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42像一阵风,仿佛……
何晴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明白,挂了电话也只能叹息,和薛中泽抱怨:“中泽,你怪不怪,我们俩哪有这么闷?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不解风情的孩子呢?”
薛中泽搂住妻子,“谁知道呢,孩子有自己的个性。”
何晴忍不住又抬起头,不放心地:“不行,我要再叮嘱他两句,他肯定惹意生气了。我我要约意吃饭,他支支吾吾……”
薛中泽把人按住,“老婆,孩子的事就让他们去解决吧,倦都快奔三的人了,他自己能处理好。”
何晴将信将疑,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薛倦做什么都可以优秀,但在感情上真不行。
“但愿别出什么事才好。”
何晴不过随口一句感慨,没想到会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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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定了半个月酒店,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出门去海城逛玩。她对海城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尤其是海城这种国际大都市,一年一个样,这些年发展迅猛,早就不是当年的海城。
她循着记忆去找以前住的地方,发现和她记忆中一点也不一样,周边的一切都变了,拆的拆,建的建,行色匆匆的人。她有些感慨,好像自己的某一部分人生也变得空荡。
人的一辈子原来是由记忆组成的,失去了记忆,好像就虚度了光阴。
顾意随意找了个公交车站上车,她看了眼站牌的名字,很陌生。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儿,投了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周边景色掠过。
那些草木楼阁一幕幕飞过去,她心里冒出个念头,假如这时候有个相机就好了。
这个念头如同疯长的藤蔓,驱使着顾意。顾意就近下车,去找了家数码店,现场购买了一个相机。她一直是这样随性的人,东西不必要带太多,出门一定要轻松,假如缺什么,再去购置。
顾家有相机,但她摆弄不多,当场买完之后,凭着感觉带着相机出门,走走停停,遇见好看的舒服的令人会心一笑的场景,就按快门拍下。
一天下来,拍了五六百张照片。
倘若按照摄影的准则,五六百张照片里大多数是废片,但顾意觉得很开心。
她好像很久没得到过这种简单的,随性的快乐。
走累了,就找一家装修合心意的店进去点杯喝的,休息好了,再继续走走逛逛。
回到酒店,她继续修改她的设计稿。
关于复杂的、不纯粹的爱情。
她给这个作品取了个名字,月色。
正如夏目漱石那一句很经典的,今晚的月色真美。
因为看月亮的时候,其实正是爱情滋生碰撞。或许它产生于月亮,或许它催生于昏黄路灯下的交叠长影,或许它出自于温柔的夜风。
她自信这将是她最好的作品。
一个关于爱情的,却在她放下爱情之后,出现的作品。
这不是不合时宜,倒更像是阅尽千帆。
她终于磨出了一个雏形,她是主做礼服的,“月色”自然也是一件礼服。她的主题基调是淡粉色,用上弯月的元素。
之所以不用满月,是为了贴合“不纯粹的、凌乱甚至肮脏的感情”,月的阴晴圆缺好像被赋予悲欢离合之意,满月总意味着团圆和圆满,而缺月则意味着遗憾。但缺月同样可以月色很美,月色只是一个代名词。
正如,今天在花店里见到一支红色玫瑰,花很美,很想送你。花只是个引子,因为想见你。
顾意咬着笔帽,勾勒出最后一笔,长舒一口气。落地窗的窗帘没拉,她沉浸于其中,甚至未曾发觉天早黑了,忘了自己开过灯。
脑子似乎飞速运转过头,一放下笔就进入休息期,钝钝地思考着,先洗澡,还是先叫个东西吃。十分钟后,还是决定先叫个东西吃。
距离上一顿的下午茶,已经过去七个时,此刻的胃叫嚣着。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乏力,心慌,这是饿过头的表现。
本想认真从外卖软件里挑一个东西吃,可到后面手都在颤抖,顾意觉得再不吃点什么,她会饿死。她放弃叫外卖,电话给酒店前台,询问他们的餐厅是否还营业。
得知餐厅关门,仿佛失去救命稻草。顾意啧了声,认命地去找手机。
才刚摸到手机,便听见有人敲门。
她诧异,对酒店的安保还算放心,迟疑着开门缝,没开安全锁。看见盛寞带着笑意的脸,盛寞向她发出诚挚邀请,“顾姐,吃晚饭了吗?我叫了不少东西,一个人估计吃不完。”
顾意对他印象不好,犹豫片刻,可实在太饿了,面对近在咫尺的食物诱惑,还是屈服。
她取下安全锁,带上手机和盛寞去了他房间。锁咔哒一声,顾意眼皮跟着一跳,看向他桌上的盛宴。
食物香气飘进她鼻腔,她拉开椅子坐下,决定放下自己的成见半时,抬头和他道谢。
盛寞诚心吓她,“顾姐,孤男寡女进了我房间……”
顾意正要吃东西,一下呛到。辛辣刺激一下冲上天灵盖,顾意咳嗽不止,眼角涌出泪花,抬头看人。
盛寞没想到她吃这么急,歉然道:“对不起对不起,快喝口水,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水没开封,顾意拧开,猛灌了半瓶。
手边的电话嗡嗡震动,显示薛倦。
盛寞与她同时看过去。他几乎可以确定,顾意是一个人出的门。他们吵架了吗?
顾意没有接的想法,盛寞也看出来了,他不介意帮她一把,掐掉电话。
盛寞开玩笑:“不会我挂了这通电话之后,他就从棠城连夜追来海城吧。”
顾意缓了缓,未置可否,只是吃东西。心里却在想,也未必不可能。
假如他要做一件事,他是能这样。但他想做的事,与她,也未必在同一阵营。
顾意饱餐一顿,优雅地擦去嘴角食物残渣,再次和他道谢,“谢谢款待,我走了。”
盛寞没挽留,看她背影像猫一样,出了门。
顾意吃得太放纵,后半夜撑着,睡不着。在房间里做了半个时瑜伽,好容易忙活完,时间悄无声息到了凌一点。
可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也许因为太兴奋。她对梦想的热爱,一点不比对薛倦差。可惜好像每个人都觉得,薛倦凌驾在她的梦想之上。
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已经快凌三点。
恍惚间听见有人敲门,顾意疑心是自己幻觉,没有搭理。但很快又再次听见,急促的敲门声,就在她门口。
她以为是盛寞恶作剧,带着一身昏沉睡意开门,正要开口骂人,“盛寞……”
走廊里的声控灯早亮了一路,柔软地毯装着一路风尘仆仆,像一阵风,仿佛还裹挟着棠城的夜色,将她紧紧抱住。
她支起的手慢慢垂在身侧,只觉得走廊的灯太过晃眼。
“意,我想过了,我不想和你分开。我还有好多的话没跟你,你走了之后,我特别后悔,特别想你。无数个午夜梦境,都在后悔,我怎么就没好好珍惜你呢?怎么就……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但我不能接受分开。”他声音隐隐带着哭腔,紧绷发涩。
哪怕是两截只有丝连着的断藕,也想留住她。
“不要分开,好不好?我可以等,哪怕你真的不爱我了,我们可以等到你以后找到那个对你很好的人的时候,再离婚,行不行?假如……真有那么一个人,他把你看得比自己还重,你也愿意……我绝不阻止你。”薛倦用了好大力气才完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