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侧妃的渣爹6 · ?
泠境在启阳王府举办的赏花宴散席之后, 连公主府也不回,直接入宫去面君。
这里要明的是,太子在五年前因为一场疾病去了,太子生母皇后心痛不已, 原本身体就不太好自此彻底缠绵病榻, 没过一年也跟着独子去了。
今上泰和帝和皇后乃是少年夫妻, 感情极深, 嫡子妻子接连去世,他悲伤之余下诏再不立后。
目前后宫位分最高的就是德妃, 也是晋王生母,连个贵妃都莫得。
泠境身为泰和帝的同母妹,她的婚事且轮不到德妃置喙, 当然要直奔乾清宫找了算的亲哥去啊。
泰和帝这会儿也不忙,听妹子信誓旦旦地“非君不嫁”,眉头微皱,“这名字听得耳熟。姓尔……武安侯的儿子?”
泠境应道:“是武安侯第三子。”着就笑,“皇兄,他差点成了你师弟。”
启阳王是先帝的叔,其实年纪比先帝还, 他俩名为叔侄,实则兄弟情深。抛开宗室亲王身份,启阳王也是公认的大儒, 在先帝立太子之后,教导太子功课。
先帝的太子正是今上泰和帝。
这么一,泰和帝也就想起来了, “拒绝过叔祖的那个?”
泠境笑着点头,“就是他。这么多年来, 他一直背着‘不识抬举’的骂名。”
泰和帝多少有些好奇,“这就护上了?听着平平无奇……前阵子你还跟我抱怨,是想清静清静,别再逼婚了。”
泠境刻意面皮微红,“哥!你去听听不就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儿能瞒得住你?”
妹妹都这么了,泰和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一派人听,泰和帝更好奇了:当事人启阳王亲自“作证”不怪敏和动心,他都忍不住一直盯着看,那孩子长得实在是忒好了!
泰和帝寻思着百闻不如一见,他不如亲自看一看。
当然他不能直接把人叫到乾清宫里来,若是婚事不成,于妹妹声名有损。于是他趁着对方在吏部述职的时候路过吏部衙门——六部衙门、枢密院和阁老们办公之地都在宫城正南,大齐三任皇帝心血来潮往内阁走一趟,也属实不是什么新鲜事。
泰和帝驾临吏部衙门,压根没惊动几个人,如愿见到尔静州,他端详了一会儿没什么就离开了。
真是见到本人,他就理解妹妹为什么非君不嫁:他可还记得妹妹的原话“对着那张脸,我都能多吃一碗饭”,若是尔静州没太大毛病,他就成全妹妹吧。
启阳王府赏花宴之后不满一月,泰和帝便下旨为敏和公主与尔静州赐婚。
赐婚旨意送到武安侯府,武安侯都震惊了:他猜到这门婚事能成,但这么利索……他也始料未及!而且陛下赐婚之前都没问过他的意思!
武安侯很难不多想。
于是在儿子接旨后,他叫上儿子来到老太太的屋子,问问儿子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和……独到的见解。
距离上次建议武安侯去查查晋王外室已经一个多月了……覃静州相信武安侯的能力,但现在依然毫无进展,足见武安侯并不怎么把他的话当回事。
他给过机会,武安侯抓不住,那以后便各忙各的,各自安好。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慢条斯理地怼了回去,“陛下也没问过我啊。我已经不识抬举了一回,难不成还要再来一回?”
武安侯无话可。
老太太叹了口气,语气一点也不重,“你这是怨上家里了?”
覃静州笑道:“我误过家里的大事儿吗?侯夫人挑拨我的儿女,更派人刺杀于我……合着到今天我抱怨几句也不成了?”
这回老太太也不言语了。
大齐国的驸马可以出仕,只不过上限较低,不能入阁也不能入住枢密院,郡马的情况相仿……但驸马可以和公主一起出入宫禁,更容易“简在帝心”,与好处相比,所谓上限较低也不是个事儿了。
因此,不管是对勋贵子弟还是寒门士子而言,驸马郡马都是非常抢手的“美差”。当然,前提是你得能让公主看上。
覃静州捞儿子的时候,武安侯就在现场。
他非常清楚敏和公主看重老三哪一点,偏偏“这一点”实在没法儿复制:他家老三是个人间绝色!
无奈之下,武安侯也只能跟亲娘老太太对起眼神:从长计议吧。幸好老三对家里有怨,但不至于真的离心。
他媳妇和他的长子长女还是老实憋在家里,少出去碍老三的眼比较好。
覃静州深知武安侯素来柿子捡软的捏,敷衍完武安侯和老太太,回屋就让伺候他的大丫头和儿子提早收拾东西。
尔逍乖乖领命后又问了一句,“我也跟着收拾?”
覃静州道:“成婚后咱们住公主府去,公主的。”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努力自我调节的儿子,“我宁可去看公主的脸色,好过明明是自己家却好似寄人篱下。”
尔逍一怔,旋即鼻子发酸。
覃静州任由儿子在他面前抹眼泪,徐徐道,“你我父子,你娘还有你妹妹,这些年都吃了太多亏,偏偏有苦不出。我娘自就教我礼让兄姐弟妹,教我吃亏是福。我越有德行,就越会被贵人看在眼里。所以她让我去找启阳王,请他收回成命,不要收我为徒,不要让我们兄弟不和,陷我于不义。可我娘她无意得知大哥大姐故意欺她,她倒想不开一病去了。”最后他笑了笑,“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尔逍情不自禁地想起侯夫人对他对妹妹也是各种教导,趁着他们对父亲心存不满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更后悔了。
覃静州拍了拍尔逍的后背,“我也是好多年以后才想通。我犯糊涂的时候苦了你们兄妹了……是我做得不好。其实我并不想你们重走我的错路。”
在后世,会向子女道歉的父母都很少见,更别现在。覃静州只是稍稍真情流露,就让蠢儿子溃不成军。
尔逍人都傻了,片刻后他抽噎出声,“父亲我不怨你……是我太傻!你都不怨我也不骂我……”
覃静州揽住尔逍的肩膀晃了晃,“哭完就好受多了。”
最后尔逍靠着他爹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收拾好情绪,起身告退,忙活他的事儿去了。
等尔逍走出书房,熙也走出里间,扑到她爸爸怀里,“这就……差不多哄好了呀。”
覃静州接住女儿,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只要他相信父亲不是故意虐待伤害他们兄妹,他就能心甘情愿地跟父亲和解。虽然俗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他最多就是少许意难平。”
熙点了点头,“有一一,这个哥哥脾气蛮好的。”
覃静州揉揉女儿的脑袋瓜,“我尽量洗白原主,大半因为尔逍。”
与此同时,德妃终于在宫中等来了她业已开府建牙的儿子晋王。
心上人肯给自己个好脸色,晋王这两天心情都挺不错。行礼后他坐在德妃手边,笑着问,“母妃找我什么事?”
德妃嗔道:“没事不能见你了?”
她知道儿子最近对个外室很上心,但心腹查了一通,发现对方良家出身,爹娘先后去世孤苦无依,也就罢了,她才不会为这种事跟儿子闹别扭,“你父皇下旨赐婚了。你敏和姑姑的新驸马正是尔氏的亲爹。”
晋王“嗯”了一声,“母妃的意思是?”
德妃直言道:“提一提尔氏的位分,正妃不行,起码许她个侧妃。你媳妇没了一年,你可有什么章程?”
晋王原配亦是名门贵女,只可惜一年前难产而亡。
晋王经母妃提醒,回想起原配妻子,可惜妻子的面容都模糊了起来,至于入府后就安安静静的尔氏,他干脆连人家长什么样都忘得差不多。
他想堂堂正正迎娶心上人,但他也知道这事极不好办,他得连过母妃和父皇两道大关。
至于提一提尔氏的位分,他全然没有异议。
于是母妃的要求他答应了前者,后者他算用拖字诀,“我媳妇走了刚一年,急着再娶,颜面上也忒不好看。”虽然这话出来很戳母妃心窝,但为了心上人他还是了出来,“母妃,父皇他……不喜薄情汉。”
冷不丁被儿子噎了一下,德妃很不舒服,然而仔细想想……她不得不承认儿子得对:先皇后去了,陛下便再不立后;陛下轻易成全了敏和公主跟尔静州,未尝不是尔静州多年未再娶的缘故。
不过她也得回敬儿子,谁让臭子开口这么噎人,“你不娶媳妇,我去哪儿抱孙子?”
晋王乐了,旋即凑近母妃声道,“儿子便是庶子,父皇被立为太子,可他其实也是庶子……我指定能让母妃孙儿多到抱不过来。”
德妃推了儿子一把,“整天气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却晋王从宫中出来,吩咐车夫再去清风胡同——他的心上人就住在清风胡同深处的院子里。
而阳氏从管事口中听“王爷去而复返”,姣好的面容上更平添几分愁绪:剧情又对不上了啊啊啊!从“尔逍尔遥兄妹合谋毒杀生父尔静州不成”开始,剧情就一路狂奔一泻千里了!
尔静州这渣男都要成驸马了,晋王却连剧情里的关键点,“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都还没出来……然而她急也没用。
目前的她着实没有掰正剧情的能耐。
因为即便晋王眼里只她一个,更把这个宅子当家一样,可她依旧连大门都出不去!她手里能证明身份的关键证物也送不出去!而这关键证物又不能让晋王交出去,原因很简单:因为证物牵涉到了德妃的兄弟和若干心腹,纵然德妃并未参与其中,也必要吃个大挂落。
就算她相信晋王爱她,可当生母和爱人摆在天平两侧,她可不敢赌晋王一定会选她。
证物交不出去的话,她也许要给晋王当一辈子外室了……
如果她“孕气”够好,可以因为生育有功,从外室“侥幸”升为侧室,又或者运气不错,她的孩子足够出挑,她再从侧室晋为侧妃。
过上几十年,她幸运地熬死丈夫,被儿女接出王府,终于可以关起门来在亲生儿女面前扬眉吐气,做个一不二的老封君老夫人……这想想都觉得悲哀,也和原本剧情里的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个天一个地好吧?
虽然当皇后憋屈的地方也许比当晋王侧妃更多,但皇后有权啊!
阳氏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她穿书一场,并不想因为现实不按剧情走,就这么躺平认命。
于是当晋王到来的时候,她看着晋王的眼睛,问,“你是想让我当一辈子外室,永远见不得光吗?”
晋王先是一愣,旋即大喜,“我这就带你回府!”
第二天晋王就把请封的折子递了上去:为阳氏请封侧妃。
话晋王按规矩只能有两位记上玉牒的侧妃,封了阳氏,侧妃位置就满了——晋王的另一位的侧妃正是德妃的亲侄女。
消息传来,覃静州不禁莞尔。
泠境更是热情配音,“感谢晋王老铁的助攻哈哈哈!我可算有理由让晋王写放妾书了!我这就去找德妃……德妃道貌岸然,我看她不爽好久了哈。”
如果尔遥真成了晋王侧妃,记上玉牒,实话这婚就没这么好离了,必须得皇帝插手……虽然严格意义上亲王和他的侧妃之间也不能叫“结婚”。
顿了顿她又,“如果晋王和阳氏能锁死,肯定能一定程度上削弱男主楚王的气运。”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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