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敌暗
恰好遇见么……虞白走上前,拍拍宿临池的左肩,趁着他扭头的时候转到了右边,献宝似的把草帽亮出来:“看!我找到了!”
宿临池笑,把酒杯往他那儿推了推:“你要的威士忌。”
虞白坐到预留的高脚凳上,跟高齐晟招呼道:“高总也在啊。”
高齐晟的反应却有点古怪,他的目光在虞白脸上扫了一圈,干巴巴地问了声好,遮遮掩掩地移开了眼。
虞白快而轻地量了一下他。
高齐晟在宿临池面前明明自自话得很起劲,偏偏他一过来,这人的话匣子就像被关上了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不对劲。
……难道是他刚才看见了什么吗?
“咳,那啥……时间也不早了哈,我不就不扰你们了。”
高齐晟估计是真的有问题,虞白一来他就要跑,也不管手边调酒师刚刚放上来的一满杯“生死水”,草草地找了个借口和他们告别,急迫出了一股欲盖弥彰的味儿。
不过虞白暂时没工夫去管他。
驻场歌手抱着把吉他,哼唱着一首当地的民谣。虞白喝掉威士忌,付给侍者一笔费,拉着宿临池走出酒吧。
一路无话。等到他们回到房间,关上门,宿临池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时,足够从酒店到码头往返两个来回了,虞白消失了这么长的时间,宿临池不至于迟钝到连这点异常都察觉不出来。
虞白叹了口气,凑过去亲了亲宿临池的侧脸,遗憾地:“……我们的假期可能要提前结束了。”
每到春节,青市的大街巷就如同被搬空了一样,长年累月违章停车的大车辆不翼而飞,乍一看,条条大路宽阔通畅,偶尔才能见到有人或车出没,碾过落了一层雪的街道,于是整座城市都静了下来。
虞白好久没有遇上过如此棘手的情况了,他紧紧皱着眉头,思索着接下来改怎么办,过了好半天,才犹豫地走了一步棋。
“将军!”林信挪动棋子,形成合围之势,将虞白的防守击溃得一泻千里。
“……”虞白茫然抬起头,“我又输了?”
林信哈哈大笑道:“临池没有教过你下象棋吗?他的水平和不比我低多少啊。”
虞白:“……”下当然是下过的,不过他们每次对弈都得有来有往,从没有像刚才那样,被实力悬殊地收拾了个彻底。
偷偷放水了的宿临池走过来,轻咳了一声:“开饭了。”
于是虞白和林信放下棋盘,移步到餐厅。这里从厨师到管家,都是在林家老宅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过年也不会走——林信的架子也没大到让别人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吃的地步,他们在另一间餐厅单开了一桌,热热闹闹地话喝酒,笑的声音隐约传过来。
相较之下,林信这一桌看起来就冷清多了,毕竟三个人一张桌子,怎么都不可能营造出欢聚一堂的感觉。不过林信和宿临池不喜欢吵闹,虞白也对此适应良好,所以一顿年夜饭从头至尾都是安安静静,三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然,虞白和宿临池今晚聚在一起,不仅仅只是吃一顿年夜饭那么简单。
派去度假海岛的手被虞白一锅端了后,林知山那里久久没收到事成的好消息,大约就料到自己暴露了。
——这次不同于以往的“闹”,不管宿临池能不能躲过一劫,都是彻底撕破脸的关系。一击不成,林知山连表面的客气都不屑于装了,整个人恍如人间蒸发一般,叫虞白想报复都找不到对象。
老宅的地暖开得足,哪怕外头寒冬腊月,在室内也能穿单衣。宿临池过年前给新居的工作人员放了假,猫没人照看,就被他带来了老宅。虞白抱着冬天增膘胖了一圈的绒布,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宿临池将一份整理好的资料递过来,:“这些是我前段时间查到的。”
宿临池能拿出来给他看的,肯定是林知山抵赖不了的确凿证据的。
虞白也是事后问了宿临池,才知道林知山为何会一改往日作风,忽然狗急跳墙的原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即便林知山心智和手段都远超常人,也不可能次次算无遗策,更何况他一旦从“偏门左道”中尝到了甜头,就不会轻易刹住车。
由于林知山输得太快,埋伏的手下不过是踩了踩点就被虞白这个意外因素一锅端了。
他藏在暗处的后手和上线短短几天内就被龙溪顺藤摸瓜揪了出来,交给了林信老爷子处理,审问出的情报汇总成了虞白如今拿在手里的这一份。
从后续来看,林信在他们身上所获颇丰——林知山找他们背后的组织合作不是一回两回了,在逃跑的过程中留下了些许蛛丝马迹,或许能借此找到他现在藏身的地方。
虞白简单翻了翻,这上面林知山做过的事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考虑死刑的话,大约够关他到下下辈子五十多岁了。
“我早就该想到的,能把一场绑架案策划得如此滴水不漏,见到你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脸皮厚得可以。”
“就他这个表现,肯定不会是第一次动手了。”虞白把文件递还给宿临池,问道,“可以确定他没出青市吗?”
“可以,”宿临池,“他失踪前还在分部上班,离开办公室后不到一刻钟就被限制出境了,时间不够。”
没跑出去就好。虞白点头道:“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龙溪可以配合你。”
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林信就架着一副老花镜,手握一份生物医药研究的杂志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万物集团最近在向这个方面引进投资,老人家活到老学到老,阅读了不少该领域前沿刊物。
该林董事长不愧是老江湖,在得知了虞白隐藏着的真实身份后没有表露出一点惊讶,接受得十分从容……虞白和宿临池都怀疑他老人家其实心里早就有数了,只是没破而已。
一开始,虞白还因为之前的刻意隐瞒在林信面前低眉顺眼过一段日子,但老爷子似乎并没有在意,相较于第一次见面,对他的态度几乎拉满了好感,甚至跟宿临池一样,为他准备了一份红彤彤的压岁钱。
虞白以为林信都是这样对待晚辈的,但过年的时候,宿临池的几个舅舅和表哥表姐却只被准许上门送份年礼,年夜饭都没吃就被管家客客气气地请出去了——据宿临池解释,其他时候还好,自从他回国后,林信就从来不让他们留下来过夜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股暗潮在青市里隐隐涌动起来。
林知山离开办公室大楼时一如往常,监控记录能看出他没有任何慌张,甚至跟前台妹笑着了个招呼,可他走出去后,就犹如水滴汇入了大海,了然无踪迹。
纵使龙溪和万物在青市经营多年,一时半刻恐怕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并没有离开过青市。
……可林知山真的甘心他多年苦心经营一朝化为泡影吗?他留在青市,到底是因为出不去,还是另有目的?他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虞白心神不宁,有种不好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加重。
但是仅凭一个神乎其神的预感,他也不能叫宿临池就此别出门了,什么时候抓到林知山,什么时候才能放松戒备。何况一过完年,宿临池就忙了起来,虞白也难得见一面。
他在万物正走到关键时期,林信在逐渐将自己的权利过渡给他,从早到晚铃声就没断过,更别提别的了。
林知山没让他们久等。
换句话,他也不可能一辈子东躲西藏下去。
——林知山绝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于是,元宵节刚过,年味还没散,虞白就接到了一通来自宿临池的电话。起初虞白没意识到不对劲,兴冲冲地接了起来,然而接听键还没按下去,通话就断了。
虞白再拨回去,宿临池的手机却已经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