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二站
赵琴没想到事情会恶化得这么快。
虞子馨见过虞白后,就叫她把心放下来,语气不太好地对方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就算是被虞启华找到了,也只有被他骗的份,碍不到赵琴的美好生活。
但她怎么可能放心!
赵琴没敢对虞子馨,要是她早知道虞白终有一天会回到青市,回到她的生活中,赵琴就后悔当初只是冷眼旁观,任由虞启华安排,没有亲自插手——她恨不能把虞白送到天涯海角去,让这面照彻了她所有丑态的镜子,永远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愧疚心虚仅仅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块的位置,昙花一现的愧疚过后,久远的嫉妒和怨恨却变本加厉地翻涌起来。
赵琴没有如虞子馨所期望的那样,就此放下心,她私下雇了几位私家侦探,吩咐他们去盯着虞白的工作和生活,哪怕不做什么,光是报告着他的行踪,也能让赵琴暂时缓口气。
可赵琴自己尚且是个攀附虞启华生存的菟丝子,所作所为哪里可能瞒得过他的耳目?外加她最近的表现着实反常,不去逛街也不盛气凌人指使助理做这做那了,虞启华嗅觉灵敏,稍一调查,立刻就清楚了赵琴向他隐瞒了什么。
虞启华暴跳如雷,赵琴吓成了一只鹌鹑,哆哆嗦嗦地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幸好虞启华没有人卸火的毛病,发完脾气直接走了,留她一个人趴在沙发上痛哭,哭到半截,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赵琴的叙述以虞启华的摔门而去作为终点,末了,她愤愤控诉道:“你爸爸肯定是去找他的妖精了。”
虞子馨断她道:“莘莘在家吗?”
“没,保姆带他去公园了。”赵琴抽抽噎噎地诉苦,“子馨啊,这世上就只有你和莘莘能体谅妈妈了。”
虞子馨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苗店长适才一直没话,耐心地等候在驾驶座上,看虞子馨面色难看得厉害,忙问道:“家里出事了么?”
“是出幺蛾子了。”虞子馨讽刺地,忽然很不耐烦应付男友,草草跟他道了别,就头也不回往公司去了。
隔着车窗玻璃,她仍能感觉得到苗店长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
不得不,苗店长是个谈情爱的好对象,年轻体贴有情趣。两人约会伊始,虞子馨就明明白白地过,她不接受长期稳定的关系,恋爱玩玩就够了,苗店长一口答应,俨然是“走肾不走心”的同道中人。
但事实似乎渐渐失去控制了。
虞子馨刷卡上楼,心累地叹了口气,暂时把感情问题放到一边,思考起了虞启华可能会采取的行动,脑子里很快就充斥了重重的阴谋诡计。
她迈上电梯的脚拐了个弯,决定赶快去给虞白提个醒。
虞子馨注定是找不到虞白了——他本人离开青市后,骑完了马又去逛公园,一连几天,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去省会本来是为了帮助宿临池寻找记忆的,结果随着时间推移,虞白的吃喝玩乐逐渐占据了上风,一口气玩了足有一旬,到了退房的时候,虞白才恍然反应过来,马后炮地问道:“你想起来点什么没有?”
宿临池没有。
虞白扼腕叹息道:“失策了!我们该多去国际中学几趟的!”
宿临池摇摇头,道:“不管再去看几次,我能想起来的还是只有那么一点。你已经迁就我很多了。”
电子屏幕上列车到站信息更新了,排队的人流朝着检票口缓缓移动,他们即将去往养大虞白的孤儿院所在的城市——那是一个经济落后,在青市和省会的衬托下格外灰扑扑的城市。
宿临池问:“方便和我讲讲你时候的事吗?”
方便倒是方便,就是对着男朋友,他还想维持点形象,不太好意思出自己童年时期是如何招猫逗狗的。虞白挑挑拣拣,勉强拼凑出几件趣事来讨他的欢心……虽然起来也够丢人现眼的了。
“我们孤儿院是在一个镇子里,现在是不出名,但早些年发展旅游业,一度吸引了很多人,也有摄影师过来取景。”虞白,“院长的女儿读的幼教,毕业后来照顾我们,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beta。她有年认识了一个摄影师,长得人模狗样的,一下子就把云桥姐姐骗到手了。”
宿临池:“然后呢?”
虞白继续:“然后那帮孩子当然是不放心了,你也知道,人多是有雏鸟情结的,云桥姐姐一手拉扯他们长大,他们都很讨厌那个‘抢走’云桥姐姐的坏人……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才没有雏鸟情结呢!我进孤儿院的时候都记事了!”
宿临池心里紧了一下,虞白加重语气:“于是,那帮幼崽就拜托他们的老大——也就是我——带领他们盯住那个坏人,一看到他有不轨的举动,就立刻拿着晾衣架把他趴下。结果还真让我们发现了不对劲。”
“哪里可疑?”
“云桥姐姐上厕所的时候,他在给另一个人发可肉麻的短信。”虞白详细地描述道,“这是胖故意把他的手机撞掉时看见的,绝对做不了假。可我们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云桥姐姐,那个人渣的通讯录里竟然干干净净的,根本找不到短信的痕迹。”
宿临池很捧场地追问:“那该怎么办呢?”
虞白两眼放光:“我们在他的水里加了泻药,又在他去公厕的路上设下了埋伏,放出两只大白鹅追着他咬,再从天而降解救他于水火,那人内急,没发现我们趁机摸了他的口袋和行李。”
宿临池:“……”
这群熊孩子。
虞白:“那个人渣居然有两部手机,一部专门用来勾搭人,有一串的联系人全部备注‘宝贝’,前面是不同的地名,估计是到一个地方加一个宝贝。”
“你把他的手机偷了?”宿临池有点紧张。
“没有没有,他要是报警,我不就栽了么?”虞白急忙辩解道,“我们把他手机里的称呼全部乱,发给不同‘宝贝’,配合他的语气再多聊几句,就把他的手机丢到公厕门口了。”
“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被他蒙骗过的一个男beta就千里迢迢赶来,狠揍了他一顿,云桥姐姐也和他顺利分手了……不许笑!你笑什么啊!我在里面起到的作用难道不是决定性的且十分足智多谋的吗!”
虞白鸡飞狗跳的过去对宿临池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大概是这些故事中没有他的缘故,每听到一句话都像拆开一颗彩蛋。
虞白所言不假,孤儿院所在的镇子地处偏僻,他们出了站台,又坐了半上午的客车,然后是宿临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人力三轮,前后足足折腾了四五个时,千辛万苦地到达了目的地。
“就是这儿!”虞白适应性良好地跳下三轮车,对着一个掉漆的招牌念道:“——恒爱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