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盛总说,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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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这一片常有这种醉酒架的恶劣事件出现,可惜每次警察赶来都晚了一步,这一回终于逮到两个人,他们兴致勃勃要教育一番,用作反面素材。

    起初并不知道他们身份,没松口放人走,还算再教育教育,至少走个过场。

    顾意不想陪他在派出所过夜,将手机流利转了个圈送到他面前:“你自己电话。”

    这么丢人的事儿,她可不想干。

    顾意好看的手指捏着手机前断的摄像头处,有些不耐烦地晃了晃,拇指上的橙色美甲晃得人心跳。薛倦接过她手机,后知后觉地嫌丢人,攥着手机半天没动。

    顾意啧了声,讥诮道:“薛大少爷,是不是觉得特丢人啊?您多看不上这种事儿啊,何必还给自己搞出这事儿来呢?”

    人与人之间,尽管总平等,可总是存在各种各样的优越感。学习成绩好的人,自觉会和学习成绩差的人划分开,并且在被人指责学习成绩的时候破防。而薛倦,自到大都觉得自己是那种很理智、很成熟,比较有教养的人,所以自觉会和那些幼稚的、没有素质的人划分开。

    但在这个片区的派出所里,那盏闪动得不太正常的灯轻晃着,让他的狼狈无所遁形。

    他和曾经他所鄙夷的那些人,处在同一个境地。

    薛倦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电话,如果不,他就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甚至被教育。

    而顾意,他爱的人,就站在对面,冷眼看着这一切。

    薛倦忽然理解了十几岁的时候,那些爱出风头的、梗着脖子犟得不行的男孩们的心理。被喜欢的人看着丢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难以接受。

    在这种如坐针毡的难堪里,薛倦还是拨通了电话。在屏幕熄灭的那一秒,他从屏幕里看见自己的狼狈的模样,嘴角渗着血丝,头发凌乱。

    他不忍再看第二眼,不甚自在地拨了拨头发。

    很快派出所的领导便过来,恭敬地和他们赔罪,只是又很心翼翼地提及,下次不要再这样。薛倦应下,勉强笑了声。

    还能听见那个醉鬼在里面叫嚣的声音,“我又没错,他这是破防了,他急了。你让他来见我……”

    顾意瞥了眼薛倦,薛倦深吸了口气,收拾好自己算和她们一起离开。

    下一秒,在门口和一人迎面撞上。

    薛倦皱眉,诧异同时难堪。对面那人也停住了脚步,有些诧异地量薛倦,以及一旁的顾意。

    他:“薛总?”

    顾意闻言抬头量那人,得出结论,不认识。大概是薛倦生意上的朋友。

    薛倦勉强维持着体面的微笑,问他:“盛总怎么在这儿?”

    盛寞笑了笑,指了指里头,:“我有个不成器的弟弟,听和人架,被逮住了。我来找他。薛总呢?怎么也这么巧?”

    薛倦和盛寞交道的地方不多,两个人只能算一个点头之交。薛倦一直觉得盛寞这人太端着,又透着些狂,总之气场与自己不合。倘若除去生意往来,他绝不会深交。

    薛倦不知道怎么,只好笑了笑。盛寞察言观色,并不算追问,与他们告别。

    还未走远,便听见里面那人鬼哭狼嚎:“大哥,你总算来了!我委屈死了……”

    沈若若和顾意对视一眼,忍住了没笑。薛倦步子迈得更快,前去开车。

    看着薛倦背影,沈若若声问顾意什么情况,“我怎么觉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顾意淡淡瞥一眼人,“谁知道呢?”

    薛倦先送沈若若回家,沈若若下车的时候,他隐约看见傅承霖身影。这是人家私事,他没多问,收回视线,掉转车头。

    两盏车灯扫过一旁的灌木丛,惊扰了里面短暂居住的流浪猫。猫叫声让顾意忍不住皱眉,从车窗里探头去看,光线昏暗,她没找到猫在哪儿。

    薛倦注意到她动作,顺势问:“要养只猫吗?”

    顾意收回视线,摇头,有些自嘲。她十三岁时缠着王瑞芝养过一只,可惜只养到十五岁,猫生病走了。

    那时候她难过得不行,饭都吃不下。经历过一遍失去,就不想再经历了。何况她对原来的猫总有怀念,新的猫也许会取代它的位置,顾意不能接受。

    她有时候也觉自己太过念旧,可好像不算大毛病,不必要改。

    薛倦又没话,两个人沉默下来。他开CD,顾意很喜欢的音乐倾泻而出。

    顾意看向薛倦。

    薛倦没头没尾了声:“习惯了。”

    在她不在的这两年,把她的习惯当自己的,渐渐成了习惯。好像通过这样,就可以假装她还在似的。

    人好像总擅长于自我欺骗。

    -

    顾意喝了两杯酒,听着她喜欢的音乐,不知为何竟有些困倦。她靠着椅背,竟睡过去。

    薛倦从后视镜里早注意到,稳稳停好车后,轻手轻脚地解下安全带,拉开车门。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即将行窃的偷,连呼吸都放缓,而想偷的片刻亲近,触手可得。

    越近的时候却越紧张,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包括怎么抱顾意才能不吵醒她,要心不能磕到顾意的头……以及,好想亲一亲她。

    但无数的念头都在靠近的那一刻消亡,两双眼对视,薛倦愣住。他只能变成偷窃未遂。

    顾意往后退开一步,解下安全带,从另一边下了车,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她明明就猜到他想做什么。

    薛倦喉头微哽,看着顾意背影进了门。他忍不住又想以前,如果是以前,意一定会一双笑眼看他。如果是以前……

    他关上车门,追上顾意的步子。

    陈姨正在备菜,见他们回来,热情招呼:“先生太太回来了。”

    顾意嗯了声,情绪高不少,撑在案桌上问今晚吃什么。陈姨笑呵呵地给她介绍今晚的菜色,陈姨不仅仅讲究好吃,还讲究营养搭配。

    等热情介绍完,又:“先生太太先去洗个澡吧,洗完澡就可以吃饭了。”

    水汽氤氲,防雾镜却一点没受影响,仍旧清晰地照出他的狼狈。薛倦伸手碰自己嘴角的伤口,忍不住嘶了声。

    镜子里的这个人,是这样的陌生。他前二十□□的人生里,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甚至和这个人不怎么沾边。

    可就像把顾意的一些习惯当习惯一样,这两年他竟觉得慢慢熟悉这样的自己。

    真矛盾。矛盾拉扯着他。

    薛倦撑在洗手台上,掬水湿脸,从旁边拿过干净毛巾,擦拭干净。

    -

    顾意没想到会这么快又遇见那个盛总,她看着铭牌上的名字,盛寞。和那个人的气质还挺搭的。

    但顾意不太喜欢盛寞,因为第一眼,他和薛倦好像同类人。尽管仔细看下去,就知道不是。可每一次乍一看,都会心惊。

    她直觉远离。

    今晚是个慈善晚宴,邀请的薛倦和她。这种晚宴正式没那么正式,随意也不搭边。薛倦公司有点事,还没来。顾意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拿了杯橙汁。

    身上的橙色礼服是她从前自己做的,名字叫橙花,风格偏可爱俏皮,又不失稳重。整体颜色以淡橙色为主,腰两侧点缀绿叶,没什么特别的。

    盛家产业不在棠城,这一次来也是恰好。盛寞原本对慈善晚宴兴致缺缺,不喜欢看他们伪善的面目。何况即便是慈善晚宴,大家推杯换盏的,还是在聊各自利益。

    盛寞拿了杯红酒躲去角落,没想到视线随便一扫,就扫到顾意。

    她只有一个人。盛寞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无声勾唇,走近顾意。

    “顾姐怎么不跟薛总一起来?难道真如我弟弟所,你与薛总感情不好?”

    顾意抬眸,有些不悦地皱眉,“盛……总?”她刚才已经看见盛寞,但并不觉得他们需要招呼。

    可想躲的人总是会凑上来,也不知是什么定理。她反驳:“这应该是我的私事,和您关系不大。”

    盛寞眼神犀利,扫过她右手无名指,“戒指也不戴,那看来真是了。”

    顾意抿了口橙汁,已经不耐烦。他看起来和那个不靠谱的弟弟,的确在某些方面一脉相承。

    盛寞并不恼她的冷漠,反而自顾自笑起来,讲下去:“听顾家出了点事,所以顾姐才嫁给薛总。”他放缓了字句,有些耐人寻味。

    “我这个人要求没那么高,要不你和他离婚,我们盛家也可以给顾家提供资金,我只需要顾姐和我谈恋爱就好。”他半真半假地调笑,在灯光底下显得很危险。

    顾意唇齿间弥漫着橙汁香味,“谈恋爱并没有任何保障。”不止谈恋爱没有保障,他现在的这些玩笑话更没有。她又不是傻子,都是名利场里长大的。

    盛寞低低地笑了声,将手中的红酒仰头饮尽。今天这些人里,他觉得面前这个最漂亮了,同时真诚。

    但她这么,反倒承认了他们的利益婚姻。盛寞琢磨着,听见薛倦声音。

    “意,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和盛总聊什么呢?这么高兴。”薛倦幽深的眸子盯着盛寞,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他长臂搭在沙发背上,圈出领地的姿态。

    盛寞没想把话绝,但顾意直接出来:“盛总,让我离婚嫁给他,他们盛家也愿意伸出援手。”她看着薛倦,如此直白。

    薛倦指尖微曲,眸色压抑三分,勉强地笑了笑:“盛总真会笑。”

    盛寞做了个干杯的姿势,起身走了。

    薛倦盯着他背影,手上的力气松了又紧,牙关也紧咬着,许久才松开。好似一只紧紧盯着自己猎物的鹰隼,待人走出好远,才敢放松警惕。

    真可笑,他的确只有这一个筹码,用以留住顾意。筹码还不是唯一的。

    棠城没人敢接手,不代表别的城市没人敢接手。

    薛倦胸口又闷起来,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看向顾意:“晚上和沈若若吃了什么没有?”他一瞬又柔情似水。

    “吃了。”顾意放下高脚杯,思忖几秒,有些好笑,“你不必觉得,我身边出现的每一个男人,都对我有什么想法。”

    薛倦未置可否,不每一个,至少……那个姓孟的男生和盛寞,就是对她有什么想法。

    他以前巴不得顾意赶紧移情别恋,现在却恨不得把她看得紧紧的,最好是寸步不离。只要离开他视线,他就会胡思乱想。

    顾意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嘲弄地问他:“你这么紧张,万一我真的爱上别人,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