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因为梦见小意爱……
薛倦脑子嗡的一下,对方的话一句也没听清。他强迫自己冷静,“你好,请问你刚才什么?”
孟循礼耐着性子重复:“你好,请问你是顾姐的丈夫吗?是这样的,顾姐她喝醉了,现在在我们酒吧,你方便的话,请过来接一下她。”
薛倦一颗心起起伏伏,再次沉静下来。
“好的,地址是哪儿?我马上过来。”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薛倦脑子里那个压抑的念头破土而出:意不要他了。
他真的特别怕,就像这两年,他经常午夜梦回惊醒,因为梦见意爱上了别人。
夜半梦醒,城市阒寂无声,只剩下自己快敲破耳膜的心跳声。额上一层的汗,后背都发凉。那种感觉,他已经被折磨得够了。
差一点,就要以为梦变成现实了。
好在不是,那还只是他的梦。意和他的人生纠缠了十多年,就算是恨,恨也该很长久吧。长久就够了,长长久久。
他挂了电话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一旁拿过车钥匙起身出门,照着那个男人的地址,去接顾意。
顾意见孟循礼这么轻易将自己出卖,又好笑起来,指责他:“你这个人变得真快,之前还让我不要勉强,现在却这么轻易把我卖了。”她哼了声,娇俏得很。
孟循礼太阳穴跳了跳,解释自己毕竟和她不熟,“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负责不起。何况……”他一顿,看向手机屏幕,刚才的备注分明很亲密,情况似乎并不像她所的那样。
顾意迟钝地去看自己的备注,才发现她忘记改备注了。这个备注当然是以前设置的,后来一直在黑名单里,直到昨天晚上才被她放出来。
亲亲阿倦。
好讽刺哦,她视之如宝的感情,在人家眼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是将就,是备胎,或者是玩玩而已?
顾意想,他既然喜欢叶灵,为什么不告诉叶灵呢?叶灵不是回国了吗?又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假惺惺地装作很爱她一样。
爱难道是止痛药吗,还有有效期之前的缓和时间?
等到那段时间过去了,就发挥效果了。于是他忽然明白了,他其实爱着的人,是顾意。
这未免太过抓马。
顾意捂着心口在沙发上坐下,闭着眼睛,孟循礼以为她是喝醉,过了会儿,才发现她在无声地哭泣。
孟循礼不擅长应对这些,顿时手足无措,只能从旁边抽过一张纸巾递给她。顾意没接,不知道是问孟循礼还是问自己:“你们这些男人,是不是都能心里爱一个,又找一个?”
孟循礼被无端扫射,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安慰。但顾意也并不需要他安慰,又自顾自地下去。
“人的感情是商品吗?想要的时候,就能找商人买?不想要的时候,不管怎么推销,也拒之门外。”
……
孟循礼听着她碎碎念,只在一旁默默陪伴着,等着她先生过来。顾意累了,吸了吸鼻子,张了张嘴,想喝水。
孟循礼有些无奈,起身给她买水。
这会儿红色风球的客人明显多起来,顾意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又长得漂亮,一身行头还透露出家世不菲,就有人上前搭讪。
“这位姐,你还好吗?”
顾意不想理他们,趴在桌上,闭着眼不话。
见她这样,那人大着胆子想动手动脚,
薛倦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幕。他心头一梗,几步跨上前,一拳挥在那人脸上。“你想干什么?”
薛倦扶起顾意,顾意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回忆和现实好像有点分不清。她似乎嗅到了熟悉的薛倦的味道,有一刻她觉得高兴,可下一秒忽然又想,薛倦这么讨厌,为什么高兴?
那人见薛倦散发着一股不好惹的气质,便悻悻走了。孟循礼拿着水回来,就看见一个长相气质都不俗的男人将顾意抱在怀里,神色紧张地查看她情况,问东问西。
“意?你怎么样?还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孟循礼上前一步,解释道:“这位先生,你就是顾姐的丈夫吧?顾姐没受什么委屈,她只是在这里喝了一天的酒。你快带她回家吧。”
果然,她的是假话。什么四十岁的大肚子老男人,分明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孟循礼不动声色量薛倦,这人看着很紧张顾意,不像装的。
“你带顾姐回家吧。女孩子一个人喝酒,到底不安全。”
薛倦认出他就是电话里那个声音,礼貌地微笑道谢,又要大手笔地给他钱当谢礼。孟循礼赶紧推辞,“不必要,我只是举手之劳。”
他也是有钱人的傲慢。孟循礼想。
既然她的丈夫来了,自己也可以解脱一个烫手山芋。孟循礼转身要走,却被顾意一把拉住。
顾意从薛倦怀里挣脱出来,拽着孟循礼不放手:“你要去哪儿?我不想跟他回去,我跟你走好不好?”
薛倦心一痛,好像一根针又快又狠地扎进去。她情愿跟一个不知道好坏的陌生人离开,也不想和他回去。
薛倦维持着僵硬的笑容,没松开拉着顾意手腕的手:“意,别闹了,很晚了,我们该回家了。”
顾意甩了甩手,扯着孟循礼的袖子不撒手:“好不好?我跟你走,我不想看见他。”
薛倦握着拳,手指泛白,近乎哀求的语气:“意……别这样,我求你了。”
顾意不肯,拉着孟循礼不松手:“不行……”
最后僵持不下,甚至于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薛倦只好和孟循礼解释:“对不起,我太太她喝醉了。我们最近在吵架,所以……”
他露出一个难为情的表情,询问孟循礼能不能让他带着顾意上车。孟循礼自然答应,一路送他们到车上。
薛倦给顾意系上安全带,又和孟循礼道谢,坚持要给他钱,孟循礼没推辞得过,只好了声谢谢,而后离开。
薛倦看着副驾驶的顾意,她闹腾够了,这会儿闭着眼靠着椅背,似乎是睡了过去。
薛倦倾身,近距离看着顾意的睡颜,拉着她的手,珍而重之地送到嘴唇边,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我们回家了。”不知道是给顾意听,还是给自己听。
薛倦自嘲地笑了笑,从玻璃的反光里看见自己,以前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是高傲、高高在上或者不可一世,但此刻这个人,他哪里还有一点架子,一点姿态,他好像卑微到尘埃里。患得患失,一分钟不见顾意,就要慌张,害怕顾意移情别恋,害怕这害怕那……
这样也好,从前意是那个为爱卑微到尘埃里的人,如今轮到他。他从前有多鄙夷,如今都是报应了。报应那个不懂得珍惜,不懂得真心的薛倦。
不过没关系,意可以花十二年动他的心,他也可以花十二年、二十四年,甚至四十八年,只要这一辈子,他们都会纠缠在一起就好了。日后他的墓碑上,能让意的名字,以薛倦妻子的名义出现,就好了。
薛倦微抬下巴,在顾意鼻尖落下一个吻,像对待什么珍宝。
睡着的人不知道梦见什么,却紧紧地皱着眉头。他伸手抚平她的眉头,回身开车。
顾意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以前的事。他的人生如果撇开薛倦,实在乏善可陈。就算是事关梦想的时刻,也大多有薛倦的身影出现,所以无可避免地会梦见薛倦。
-
不世界范围,国内就有很多服装设计的比赛。这些比赛不设年龄限制,所以顾意很早就开始参加。
她第一次得奖,是在十六岁的暑假。
那年暑假,薛中泽和何晴给薛倦报了一个暑假旅游的项目,何晴想着自己儿子那个性格,一个人旅游多闷,就就趁那天顾意来家里玩,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顾意当然答应,只是没想到还有叶灵。
但顾意那时候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她全身心地沉浸在薛倦居然答应和她一起出门旅游的快乐里,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顾意自然太过忘形,最后又惹薛倦黑脸。
他们三个人一起去逛夜市,那时候叶灵已经二十来岁,很受欢迎。不过是买个冰激凌的功夫,叶灵身边就多了个长相帅气的男孩子。
薛倦要去,被顾意拽住,“哎,你去干嘛?叶灵姐和人家聊得正快乐,我们去那边吃冰激凌啊。”
薛倦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没和她一起过去,但也没去找叶灵,大概是叶灵真的和人相谈甚欢。
顾意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但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顾意想哄他,反倒被薛倦呛了一顿。顾意也有脾气,干脆甩了个脸子自己走了。
顾意一个人走出很远,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什么经验一个人出远门,兀自走到了夜市另一端。夜市上有烧烤摊,顾意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在心里骂薛倦是大笨蛋。
烧烤摊怎么少得了酒,有喝酒的,自然就有喝多的。那几个人醉醺醺地撞上了顾意,朝顾意耍起酒疯。顾意被吓得不轻,差点一撇嘴要哭出来。
她一点也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只能步步后退,直到撞到一个厚实的胸膛。
顾意愣住,一抬头对上薛倦的眼。
薛倦将她拉到身后,他长得又高,路边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像在发光。薛倦总是冷着脸,话也冷,把那几个人吓住。
他转过身,啧了声,嫌弃道:“你乱跑什么?出了什么事,你要怎么和爸妈交代?”
顾意那时候感动得一塌糊涂,当一个人陷入爱情的时候,就很容易把某些事情赋予深刻的意义和情怀,从而忽略掉其他的东西。
顾意想,她忽略掉的,是回去以后,薛倦邀功一般地去叶灵面前。而叶灵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夸奖。
“这才对啊,倦,你怎么可以让美女一个人行动呢?”
而薛倦呢,他应该是有些别扭地高兴了起来。
原来他喜欢叶灵的蛛丝马迹,那么多,那么久远。是她自己太迟钝了,迟钝到那么久之后才发现。
甚至于发现了之后,也还在劝自己,那已经是过去了。他都和自己在一起了,肯定是因为放下了。
但现实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告诉她,她到底有多愚蠢。
醒过来的时候头很痛,望着天花板有片刻的失神,可回忆还是尽数归位。果然借酒消愁愁更愁。
顾意推开卧室门,奇怪地嗅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似乎是从楼下传来的。
她皱眉,觉得奇怪,难道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沿着走廊走到楼梯口,甚至还看见楼下在冒着浓烟。顾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下楼。
浓烟的方向是从厨房传来,顾意走下楼,被烟呛到,从烟雾里望去,和厨房里的薛倦面面相觑。
顾意眉头皱得更深,薛倦大抵自己也觉狼狈,率先解释:“我……我只是想,给你做个早餐。”
顾意一愣,看着锅里那一团黑黑的东西,觉得那并不能称之为早餐。但重点不是这个。
她眼神里带了些哀戚,道:“你当年糟践我的心意的时候,有想到这么一天吗?好像刻舟求剑。”
刻一个记号在那儿,可舟已经划远了,水也早就流过几轮了。
薛倦垂下头,推了推锅铲,没应她的话,只是笑:“今天应该是失败了,明天再试试好不好?明天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