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妈妈
学校寒假放的早,赵洐带着沈之尧在自己那间公寓里‘厮混’了很久,直到除夕夜那天,他想带着沈之尧和沈之悦一起回家过年。
沈之尧刚开始还有点抗拒,不好意思拖家带口的去麻烦人家。但大过年的,他又不能把妹妹一个人扔在家里。于是在赵洐的软磨硬泡之下,就一起去了。
沈之悦高考的时候不负众望考上了京大,还是A市的文科状元,算是给沈之尧好好长了回脸。沈之尧万年沉寂的朋友圈在刚得知成绩的那一周,一天三次变着法子炫妹妹。
身为沈之悦同桌的学渣赵炎生同学因为后期的不懈努力,也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上了一所还不错的一本,来也是缘分,两人都在同一个城市,平时也能互相照应。
车子在赵家庭院前停了下来。
透过玻璃车窗,沈之尧看见厨房的烟囱里正往外冒着白气,把蓝白的天空染上一层朦胧的纱衣。赵母和秦姨偶尔从窗户口露出半个身子来,弯着腰低头去尝刚刚熬好的汤咸淡如何。
赵老爷子坐在庭院的老爷椅上看报纸,听到汽车鸣笛声,于是抬眼往这边看了一眼,见是他们回来了,便又起身进屋。
赵洐:“别看老爷子总是板着个脸不话,他其实是最希望你们来的。”每一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的幸福,但并不是每一个父母都尊重孩子自己选择的幸福。就这一点而言,赵洐从心底感激敬重他们。
沈之尧并不是第一次来赵家老宅,倒也显得不怎么紧张。但是沈之悦是第一次和哥哥一起去别人家过年。她稍稍往后退了些,心生退意。
沈之尧感觉到妹妹在往后缩,正想抓着她往前带一带,忽然听见从楼顶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叫。
“闷壶!”
赵炎生早就听沈之悦也要来,于是特意起了个大早。
他顺着楼梯滑下来,一路跑到她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赵炎生这个傻大个,沈之尧的心莫名安定了些。
赵洐一听到弟弟的声音就头皮发麻:“赵炎生你你怎么回事,怎么还给人家起外号?一点礼貌都没有,”又见他滑着从楼梯口下来,瞬间气不一处来,“过你多少次了,给我好好走路,下楼梯也没个正形。”
“大过年的还要骂我,哥你烦死了,妈都没我什么。”
“再了,闷壶那是外号吗?那叫‘昵称’!”
赵炎生用同情的眼神看向沈之尧:“沈哥,和我哥在一起真是辛苦你了,他这个人一定特别没有情趣吧?估计从来没有对你甜言蜜语过吧?他肯定也没叫过你宝贝!”
见赵炎生如此笃定,倒是让沈之尧有些哭笑不得。
他其实很想,你真是太不了解你哥了,其实他甜言蜜语得很,尤其是在床上。有时候到了兴头上,什么‘宝宝’、‘尧尧’、‘我爱你’、‘你好甜’、‘你里面真软’跟不要钱似的全都冒出来了.....
沈之尧的脸已经有点红了,他禁止自己再想下去,强行中断了脑子里黄色废料的传输。
“干什么呢?”赵母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我就做个饭,你们兄弟俩也能吵起来。”
“赵洐你也是的,好不容易过年回家一趟,你就不能让让你弟弟?”
“.....”
赵炎生仗着母亲有视角盲区看不到自己,于是对赵洐稀奇古怪的做鬼脸。
赵洐气得牙痒痒,最后决定不和他计较,换好鞋后就赶紧领着人进了家门,理都不理对方。
赵炎生跟着他们一路,又对沈之悦伸出手:“闷壶要跟我走。”
沈之悦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沈之尧先拍掉他的狗爪子,警惕的问:“跟你走干嘛?”
一副防贼的样子。
赵炎生摸摸鼻子,觉得沈哥未免也抬不信任自己了:“她第一次来我们家,我带她到处参观一下。”
他拍着胸脯保证:“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亲亲的!”
沈之尧又转头看向沈之悦问她的意见,见妹妹点头之后,只好也不太情愿的点点头:“那好吧。”
赵宅那么大,花园都好几个,赵洐怕混蛋把沈之悦给拐跑了,趁着现在还能看见人影赶紧跟着叮嘱道:“别跑太远知道吗?一阵要吃饭了。”
赵炎生“耶”了一声,然后拽着沈之悦一块上楼去了。
沈之尧也想跟过去,被赵洐拉住:“随他们吧,全家没一个人能制住那个捣蛋鬼。你妹妹在边上还能看着他一点,别让他捣乱。”
沈之尧只好作罢。
调皮鬼走了,气氛瞬间冷清下来。
赵父坐在老爷椅上继续看报纸,电视机里还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赵洐闲着也没什么事干,干脆坐到沙发上看重播的新年联欢晚会。
沈之尧这几天被赵洐折腾的有点狠,对皮沙发有点阴影,光是看见皮沙发,腿都有点发软。再加上他自己又是个闲不住的人,于是决定去厨房帮工。
赵母一看见他就眉开眼笑:“是不是饿了?”她给他盛上一碗鱼汤,让他先喝。
沈之尧不好意思的接过鱼汤:“没有。”但鱼汤实在太香了,他端在手里热烘烘的,忍不住上嘴咻了两口。
他喝完鱼汤主动把闲置在一边的锅碗瓢盆洗了,又问:“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但是他刚一问完就接收到了秦姨的夺命视线,“沈先生等着就好,厨房有我和夫人就行。”活都让客人抢着做完了,那他们这些佣人做什么?
赵母看了眼赵洐的位置,见他的注意力都在春节联欢晚会上,赵炎生也不在楼下,于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沈之尧。
沈之尧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赶紧推拒:“这怎么行,您快拿回去....”他已经成年了,也有工作能力,怎么还能要孩子才要的红包。
赵母有点想摸摸沈之尧的头,但是对方太高了,她够不着。于是沈之尧低下了头,顺从的把毛茸茸的头顶送到对方面前。
赵母如愿以偿的摸到了沈之尧的头,感叹道:“真软呀。”
“赵洐时候头发也这么软,但是长大以后要面子了,就不给我们摸了。”
沈之尧问:“他时候是什么样的?”
赵母仔细回忆了一下大儿子幼年时期的淘气史,竟然发现自己有点想不起来了。时间是很恐怖的东西,它会分散一个人的精力,也会夺走一些重要又不重要的记忆。
自从有了儿子以后,赵母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投注在了儿子的身上。至于赵洐,她总觉得大儿子独立又坚强,因此便放心大胆的减少对他的关注。
直到此刻,当她想提取一些有关大儿子的记忆时却发现记忆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她仅能凭着一些感觉猜测,“赵洐时候也和赵炎生一样调皮,但是等到稍微大一点之后就懂事了。”
那些幼稚的、孩心性的回忆都被时间藏了起来,她已经无法再成为他幼稚的对象。
但所幸的是,儿子有了新的爱人,他可以在他的面前尽情幼稚,做那个她看不见的幼稚孩。
赵母有些难过又有些欣慰。
她拍拍沈之尧的手:“压岁钱就不要推辞了,我们赵家的孩子都有。”只是沈之尧的这个特别厚。赵母怕被赵炎生看见,这个混子又会想着法子从她这里多讨钱去,所以才偷偷塞个大的给他。
沈之尧并不是没有收过压岁钱。他的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也总是会给他准备厚厚的一个信封。那个时候他还问过他的妈妈:你们会一直给我压岁钱吗?
母亲总会温柔的拍着他背哄他睡觉:会。只要你永远是妈妈的孩,你就永远都有压岁钱拿。
可是那么温柔的残象被现实撕开,只剩下血淋淋的口子。很长一段时间沈之尧都害怕过年。他怕听到耳畔那个温柔的声音,怕睡梦中回到那个带有饭菜香气的家。
如果一定要做梦,那又为什么要痛苦的醒来呢?用冰冷刺骨的现实告诉他,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给他压岁钱了。
眨眼的瞬间,沈之尧看见自己的眼泪从空中绽开,顺着睫毛落到了赵母的围裙上。
他们本是两个异姓的陌生人,却因为同一个人联系到一起。他们接纳残缺的他、平凡的他、自卑的他,包容他的缺点,将他视为他的亲人,认可他为他们的孩子。
某一个瞬间,沈之尧很想喊面前这个温柔的女人一声妈妈。
他想告诉她,他也想成为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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