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在窗前看着风萧萧和兮抬着白面向这边走来，装白面的袋子那么白，让她一时移不开眼。

    大杂院里的老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白的面了，不用吃。

    这里的白面分等级装的，最白的用白袋子装，一般用黄袋子装，最差的用灰袋子装。这是兮告诉风萧萧的，她们自然会选最白的面。

    一边抬面，一边擦汗，风萧萧和兮的脸上都是白花花一片。

    衣裳上也沾染着面粉，但她们毫不在意这些，兮对自家姐变得信心十足，风萧萧感慨这一趟可以减肥二斤。

    “大娘，大娘……”风萧萧喊着，大娘推开屋门，拄着拐一步一步走近，看着立在院子里的大半袋白面，眼睛里有了光。

    大娘看着白面，移不开眼：“姑娘们，这是用你们自己的银子买的吧，那老身可不能要，我们虽穷，但和那些乞丐不同。”

    风萧萧拍着身上的面粉：“大娘，这就是用葫芦换来的面啊，我们都卖掉了！”她拿出两个装葫芦的空兜。

    大娘不敢相信，连院子最机灵的鬼每天也只能卖出二十个葫芦，她们的葫芦至少也有上百个。

    风萧萧顾不得拍身上的面，把大娘按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大娘，你坐，我啊，算和兮在这里住下去，您要不嫌弃的话……”然后她作悲戚状，“我，我也挺惨的，夫家休了，娘家不要……”好像就要哭出来一样。

    大娘慈爱：“姑娘，昨日你俩来，我就知道你们是善良的好姑娘，你们若不弃，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

    风萧萧高兴的要跳起来，只不过身体太笨重，只抖了两下腿。

    大娘指着另外的房间：“今天晚上，不用住柴房了，那边还有一间闲置的屋……”

    风萧萧摆摆手：“大娘，我和兮就喜欢住柴房，柴房里的柴草香。”这，这算是一个理由吗。

    大娘眉眼舒展：“那等他们回来，好好给你们收拾收拾。”

    大娘不问她们的出身和来路，风萧萧也不问大娘的过去。

    大娘还是好奇啊，这两个姑娘是怎么把葫芦卖出去的，还卖了这么好的价钱，不会是骗她吧。

    风萧萧知道大娘一开始就想问了，也不藏着掖着：“大娘，若信得过萧萧，我们可以把余下的葫芦在几日内卖出去。”

    大娘惭愧：“我没本事，没能带大家靠这个吃上一顿饱饭，兴许能沾沾姑娘的福气。”

    风萧萧笑得肥肉乱颤：“大娘，直接叫我萧萧就好。”

    大娘望着后山的一片葱茏：“不瞒你，后山种了一山的葫芦，这是第一批成熟的，还有很多在地里……我们本是附近村庄的农民，村里的地都荒了，壮汉都去远处讨生活了，老人孩子都走不远，大家信得过我，我就带着孩子和老人来到这个大杂院，离城市近，好讨生活。”

    风萧萧问：“大娘，为何不在后山种些麦子啊，谷子啊。”

    大娘用手杖指着后山：“葫芦长得快哇，也试过麦，收成不好，种了也是给山里的鸟种的。”

    风萧萧想起昨夜的梦，想起和姥姥的对话，她一介刑警在这里竟没有其他用处。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老电影《奇幻森林》，棕熊老师对狼孩子毛克利“首先，你要填饱肚子。”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填饱肚子，带着大伙儿一起填饱肚子。

    风萧萧郑重地对大娘：“大娘，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葫芦卖出去，还要卖个好价钱。”

    然后她道：“葫芦的利用价值可高了，所以大娘种下的都是宝葫芦。”

    从未有人过这是宝葫芦，大娘看着风萧萧神采飞扬的样子，好像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光……

    下午的时候，卖葫芦的孩子和老人陆续回来了，一个个无精采的样子，见到大娘面露愧色，但今日大娘没有唉声叹气，朗声道：“快洗洗手，过来吃面啊。”

    他们不约而同地闻到了从灶房里飘出的面香，有的孩子流下了口水，他们多久了都是喝糊糊，面疙瘩一点点，和清汤差不多。

    兮扬着勺子：“大家都有份呀，保管今日都吃饱。”

    孩子和老人呆愣着，没有一个敢动弹，直到大娘发话：“姑娘们葫芦卖了个好价钱，换了白面，今晚给大家改善伙食了。”

    他们才心翼翼地放下背兜，怕把里面的葫芦碎了似的。

    这顿面，是风萧萧挣得第一笔钱换的，她忘记了减肥，喝了两碗。兮和孩子，老人也很快成了一片，大杂院比过年还要热闹。

    晚饭后，大家听大娘的招呼，聚集到大房间里，风萧萧拿着几个葫芦，向大家普及自己卖葫芦的经验。

    他们多是些没文化的，可能听不太懂风萧萧的讲述，什么福禄到家之类的。

    但看到她简单的一写一系，一个普通的葫芦变样了，无不拍手叫好。

    整个晚上，点着火烛，大家热火朝天地「包装」着葫芦，仿佛看到这青绿的葫芦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变成了雪白雪白的面。

    睡前，风萧萧把剩下的一个面团，放到一个盘子里，扣上了一个大碗，对兮：“明天，让你看看面还能变成什么花样儿。兮，我不想吃面条，也不想吃那种硬疙瘩干粮了。”

    兮看着姐道：“可以前你都是吃面，也没嫌过。”

    风萧萧拍了拍肚皮：“我落水后开窍了不成，我想吃得饱，吃得好，吃得健康营养，也想你也这样。”

    兮不知道怎么描述这几日心里的跌宕起伏，只好道：“姐，你真了不起。”

    两个人累了一天也乏了，大娘给她们带来了被褥，铺在柴草上暖和又舒服。不一会儿，她们就进入了梦乡，风萧萧的鼾声透出一种快活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