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伪善
谢蓁和南宫胤一道去了菩提寺,他们都是去见逍遥子的。
国师一般就是住在菩提寺里的。
而此时的宫里,许韶光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取消赐婚的圣旨。
她谢恩之后,恭恭敬敬地捧着圣旨起身。
文帝打量她两眼,眼底暗藏着锋芒,“你很高兴,废太子就那么配不上你么?你就一心一意地要跟着老七?就算你为老七做到这个地步,老七依旧不会答应娶你为侧妃,谢蓁倒是管他很严格。”
许韶光捉摸不准文帝的意图,但她使计害死谢无双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是没跟文帝报备过的,许韶光担心文帝知道了什么。
她知道自古以来帝王最忌讳什么,所以她只是一沉思,随后就掀起裙摆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文帝假装看不懂她的意思。
许韶光捧着圣旨,语气沉痛,“皇上,臣女有罪,想求皇上宽恕。”
文帝的眉头一挑,看许韶光这个模样,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了,无非就是自作主张伤害皇嗣的事。
文帝早先已经从左贵妃那里全部都知道了,许韶光如果是个聪明人,就该先跪下来请罪,而不是他来问罪。
许韶光的确聪明,不过现在看来,还有一些聪明过了头。
许韶光以为她主动请罪,他就不会责罚她了吗?
的确不会责罚,现在也不能责罚,只是愈发的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许韶光计谋颇深,这样的人要是真的留在了老七的身边,只怕老七是如虎添翼啊。
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出现。
这一次,许韶光的这一步棋倒是走错了,她以为自己先认错,便掌握了主动权,自然文帝不会问罪了。
但她没想到,文帝算准了她的心思,反而觉得她和南宫胤一样心思太深,不可留。
作为帝王,什么样的人可用,什么样的人不可用,文帝心中一清二楚。
所以现在对于许韶光的主动请罪,他看破不破,只觉得是许韶光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自以为算准了他不会问罪,所以才装模作样的来这一出。
的确很聪明,算到了他心里的想法。
但如果许韶光没有主动请罪,而是等他问罪,他反而还会对她放心。
因为她有想要隐瞒的东西。
文帝懒懒地道:“你快起来吧,你是朕控制许家的功臣,你功不可没,你又何罪之有?”
许韶光给文帝磕头,随后一字一句地出了自己的算计。
这些,文帝早就清楚了,他心中也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但是面上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沉默了半天,随后一拍桌子,震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皇嗣,朕是让你为朕办事,可没让你残害皇嗣,你是不是存心泄私愤?你知道废太子和谢无双即便不足挂齿,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皇孙,你简直胆大包天,你让朕如何饶恕你?”
文帝怒容满面,心底平静如水。
他都是装给许韶光看的。
现在还需要办事,暂时动不得许韶光,但是许韶光是绝不可能长留。
他不能把许韶光赐给南宫胤,那不是壮大了南宫胤的势力了吗?
许韶光磕头认错,“臣女知错,臣女求皇上恕罪,臣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都是为了清君侧啊。”
“只有这样的罪名才可以让皇上您当立断的废太子,而且许家还不得阻拦,谢侧妃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无辜,韶光愿意为他日日吃素祈福,请皇上恕罪,臣女所做的一且都是逼不得已,如果不这样做,等到臣女和太子的大婚之后,一切就都在祖父的掌控之中了。”
许韶光的是事实,文帝也没办法辩解。
他气得砸了几个茶杯下去,“那是朕的皇孙,是皇嗣,你胆敢如此肆意妄为,你眼里还有没有朕?朕看你是活腻了。”
杯子砸碎在了许韶光的脚边,但她没动,一派的镇定,就连一点害怕也不曾表现出来过。
诚如她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家。
文帝是不会对她如何的。
大不了就是以后暗中使绊子。
所以这个时候许韶光认错的态度也很诚恳,她磕头的力度也大了一些,额头很快就撞击出一片淤青,但她还是用力的磕着。
能用磕头来减轻文帝对她的怀疑和忌惮,这没有什么不划算的,不过就是一些皮肉之苦而已。
一时之间,整个御书房内安静到了极点,只有皮肉撞击在地砖上的沉闷声在不断地炸开。
文帝觉着时间差不多了,怒气稍微收敛。
他冷冷地呵斥一声,“够了,你起来吧,朕这一次就饶你一命,但以后若是再敢自作主张,朕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了。这赐婚的圣旨也算是如你所愿了。”
“臣女谢主隆恩。”许韶光这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
她的额头红肿发青,磕了这么久,还有些头晕目眩的。
文帝道:“你可以出宫去了,记住朕的话,不要再挑战朕的耐心,比起你有千般用万般用,朕最喜欢的还是听话的人,不听话的人,朕留不下,也容不得,就像是你的祖父一样,身为太师却揣测帝心,妄想拿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也是一番警告。
让许韶光不要走上了太师的老路了。
其实这也是每个帝王的真心话,有用的人,不如听话的人。
许韶光再有用,但是不听话,那就等同于触怒了龙颜。
这样的人留着还有什么用?
许韶光再次回答:“臣女谨记皇上教诲,从此以后绝不敢再犯。”
“嗯。”文帝点了点头,缓和了语气。
“既然是如此,那你退下吧。”
许韶光又端端正正的行了君臣大礼,而后才离开了御书房。
今天算是虚惊一场,但不管怎么样,她总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不用嫁给废太子了,至少暂时性的不用嫁给任何人,也可以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许韶光走出了宫门口,执剑驱马过来。
他看到她额头的伤口,眉头顿时一皱,“姐,皇上为难您了吗?额头的伤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馆?还是不要留下疤痕——”
许韶光摇摇头,神色从容,“不用,你没必要担心我。这不过是伤,皇上为难我自然是应该的,谁叫我伤害了皇嗣呢?”
“可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是皇上——”执剑冷不丁地道。
“是啊,这件事情的受益者的确是皇上,他得到了最多的益处,但是偏偏他又不承认他自己的冷心薄情,他偏要装得自己很在乎那个所谓的皇孙,这不过是他的伪善罢了,他在我面前维护他的帝王尊严,可实际上呢?”许韶光讥诮地勾唇,把圣旨递给了执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