    言溪云垂眸不语。

    张恒又催促一遍,“言相,你签完后便是陛下签名了。”

    按理来,这封签名书签完后李淮南直接颁发圣旨即可,但诸位大臣担心她变卦,便也加上了她的名字。

    闻言,言溪云拿起笔,指尖因为过于用力泛着一撮如雪般的白,他抿了抿唇,却迟迟不肯动笔。

    张恒觉得奇怪,“言相,你为何不签呐?”

    言溪云笔尖一动,旋即,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张恒这才满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陛下,该您了。”

    李淮南一脸倦意,懒洋洋道:“拿上来吧。”

    待李淮南签完名后,圣旨也已经拟好,如今,只差召见这位公主了。

    最角落的扎尔克和皇甫绩瑟瑟发抖,悄声交谈:“你,若是他们知道我们西凉送来位男公主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皇甫绩面色发白,咽了咽口水:“如今这道旨意已下,拦是拦不住了。我估计,西凉马上要灭国了,你我也快要凉了。”

    “宣——塞日娅公主觐见!”

    众臣屏气凝神。

    交泰殿宫门敞开,一顶韵白的御辇在灯火的照映下驶了出来。

    轻薄的白纱半映半掩,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只隐隐瞧见一道曼妙的身影倚着靠背懒散憩。

    众大臣: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这位公主的坐相这么狂放不羁的吗?

    随着轿撵的驶近,帘后那人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李淮南心底一软,眸间仿佛再也融不下他人。

    这世界仿佛彻底安静下来——

    往日总是将头发束成高马尾的少年此时尽数散发,倒有了几分男人的模样。细碎发梢下遮着眼,额间一点朱砂痣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眸映的熏红,他单手支着脸颊,长腿屈起,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扣在膝上,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珠帘被拉开,他的目光直视前方,望向高位。

    看见少女眸中欣喜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惊讶之情,脸上笑意更甚,慕云时支起身子,声线未曾刻意扬起,发出轻而低的嗓音带着几分惬意,“西凉国公主慕云时,见过宋朝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