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apter 57事业比爱情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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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风拂面迷人眼,头发被吹得贴在颈部,顾意拿中指挑开,沉默着。

    好几秒,才了一句再庸俗不过的话:“别开玩笑了,孟循礼。”

    她的称呼正经起来,正好出卖了她。

    孟循礼笑了声。

    顾意偏过身,余光瞥见跟出来的薛倦,他倚在门口处,正与一个外国友人闲谈。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顾意依稀听见几个词,大概是那位外国友人向薛倦表达了欣赏之意,并问能不能合作。薛倦在这一瞬间,仿佛又是从前那个骄傲自矜的薛倦,谈笑风生。

    顾意走神,因为孟循礼这句话,她完全无法回答。

    拒绝追求者的辞众多,但他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追求者。

    “抱歉。”顾意当机立断挂了电话,心中感慨万千,翻调味瓶一般,五味杂陈。

    尽管隐约有所预料,但真正发生的时刻,仍旧让她无所适从。

    众多的情绪里,拼凑出一句:好可惜。

    薛倦似乎感知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又从那个骄傲自矜的神,变做一樽盛着苦茶的薄胎青瓷。

    顾意脸色不甚好看,薛倦察觉到和那个电话有关,孟循礼和她了什么?

    薛倦从前总觉得自己不屑于了解顾意的喜好,看似从来没注意过,可是回想起来,他其实对顾意每种情绪每一个微表情都了如指掌。

    她现在的表情,毫无疑问,孟循礼和她了什么让她觉得惊讶又难以回答的话。

    薛倦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两个字,表白。

    孟循礼和她表白了,但是意这个表情,明她也许没有那种意思。

    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同身边人了声抱歉,朝顾意走近。

    步子急促,呼吸也有些乱,但话语却纷繁堵在喉口,勉强才挤出一句:“他和你什么了?”

    顾意皱眉,觉得他管太宽。

    她所让步的东西,可不包括这些。

    薛倦放缓语气,“我的意思是,他……不太适合你。他看起来,年轻气盛,也许话没那么包容,会惹你生气,而且……”他绞尽脑汁地找借口。

    顾意听不下去,嗤笑一声,“所以呢?你觉得谁比较适合我?你吗?”

    也许呢。他苦笑。

    薄胎青瓷里盛着的茶水微晃,泛起涟漪。

    顾意侧过身,有些烦闷。

    里面的音乐由悠扬一转变作慷慨激昂,可见热闹。

    “他适不适合我,只有我自己知道。”顾意转身离开,回到童婧身边。

    桌上倒着几杯酒,顾意拿了一杯,仰头饮尽。要拿下一杯的时候,手腕被人抓住,“不能喝太多。”

    真是阴魂不散。顾意想。

    她心里那点苦闷仿佛都在此刻有借口发泄出来,质问他:“别老跟着我,烦不烦啊?有意思吗?薛倦。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薛倦哑口无言,童婧只当自己是透明人,并不掺和。

    良久,他:“我知道。但你胃不好,酒真的只能喝一杯。”他还是那样微笑看着她,好似含情脉脉,情深难舍。

    顾意只觉得身心俱疲,但她知道薛倦得对,她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何况酒并不能解愁。

    她和童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

    童婧愣了愣,应了声好,带她去房间里休息。进门之后,顾意在床上躺倒。

    童婧问:“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情随时找我。”

    顾意嗯了声,翻身钻进柔软被窝。

    再醒过来时,游轮已经靠岸停下,派对早就结束,热闹属于昨日。整个船上只剩下她和童婧,童婧等她醒过来之后,陪她一起离开。

    童婧的车在外面等着,上车后,童婧调侃:“你这一觉可睡得太久了。”

    顾意赧然,看着窗外风景,笑问了句去哪儿。童婧,去吃饭。

    顾意哦了声,没再话。她额头抵着窗户玻璃,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童婧默默地观察着她,其实有很多话童婧没。

    童婧之所以了解到顾意,算是意外,但确实被她的作品以及设计灵感所动。那时候她还在想,这个人大概深爱某个人,听来令人羡慕。

    在看见薛倦以后,童婧其实心里唏嘘,只觉得,原来再强烈的爱,也抵不过各种作弄。

    昨天晚上,童婧和不放心的薛倦聊了聊。

    他们能聊的话题,当然只有顾意。

    童婧看得出顾意很抗拒他,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童婧这么多年,面对的人这么多,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点。

    她看得出来,薛倦就是那种自幼顺风顺水,想要什么都有,所以也从不明白失意是什么感觉的人。他总是被所有人捧在天上的,即便在顾意这里吃了亏,也还是骄傲的孔雀。

    这样的人,眼里只有自己。

    不爱的时候如何冷漠无情,觉得爱了,又死乞白赖。

    “你们这种人,都一样。”

    薛倦没心思管她话里话外映射的是谁,只是看了眼房门,面露担忧。“意还好吗?”

    童婧又:“她见不到你,估计就很好。没什么,只是她想休息。”语气里带了些嘲讽。

    薛倦只当没听见,“没事就好。”

    童婧觉得没意思,转身想走,薛倦忽然:“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放手而已。”

    她花了这么多时间,影响了他全部的人生轨迹,几乎成为了他的某一部分。要把自己的某一部分舍弃,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做到?

    他下了无数决心,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在父母面前将一切挑明,试着放手。

    但是试过了,才更知道有多难。

    就像一只手,人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一只手?可这么一想,他更觉得自责。

    他害顾意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一只手。

    “她见不到我以后,真的会更高兴吗?”他喃喃自语。

    童婧却听见了,点头,“如果她的不开心是因为你,见不到你,当然就不会不开心。”

    然后薛倦走了。

    童婧不知道这样对顾意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吃什么?”童婧问。

    顾意睁眼,茫然几秒,“随意吧。”

    从那天之后,薛倦仿佛又回到先前的状态,并不多干涉她的一切,也总是与她错开时间。

    离开西城那天,童婧过来送她,远远地,顾意还看见了一位有些熟悉的身影。她心中灵光一闪,大概猜到了身份,不过没有明。

    “可以抱一下嘛?”童婧难得撒娇,她是大明星,全副武装到连眼睛都看不见。

    顾意嗯了声,和她拥抱。

    飞机起飞,落地。薛倦的司机来接她回家,陈姨问她最近过得如何,给她煲汤,房子里还是老样子。

    薛倦总卡着点在她睡下时回来,在她起床前离开。

    不必要再和他掰扯一些令人烦恼的事,顾意当然轻松不少。只是,生活里的烦恼总是如此,除去一桩,还有新的一桩。

    自从那天孟循礼的电话之后,他再没和顾意联系过。顾意也理所当然地,把他抛之脑后。

    逃避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好歹治标。何况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些问题本就只有标,而没有深入到本。

    再见到孟循礼,是在他继母的生日宴会上。

    他按着顾意的建议,挑了一件礼物,客套而礼貌,让来宾挑不出错处。人类总是热衷于窥探旁人隐私,纵然他做到这样无懈可击,也难免被提及,以八卦的口吻。

    邀请函寄给夫妻,自然只有一张,在薛倦那儿。顾意还是从陈姨那儿得知的转述消息,她想起孟循礼,愣了愣。

    陈姨:“先生,太太要是不想去,可以推脱掉。”

    顾意未置可否,只再考虑考虑。

    大概是冥冥之中有所觉察,孟循礼在时隔多日之后竟然给她发消息,问她会不会来参加宴会。

    顾意只好答应,心想果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在坚定要和薛倦分开的那段时间,顾意已经明白这个道理。

    以及另一个道理,事业比爱情重要一百倍。

    她接下童婧的工作邀约之后,陆续又收到了一些旁的邀约。顾意斟酌了自己的条件后,挑了两个接下。

    她去海城旅行时有的那个灵感,月色,如今设计图已经完成得八九不离十。正好可以和其中一个工作对接上,顾意询问了负责人,对方可以后,顾意开始着手做成品。

    坦白,比起画设计图,做衣服时所要经受的考验大得多。

    顾意时常觉得力不从心,但咬牙坚持着。熨好线缝后,手机震动起来。

    她拿起,看见薛倦的消息:好了吗?半个时后,司机过来接你。

    顾意回了一个好。

    司机来时,只有他一个人。

    顾意开车门,司机:“先生坐另一辆车。”

    顾意嗯了声,扭头看向窗外。

    这样很好。

    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会审时度势,也懂事了。

    司机送她去宴会大厅,在门口才见到薛倦。他好像更瘦了点,大概是又忙于工作。

    顾意挽住他手,一起进门。

    “你应该注意休息。”顾意忽然开口,礼貌的口吻。

    薛倦眼前一亮,随后很快明白过来,她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而越是如此,越明,她真的不在意了。

    他们进门后,惹来些非议的目光。

    近来他们感情破裂的传闻喧嚣,他们俩实在太过曲折,从轰轰烈烈的女方倒追,到轰轰烈烈的男方穷追不舍,再到如今,又貌合神离。

    有非议,才正常。

    顾意不甚在乎,和薛倦一道寒暄一番后,松开手,“我去旁边坐会儿。”

    “好。”薛倦目光紧随着顾意,直到她坐下,才不舍收回。

    她应该是很高兴的,薛倦想,眉目间透着安然,自信而优雅。

    这就是从前,面对旁人时的顾意。

    他应当高兴,为她的新生。

    却忍不住地心酸,因为她现在面对他,也和从前面对别人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