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们是朋友
十分钟前。
虞子莘对大人的话题不感兴趣,被赵琴赶走后,在钢琴样品区里转了一圈,无聊到每架都掀开试了试音,觉得没有能比得上自家那架安放在有着巨大飘窗的阁楼里的施坦威。
正在他觉得没趣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琴凳上坐着一个同龄人,低头拿着张演草纸写写画画。
虞子莘走过去,站到周再面跟前,挡住了他的光,道:“喂!我叫虞子莘,你叫什么名字?”
周再没停笔,看了他一眼就重新低下头去:“我叫周再。”
虞子莘好奇地凑过去,见到了一串他不认识的数学符号,顿时大倒胃口,撇撇嘴问:“你也是来学音乐的?”
“我不是琴行的学生,”周再,“我不懂这些。”
虞子莘趾高气扬:“你不会弹琴?”
周再如实:“不会。”
“真是乡巴佬。”虞子莘把周再从座位上赶开,优越感十足地,“你看好了,钢琴是这样弹的。”他先弹了一首炫技的练习曲,后面又换成了卡农,卡农他自己还没学完,弹了半截就停手了。
周再全程看的全神贯注,虞子莘很是得意,扬起下巴问:“你学会了吗?”
周再不确定地:“我试试吧。”
然后他把虞子莘刚刚弹奏过的练习曲和一半卡农完完整整地复制了出来。
虞白和虞子莘在旁边听得瞠目结舌。虞子莘以为周再是存心耍他,气得不得了:“你是个骗子!你学过对不对,骗我很好玩么!”
“我确实没学过,”周再白净的脸浮现出鲜明的疑惑,真诚地发问道,“不是这样弹的吗?”
“你等等!”虞白兴奋地将还没相认的堂弟丢到一边,手指搭上黑白琴键,示范了完整版的卡门:“你再来试试。”
这回,周再请他再弹了一遍,就顺利地将曲子接下去了。
虞白刚要夸赞他,眼角余光透过玻璃扫见一个人,惊喜地冲外面招手道:“宿临池!你怎么来了!”
中午阳光正盛,将来人背光的身形晕染得有些暗,也使他的轮廓变得愈发清晰起来,整个人有如一副浓淡相宜的水墨画。
宿临池其实已经到了很久,一直静静地站在玻璃外,看他教周再弹钢琴。
同时,他也留意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旁边,嘴角带笑,目光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眼中的欣赏不言自明……他没想过,在虞白弹琴的时候,也会有别的人用这种目光注视着他。
宿临池很不喜欢那人的目光,不过碍于虞白教得正高兴,不愿意扰他的兴致,便没有贸然出声,现在虞白看见了他,他立即就进来了。
他:“我来接你。”
“那我们现在就走!”虞白提起周再的儿童书包,兴冲冲地和前台告别:“我先走了!”
“呃……”前台愣愣地瞧着宿临池,挠了挠头,又去瞧段诚。
虞白和宿临池是不加掩饰的熟稔,段诚似乎从中品味出什么来:“这位是虞老师的朋友吗?”
鬼使神差一般的,虞白既没有肯定,也没有纠正,而是冲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现在是吧。”
段诚顷刻领悟到他的意思。他这人阅历深,知情识趣,追求对象这么了,以后绝对不会擅自纠缠不休,跨过界线一步的。
虞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咚咚直跳,心虚地直去看宿临池的表情,生怕他不乐意。
实际上,虞白刚完就后悔了,毕竟他们确实只称得上是朋友,他的话又饱含歧义——虽他本就着让段诚误会,自己知难而退的主意,但被宿临池误会,就是另一回事了。
宿临池貌似并没有在意,见他呆呆地站住不动,无有异样地问道:“走不走?”
“……走走走。”虞白心里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低头将翻乱的宣传册草草理整齐,借此机会收敛好情绪,方才:“收拾好了。”
宿临池将儿童书包挂在臂弯间,一手拉着周再,对前台颔首致意,却对段诚视而不见,绕过他就往琴行外走去——以他的行事作风,放在以前绝对是很失礼的行为。
他是故意的吗?
虞白隐隐有所察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再次沸反盈天地鼓噪起来,牵扯那处血肉随之收紧发疼。
他猜不透宿临池的想法,只觉得真相就同自己隔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捅开后有可能是惊喜大礼包,更有可能是自作多情和尴尬……脑海中思绪乱成一团毛线,理不出个首尾。
他埋头思索,宿临池更是不作声,一行三人在如有形质的沉默中登上地铁,前往烧烤城。
周再夹在两个各怀鬼胎的成年人中间坐了两站路,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种状况,清清嗓子破沉默:“那个叔叔是想追求虞哥哥吗?”
虞白倏地看向宿临池:“你看出来啦?”
周再点头,直接挑明道:“我还看出来,虞哥哥你不喜欢他吧。”
虞白哽了一下:“就你明白,人鬼大。”
宿临池在手机上敲敲,埋头翻译工作,似乎对他们的谈话一点兴趣也没有。
过了片刻,虞白没话找话地问:“新手机?”
“嗯。”宿临池道。
他的手指骨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右手中指内侧有一层泛白的茧,看得虞白口干舌燥,频频拧开水杯喝水。
宿临池反应淡淡,周再推测是火烧得不够旺,索性又往上添了一把柴:“但我看得出来,虞哥哥你对宿……”
虞白捂住他的嘴:“臭子!快给我闭嘴吧!”
周再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宿临池摁黑手机,在屏幕上瞧见了反光的倒影,解锁手机,点开下一篇等待翻译的文件,却好半天却没写下一个字。
“你有喜欢的人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虞白一怔,连忙并起三指,作出对天发誓的手势:“天地良心,我对别人没心思的。”
他答得太急也太快了,“别人”二字咬得重重的。宿临池的耳尖缓慢地攀上一抹红,两人互相对视,莫名其妙地转开眼睛,又不作声了。
被捂住嘴的周再心想:古怪的大人。
作者有话:
写到这里忽然觉得周再和虞子莘在一起很有感觉:腹黑的天才提琴手×家道中落的少爷
如果有番外,我就写写他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