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他一瞬间显得很……
到底喜欢薛倦什么呢?
顾意被问住了,她不由得眉目轻敛,视线无意义地落在眼前的咖啡杯上。从记忆长河的洪流里摸索,沿着那一些暗涌下的石子摸索,但开每一颗石头,底下都是空的。所以她没有答案。
毕竟十一岁只是孩子,一见钟情的辞站不住脚。也许……也许是因为习惯了,一个人在你的人生里长达十五年,听起来就显得很难割舍。
外面的狂风骤雨更甚,整座城市在短短时间之内被黑沉沉的气氛包围,好像一瞬进入黑夜,亦或者夸张一些,像末日来临前的征兆。
远处的高楼隐没在黑压压灰蒙蒙的云和迷雾里,伴随着闪电突然掠过,狂风把近处的树枝吹得乱舞,雨点扑在橱窗玻璃上,又很快被风吹散,再有雨锲而不舍地扑过来。水珠在橱窗玻璃上划出无数的长条,像面目狰狞的厉鬼。
咖啡厅里有人焦虑起来,声议论:“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这雨下的也太大了吧,什么时候才会停呀?我还赶着回去呢。”
“别急嘛,夏天雨下不长久的,等会儿就停了。咱们再坐会儿吧。”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五十九分,在五十九分近三十秒的时候,显示为薛倦的电话再次响起。
顾意视线从咖啡杯下移两分,看见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她用左手盖住,诚实地摇头:“坦白,我不清楚。”
不清楚爱他什么,总之,就是觉得很喜欢他,很爱他。
孟循礼的面孔再次变得疏离,在店里的灯光下,开口:“那么故事听完了?”
顾意还想什么,可一时又抓不住一句完整的话语,何况电话真的很吵。
她有些不耐烦,划到接通键,“喂?有事吗?”
薛倦声音有些紧张,发着涩,从听筒里传来:“意,你在哪儿呢?我来接你吧。”
在她开口之前,天空又一道惊雷。顾意垂下眼帘,轻微地颤抖,还是报出自己的地址。
故事讲不完了。她挂断电话,看着孟循礼冷厉的眉眼,又想起今天胡起时的神情。如果故事断在这里,听起来的确是一个关于圆满的爱情故事。
顾意从胸腔里叹了声,算了,世上事大多是这样,计划总是会被无数的意外断。
她道抱歉,占用了孟循礼的时间。孟循礼只没什么,反正也下雨了,他也去不了哪里,反倒得谢谢她的咖啡。
“听一个故事,换一杯咖啡,也不算亏。”孟循礼没带伞,没想到今天会下这么大的雨。
两个人只好继续面对面坐着,再没话。因为下雨,咖啡厅热闹起来,原本安静的人都嘀咕起来,议论着这场很突然的雨。
咖啡彻底凉了,顾意也不想再点,各自沉默地消磨着时间。
薛倦来得很快,在这恶劣天气里,每一个推开门的人都会受注目礼。因为外面比起咖啡厅来,是一个更恶劣的环境,一推门的时刻,风雨从那条门缝里入侵咖啡厅的安宁。
所有人似有若无地看着这个新推门进来的人,即便他有些许狼狈,但仍旧难掩气质。某种程度上来,一个男人身材好,就足够吸引人的注意。
薛倦视线在店里逡巡一番,很快定格在顾意身上,“意。”他有些惊喜地快步走近。
顾意转过头,面上没什么表情,只了声:“走吧。”
薛倦嘴角微扬,应了声好,与她一起出门。临转身的时候,余光才瞥到孟循礼的身影。薛倦对他还有印象,一时敛眸,但没什么。
他撑开伞,往顾意身边倾斜,手臂弯出一个弧度,护着她,直到拉开车门。他自己开的车,本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但顾意动作一转,去了后座。
薛倦一愣,才回驾驶座。
雨实在太大,他擦了擦身上,将纸巾递给顾意:“意,你擦一擦吧。”
顾意默然接过纸巾,这会儿倒是不雷了,闪电也停了,只是雨势不减。
“刚才好大的雷,你没害怕吧?”薛倦回头看着顾意。
顾意动作一顿,人的恐惧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她刚才其实也害怕,但因为很多人在,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
见她没话,薛倦舔了舔唇,回身,发动车子。周遭仍然很暗,路灯提前营业,在风雨里显得很孤单落寞。昏黄的路灯下,雨丝变成星星。
顾意一愣,但这一幕很快被甩到身后。因为天气恶劣,大家都开得很慢,但没有堵车。
等红灯的间隙,薛倦忽然开口:“他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薛倦得很心翼翼,他觉得自己很神经,看见顾意身边出现一个男人,就开始紧张,甚至幻想到一些更深的事情。
他知道这样想很不对劲,但是……
也许因为知道现在在意心里有多差劲,所以不管是谁出现,都总让他有种危机感。
顾意嗯了声,疑问的语气,随后很慢地回答:“算是吧。”
朋友。一个不熟悉的朋友。
一个能听她话的朋友。尽管他听得并不客观,大概还有点敌意。
朋友……
薛倦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你们是在那儿认识的吗?”
顾意眉头皱起,听出了他查岗一般的态度,有些好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呢?你想问什么?”
薛倦一时语塞,有些惶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问了。你胃不好,不好常喝咖啡的,下次……下次你们再见面的话,喝点别的,好不好?”
他一瞬间显得很可怜,像那种孩子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
顾意眼神颤了颤,一瞬觉得胸口发闷。她认识的那个薛倦,几曾有过这种时候?
“晚上想吃什么?”薛倦意识到气氛不对,转移话题。
红灯过了,雨好像也了点,黑云渐渐散开,露出光亮。
“随便。”顾意,她偏头看向窗外,想起孟循礼的那个问题。
到底爱他什么呢?
在这个故事里,她到底为什么爱上他什么?她很差劲吗?并没有。她家庭幸福,生活富裕,从到大也算被人娇宠长大,为什么会像被下了降头一样,喜欢一个总在对她不好的人。
慕强?执念吗?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她爱薛倦。
……
但爱的定义是什么呢?
那时候,是一见到他就觉得高兴,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一句话,或者什么话也不,就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也可以。
心动是萤火虫在一瞬间点亮黑漆漆的心,当萤火虫消失,心里归于黑暗,是否意味着心动消失?
就像这些天,她再没感受到过一见薛倦就有的喜悦,不会觉得高兴,只会觉得压抑沉闷。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里,喜悦被沉闷取代。
顾意抬头,视线落在薛倦后脑勺上。
如果放下恨,就是很陌生的感觉……?
是因为爱和恨互相抵消,于是消弭吗?
她将头轻靠在车窗上,看见车窗外有一滴跟饱满的水珠。顾意用纤长的手指点在和水珠一样的位置,而后那颗水珠破掉,变成一道水痕,被甩在车窗上。
车厢里只剩下沉默,外面的风雨声因为被隔绝,变得闷闷钝钝。
很快又一个红灯,薛倦从后视镜里观察着顾意的一举一动。
腹部传来疼痛感,从很轻微的,一点点加重,像针扎。薛倦将头靠在方向盘上,额上起了些冷汗。
他叫了声意,顾意抬起头来,同他对视。
红灯过去,疼痛感也消失。
想的话堵在喉口,沉在心口,闷得喘不过气。
是,那个因为他有一点不舒服,都要紧张好半天的顾意,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