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毁容6 · ?
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
路九霄很清楚自己车祸后心比身病得更厉害, 但诡异的是他瞒着爷爷去看了好几位心理医生,医生们的诊断基本一致:他精神上没什么大问题。
那问题来了,时常响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低语……只是他的幻觉吗?!
他都出幻觉了,还叫“没什么大问题”吗?!
躺在ICU里他脑子里反反复复都在纠结他是不是有病, 以至于他都没空去怨恨顾苏和路震东, 以及依旧在逃的凶手。
然后跟他一直没交集的生父忽然现身, 还有秦洱和许琛作陪!
他也不为“是不是真有病”而反复折磨自己, 转而一门心思地怨恨他生父:没有他生父,他不会落得这样的地步!
他妈妈固然风流, 男朋友隔三差五就换上一波,但他能感受到妈妈对他的真心——会关心他,会照顾他, 也会尊重他想法的这种真心。
而他爸爸就是个标准的软饭男了,除了长相一无是处,而且在妈妈去世后一直不停地找他要钱。
虽然钱都是助理负责,他爸即使想也找不到他面前来,可他依旧很烦躁,想起生父就止不住地烦躁,现在……更是一想起他就怒不可遏, 可真正面对他生父,他的怒气又会迅速散掉一部分,导致他发脾气都没那么有底气!
妈的, 真是越想越气!
本着“我不好过,我叫你更不好过”的心态,路九霄给自己鼓劲儿:我连顾苏都虐!成静州你欠我的!我活不了多久, 但我一定要你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不得不,路九霄让纱布包了半张脸, 但只看右眼,覃静州可以确定便宜儿子如此戏多,纯属脑子有坑——真脑子有坑。
回头回家,他就当众展示一下,顺便给员工们开开眼,增强点集体荣誉感。
路九霄正在心里订立种种折腾生父计划,冷不丁听匆匆跑来的主治医生问他,“路先生,你要出院是吗?不是转院,纯粹的出院?”
他直接愣了,不转院?他吃力扭头看向他生父,“要我死吗?”
覃静州抱着胳膊,“你敢吗?”
路九霄瞪着仅剩的眼睛,“我不敢?我连死都不怕。”
覃静州对医生:“我儿子烧得最重的地方是脑子。继续办出院手续,你们副院长会为你担保。”
锦关医院的副院长可是秦洱的大姨。
医生一个晃神,发觉自己快走回办公室了……他心里止不住地遗憾:路九霄怎么不像他爸呢!
等路九霄上了救护车,照顾过路九霄的医护人员凑在一起嘀咕:总觉得成先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
红过脸的护士更是:“豪门要编排,可不是百口莫辩。”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谁不是。”
救护车把路九霄拉到了成家楼下,保镖们合力把路九霄抬进电梯。
成家所在的区建成不到三十年,半新不旧,起码电梯是有的。
而且这几天里秦洱和许琛暗搓搓做了不少事,比如把这栋一梯两户12层的居民楼买下来了一半:关于成叔叔的传闻很多,但貌美如花和爱宅在家绝对是真真的,都成了古武大师依旧没有挪窝的意思。
哥俩早就商量好了,等装修完毕,就搬过来住,而秦父秦母也在最近的高档社区买了房子,一样等装修完就立时搬家!
覃静州连续两天出门,一次邻居没见着,还能不知道哥俩发动了钞能力?不过这是他乐见其成的事儿,只是表扬,哥俩还够不上。
却路九霄被仔细地抬进客厅,覃静州去厨房洗手,然后戴好手套。
许琛更是个利索人,此时已经用戴好医用手套的双手捧着消完毒的银针,在路九霄担架边站定。
覃静州捡了根银针,灌注真气,银针转换为金针,见新助理他们顿时目光一凝,他一针扎到了便宜儿子的左眼眼窝……边上。
路九霄瞪圆了右眼,“这一定是幻觉!我又出幻觉了!”
覃静州不搭理他,示意拿到医学博士学位的助理上前,除掉路九霄脸上的纱布。
助理二话不直接照办:老板刚刚那一手已经镇住他了。
路九霄固然因为种种原因喜怒不定,脑子也不是很好使,终究没到智障的地步……他发觉他爸助理给他心翼翼地除去纱布,他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忍不住:“原来刚才那一针是止痛的!你……这么有本事,为什么还会让妈妈甩掉?为什么不去求复合?妈妈不同意,爷爷也不会因为你给我脸色看,你要是为了修炼要钱,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覃静州语气毫无起伏,“我从没找你要过钱。有一一,我当年拿了两千万分手费,花到现在都没花完。”完他又捏了根银针,灌注真气后戳在了路九霄的下巴上。
路九霄眼睛瞪得溜圆,偏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覃静州吩咐起助理,“你动作快一点,你现在掀掉他整张脸他都不知道痛。”
助理连忙应下,“好的。”
覃静州又吩咐距离最近的保镖哥,“去把昨天厨房里的电饭锅洗出来。”再使唤起许琛,“去我书房,把我桌上的那几份药材拿过来。”
秦洱憋不住,声问,“这就是传中的电饭锅炼丹吗?”
电饭锅刷干净,许琛也把拿来的几份药材一一丢进锅里,再加一瓶矿泉水,按下“开启”按钮,大家等着就行了。
只有不出话也感觉不到痛的路九霄仰面躺着,整个创面都暴露在空气里。
他隐隐有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期待。
经过助理简单科普,众人知道路九霄这是相当严重的Ⅲ度烧伤,必须要植皮。
暴露创面,跟找死差不多……要不是成先生是认证过的古武大师,且助理相信成先生不会害孩子,他是不会答应的。
半时后,覃静州示意许琛开电饭锅。锅盖一开,茉莉花香扑面而来,在场众人齐齐精神一震。
助理按照覃静州的吩咐用现成的纱布浸上浅褐色药液,拿了把镜子在手,走到路九霄身边,等老板吩咐他……下手。
覃静州摘掉了手套,坐在窗边,毫不顾忌地点了根烟,“让他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尊荣。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顶着这么张脸对我撒娇,对我要这要那的。顾苏对着你这么张脸她爱你,你能信吗?你李,你把他下巴的银针取下来。”
助理姓李。目前老板啥他都照办。
取下银针等于解开封印,路九霄能出声,便怒气升腾,“你居然嫌我不好看!”当他真正看清镜中的自己,他心头巨震,也就沉默了下来。
在场众人:……
重点不是你爸成先生,对待Ⅲ度烧伤就像手指头破个口子一个态度吗?!
覃静州不置可否,“上药吧。”
浸满药液的纱布温度现在刚刚好,李助理心地把纱布敷在路九霄的创面上。
路九霄好悬没一个仰卧起坐,翻下担架!
他是感觉不到痛,但药液敷面,他痒啊:仿佛无数蚂蚁爬过他受伤的面庞。而药液顺着脸颊鼻翼淌下来流进嘴里,甜腥不,还带点臭……总之就是相当恶心。
他真是用尽全部自制力才没抬手抓挠伤处,也没当场吐出来。一时间他都忘记了刚刚自己外表对自己的绝大刺激。
覃静州的嘱咐“姗姗来迟”,“把他绑起来,那药要敷全天。”完他意有所指,“如果疗效符合我的预期,我回去注册专利,推进它作为成药上市销售。”
李助理眉开眼笑,“我替……”他连忙收住后半句,“谢谢您!”
保镖哥们则一拥而上,把路九霄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担架上。
下午六点,覃静州发走员工们,也没留人加班。
路九霄本以为他爸会等没人的时候跟他聊聊,结果他爸理都不理他,直接“禁言”了他,就去书房游戏了……他爸开着房门游戏,根本就是故意气他的!
可他再气,依旧抵挡不住睡意,当早上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觉睡了超过十时……
最关键的是自从他跟他爸回来,那无所不在的耳边低语……就没了……就这么莫名其妙毫无预兆的没了!
他难以置信:他爸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还能辟邪镇宅的吗?!早知道他可能中邪……他……
他因为情绪起伏不定,而脑瓜子嗡嗡响。
就在此时,他爸一手夹烟,一手拿着个镜子从书房走了出来。他爸解开了绑住他右手的皮带,把镜子塞到了他手里。
他接过镜子,透过镜子观察自己,“我觉得没什么变化……”话音刚落他就回过味儿来,透过薄薄的纱布他隐约能看清纱布下面的创面,“一夜之间怎么就……定痂了?”
覃静州似笑非笑,他看向便宜儿子脑中那团灰扑扑的雾气,“顾苏知道你在我这儿,她肯定会找过来,你给我支棱一点。不然我会让你明白谁是你亲爹。”
路九霄:……
“别以为你治好我,我就得听你的!”
覃静州眼见那团雾气缓缓收放了一下,他抬手一针,再拎起便宜儿子的领子,把他挂在了客厅的吊灯上。
作者有话要:
周末愉快!!!
可以熬夜定夜宵睡懒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