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天下至尊(完结章)终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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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淮南醒酒后天色已经落幕,傍晚的夕阳高挂云梢,一层浅浅的云雾随风轻拂。

    头好疼啊。

    她捂着脑袋废力去回想发生了什么事。她在拼酒,没有拼过,然后醉醺醺的跟着慕云时回来,再之后……

    李淮南连忙翻看自己的衣裳,衣裳倒还是整洁,浑身上下也完好无缺。

    她大松一口气,“看来没被占便宜。”

    “噗——”

    李淮南连忙转头,“谁?谁在那里?”

    “我!被你占便宜的人!”

    “?”

    一转身,瞧见神色懒散的男人倚着圆柱低笑。

    “阿……辞?”

    慕云时立即站直身子,严肃道:“嗯,是我。”

    之前斜着身子还好,现在一站直了,他身上松松垮垮套着的衣裳就更显懒散,若不是有腰间那根带子束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了下来。

    他平日鲜少穿白衣,今日却难得的套了件白色金丝云纹锦袍,衣领敞开,锁骨露的分明,颇为矜贵。

    男人的脖间绕了条白绫,屋内尚未点灯,昏暗的斜阳慢慢降落西山,他大半个身影遮在柱后,极具力量感的手挑着那根白绫玩。

    “那是什么?”

    慕云时挑起白绫,“这个?”

    “嗯!”

    见她实在好奇,男人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模样,憋足了心思逗她,“哦,也没什么,是你占便宜的证明。”

    李淮南一愣,“什么?”

    慕云时憋着笑,低声道:“需要我取下来让你看看吗?”

    “!”李淮南却突然反应过来,想起自己在醉酒后干的蠢事,一张脸臊的通红,“不!不需要!”

    “那好可惜,我还真挺想让你看看,醉猫醉酒后的禽兽样子呢。”慕云时弯了下眸子,黑润润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若不是实在啃得没法见人,他也不至于找条白绫遮起来啊。

    李淮南眼睫轻轻一抖。

    “对不起。”

    慕云时愕然愣住,“对不起什么?”

    “我酒后——发疯。”她是极为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你醉酒就醉酒呗,醒了以后忘掉该多好,可偏偏她的记忆非常清晰,她做了什么丢人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噗。”慕云时笑的不可遏制,摇了摇手,“如果要道歉的话也该是我来给你道歉,我的下属做了这样的蠢事,还连累你跟着一起犯傻,我已经惩罚过她了。”

    李淮南唔了一声道:“其实不完全是她的错,我也有一半的责任……”她话音一转,瞥了一眼屋外的天色,心里渐渐有个盘算,“阿辞,你过来。”

    慕云时歪了歪头,“做什么?”

    她双手撑在床上,肩颈耸起,一双温润的眸子里是无辜的笑意,“来吻我吧。”她扬起脖颈,“作为补偿。”

    慕云时眼神暗了暗。

    脚步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

    豁然间,长秋宫外的灯火全部被点燃,橘黄色的暖光透过窗柩洒进来一些,映的男人的侧脸清晰瘦削。

    他听见自己哑着声音:

    “好。”

    随后,弯腰。

    他的手搂着李淮南的肩,另一只手慢慢抚上她的脖颈,细细舔舐,亲吻。

    细的滋滋声在两人耳畔听得异常清楚。

    李淮南不自觉红了脸。

    恰时,慕云时停下吻,微微弯起眸来,满意的望着自己留下的‘作品’。

    “真好看,阿离。”

    李淮南脸色微红,眼神乱瞟,神色不自然道:“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多啦!”

    “好。”他轻声应答,“那么,可以吗?”

    男人的声音初步摆脱了少年时的青涩,变得有些低哑成熟起来,仿佛埋藏在地下的浊酒,经过时间的沉淀,变得浓郁起来。

    “可以吗?阿离——”

    “我想要你。”

    他似乎极为期待这一刻。

    李淮南却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神情愈发温柔,“阿辞,我之前,江山与美人,我选择美人。可是现在,我想知道,美人的选择。”她点了点他的眉眼,轻声道,“关于西凉。”

    慕云时望着她的眼睛,好半天才低低笑一声,“原来是这样。”他索性直起身子,眉眼懒洋洋的,“是要对西凉动手了吗?”

    “马上就要开春了啊。”

    “是在立春后动手吗?”

    李淮南神情有些犹豫,“还有南夏。”

    慕云时不解,“你在犹豫什么?”没等李淮南话,他又恍然大悟,“是因为我?你因为我所以想着要不要对西凉动手?”

    “……是。”

    慕云时怔住。

    一时有些不出话来。

    他的四肢被暖意包裹,仿佛初春还未融化的冰雪在日光的沐浴下渐渐消融。

    他第一次明白被人需要被人在意什么样的感觉。

    他全身放松膝盖发软,脸被温热的舒适感包裹起来,宫殿中虽然黑暗,但殿外却灯火通明,细心的仆从早就串成一气不让别人来搅他们。

    皇宫虽然像一座牢笼囚禁了他们的自由,却以另一种方式在告诉他,这里是安全的。

    没有杀戮,没有斗兽场,没有生死,他不再是被人扔起的孩子,这里有他爱的人,幸运的是,那个人也爱他。

    他豁然开朗。

    笑意从眼中跃出光芒,他低头吻着李淮南的唇,轻声呢喃:“好过分啊,竟然在这种时候问我问题,明明知道我拒绝不了这样的你。”

    “所以你的回答是?”

    “去做你想做的,那些都比不过你。”

    那个噩梦一般的童年早该过去。

    他长大了啊。

    “嘶——疼!”李淮南眼中泛起泪花,嘟着嘴唇委屈巴巴的望着慕云时。

    慕云时动作一停,额头上早已布满汗水,他低低喘息,眼梢泛起红,“这种时候,要是让我停,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可是我疼。”

    慕云时伏下身子胡乱的吻着她,轻声呢喃:“对不起阿离,对不起——”心跳声早在一开始便交织在一起,“我爱你。”

    他的嗓音很轻,仿佛是漫天飘零的雪花,轻飘飘地点缀在地面。

    即使是趴在她的耳畔呢喃,也让她产生了一种如登云天的错觉。

    “你……再一次。”

    “我爱你。”

    “再一遍。”

    他听话道:“我爱你。”

    “比你想的还要爱你。”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雪来,宛如柳絮飞舞的飘雪轻轻的缀在地面。地面立马结了一层薄雾,但没过多时便被不停清扫的虞苏苏收拾干净,她撑着扫把边扫边叹:“好冷啊!这个冬天快点过去吧。”

    ……

    李淮南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跟前有个人一直在拽她的头发,她手一拍,“别闹。”

    慕云时委屈收回手:“哦。”

    话本上,女人经历过云雨后都会需要得到男人的呵护,需要与男人温存。怎么独独他家这只不一样啊?

    慕云时不信邪,又伸手戳了戳。

    “……”

    继续戳。

    “……”

    再戳。

    “……”

    李淮南翻了个身一把搂住他的脖颈,下拉,在他唇上轻咬一口,“我爱你,睡吧。”

    旋即,翻身继续入睡。

    青年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也躺了下去,将手放在她的腰肢上,没有再生什么念头,只是这样搂着她。

    慕云时弯了弯眸子,回答她的上一句话,轻快道:“我也爱你。”

    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就是你了。

    几日后,南夏内乱,沈去安请求出战。

    “如今正是我朝一举出兵,拿下两国的好时机,西凉不足为惧,南夏更是如区区蝼蚁一般,弱可怜。若我朝要出兵征讨,臣沈去安愿请帅领兵,下军令状,此去必冲锋陷阵,为陛下死战!”

    “臣敢立誓,一日不胜,一日不归。”

    沈去安铿锵有力之声回响在整个大殿上。

    一时间,众臣纷纷为之所感慨,皆上言:

    “是啊陛下,沈大将军言之有理。”

    “哈哈,只要拿下南夏,再顺势清扫周边国,我宋朝便是天下主宰,而您将是天下之主。”

    “恳请陛下下令出兵!”

    望着纷纷跪地的朝臣,李淮南一锤定音:“既如此,三日后出兵。”

    “沈将军。”

    “臣在。”

    李淮南望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笑眯眯道:“朕相信你,待你班师回朝之日,朕必设下大宴为你接风洗尘!”

    “臣,遵旨!”

    ……

    下了朝后李淮南就带着慕云时匆匆前往礼佛寺。

    半年前,她曾在礼佛寺询问了却大师一个问题,现在,她要去还愿,问问了却大师,‘时机到了吗?’

    了却大师微微一笑,双手合十,“看来陛下已找到自己的良人了。”

    李淮南回头望了一眼站在竹子下双手环抱,假装不在意,但其实耳朵一直竖起来偷听的青年。

    “是啊。”

    “找到了。”

    不是溪云,不是云若,是云时啊。

    了却大师笑道:“那么恭喜陛下,此战能赢。”

    “届时,您将成为天下之主。贫僧在此提前恭喜陛下啦!”

    了却大师笑的和蔼,双手合十,在恭祝过后便转身离去。经过竹子边懒懒靠着的青年时,微微一笑,却并没有上前招呼,反倒是青年,在看到大师过来时,立即支起身子,行之一礼。

    了却大师回道:“阿弥陀佛。”旋即,转身离开。

    竹林中有些未消的雪,行人路过总会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笑什么呢?”

    身后突然响起轻飘飘的一道声音,李淮南转身高兴道:“阿辞!了却大师我以后会当天下之主!此战会赢,沈将军会赢!”

    “嗯嗯!我知道啦,你别跳的太高!”慕云时笑着将她按在怀里,“你会成为天下的陛下,这天底下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会是你的。”

    慕云时弯着眼,黑润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他在笑意盈盈之余,眉眼间总笼罩着一股忧愁,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李淮南收敛了笑容,问道:“阿辞,你……不开心吗?”

    “开心。”

    “那你为什么……”

    “淮南——”

    李淮南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瞳孔瞪大,眸底有什么东西泛起浅浅涟漪。

    自两人认识以来,慕云时从未叫过她的大名,偶尔生气时会压着声音喊她‘顾离’,平日就更不用了,也一直在叫她‘阿离’。可现在,却喊她淮南。

    淮南——

    李淮南颊边发烫,声音不受控制地高了起来,“你,你叫我什么?”

    慕云时垂下眼,“淮南。”

    “如果我有朝一日离开,你会不会生气啊?”

    李淮南霎时冷静下来。

    “你要走?”

    慕云时温吞道:“诚如沈将军所,现在这个时机是最好的时机。南夏内乱,宋朝出兵必会引起西凉的野心,若南夏西凉二国合力,这恐怕是场硬仗。沈将军的威名我早有耳闻,但是,你能确保他一定会胜吗?还是在现在这种局面?”

    李淮南踌躇道:“我……我不知道。”

    “所以……”慕云时喟叹一声,“西凉决不可参与到此次战争里边,更不能与南夏合谋。”

    李淮南顿了顿,“我明白了。”

    即使再不舍得慕云时的离去,但她心里明白,他的话确实在理。

    她是一个帝王。

    身负万千子民的信任,若是她因为儿女私情而忽略她的江山社稷,那么她就算是死也别下去见她的父王了。

    “何时走?”

    “明日。”

    “……我明白了。”李淮南深吸口气,站的端直,望着慕云时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此去平安,祝君武运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