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高齐晟

A+A-

    宿临池把一匹黑马牵出来的时候,虞白刚好一手紧抓马鞍,鞋底踩住脚蹬,上身前倾利落地上了马。远远望见宿临池走过来,他居高临下地吹了个口哨。

    宿临池的大脑忘记了骑马的步骤,他的身体可没忘,教练还没走过来,他就在肌肉记忆的带动下,动作熟练地坐上了马背,肘部内收,肩膀向后,坐姿挺拔且放松。

    教练见这两人全是熟手,不需要自己指导,在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后,就站到了马场边,只需要简单地留心他们的安全就行了。

    宿临池一夹马腹,带动黑马往虞白的方向步踱了过去。

    比起他在马上也堪称正襟危坐的学院派风格,虞白的姿势就显得随意多了,甚至有点吊儿郎当,像是在不经意间和下面悠闲甩尾巴的马达成了一场韵律一致的合作。

    头盔的帽檐偏低,略微挡住了视线,虞白一手将缰绳松松垮垮地圈在手心,一手抬起来扶了扶,道:“帅哥,你也来玩啊。”

    宿临池不会问他是怎么学会的骑马,这点虞白早有预感。

    以他目前的生活水平来,骑马是一样耗费过多,极为不划算不经济的活动,并不适合作为他的日常消遣。

    两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宿临池不可能只察觉出这一个破绽,可他疑惑归疑惑,从来没有开口询问过答案,仿佛早就料到不会从他这里听到真话。

    事实上,虞白当然可以进行一些适当的伪装,就如同他对着其余所有人时所刻意展现出的那样,但鬼使神差的,他不想依靠对宿临池假话来粉饰太平,也不愿意把计划和盘托出,只好对此三缄其口,尽力维持着彼此心知肚明的表面和平。

    宿临池在靠近他时勒住缰绳,和他一齐并肩而行。

    马场绿草如茵,几朵云漫无目的地在半空中缓缓移动,距离相隔太远,摩天大厦也仅剩下一个海市蜃楼似的虚幻轮廓。

    此情此景,让人连心境也不觉变得明快起来。虞白抚摸着马的鬃毛,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宿临池,连你的校友也不清楚你的来历,你不会是某个出身高贵的落难王子吧?为了不得已的原因,隐姓埋名多年,以求来日东山再起?”

    他这话时,落后了宿临池半个马身。从背后看去,宿临池的肩膀平直宽阔,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全是一流的君子之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看就是精心生、精心长的。

    宿临池纵容地:“你是就是吧。”

    虞白纵马快跑几步,临时起意道:“咱们赛马吧。”

    偌大的草地一望无际,宿临池:“没有跑道。”

    “心里有跑道,哪里都是跑道。”虞白一本正经地胡道,他抬手一指,指向几百米开外的一座砖红色房子,那是医生的休息室:“就跑到那里,谁先到就谁赢。”

    宿临池想到了关键。

    为了避免对方狮子大开口,他事先问道:“赌注是什么?”

    “就罚输的那个人……”虞白想出了个绝妙的歪点子,“就罚他今晚睡觉不许穿衣服!”

    宿临池脸皮修炼得不够厚,连人带马当场愕然呆住,虞白抓住时机,猛地策马奔跑起来,恶作剧得逞的声音肆无忌惮地随风洒了过来——

    “——我们好了,愿赌服输啊!”

    或许是他的笑容太明亮,连同人一样,张扬、潇洒、骄傲,触手可及却又被看不清的迷雾笼罩,时刻叫宿临池为之着迷。

    在临近终点的前一秒,宿临池鬼使神差地拽住了缰绳,黑马敏锐地感觉到了它与口衔的拉扯,听话地放慢了步伐。

    虞白率先冲过了终点,乐不可支地冲他回头大笑。

    宿临池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哎?那人我好像认识!”隔壁的私人场地,一个男青年拨开簇拥在他旁边狐朋狗友,急切地,“你们挡着我了,快让让!”

    “高少爷,是您哪个朋友啊!”有人提议道,“你把他叫来,咱们一块玩会儿。”

    “去去去,别瞎起哄。”高齐晟心脏狂跳不止,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两步。可是当他终于从包围圈里挤出来,探头探脑地朝刚才的方向望去时,那个似曾相识的人已经转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骑着马缓步踱向马舍的背影,他一下子不敢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