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京阪梦(44) 病重和生日
“欸!太可惜了!”门外, 某经理扮的人扼腕叹息:“就差一点,这个high F就完美了。”
这句话出门外众人心中遗憾,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铃木经理更是一脸“选对人”的得意,:“我当初在校园祭看到她, 她出演的是《费加罗的婚礼》抒情女高音角色。”
“伯爵夫人?”
“也就是, 她并不是主攻花腔女高音的?”
铃木没有回答, 但他那惬心痛快的态度也算是肯定答案了。
一时间, 经理人们一片哗然,如果不是亲眼目睹, 死他们都不会相信——居然有人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第一次练习就唱出了high F,还是魔笛版high F…
团内的第一女高音醍醐, 似乎也在发力练习,却迟迟未能突破音域舒适区。
见大家表情多云转晴,铃木适时提出建议:“所以,让黎觉予当专科生,没问题吧?”
“这个嘛…”
虽然见证了黎觉予的音色可能性,但几位经理人还是有点迟疑,毕竟这个角色事关重要。
正当此时, 走廊处传来一阵木杖敲地面的叩叩叩声音,还有随之而来的低沉中年男声:“那就试试看嘛!”
“伊翁。”几人微微鞠躬,对来者表示尊敬问候。
伊翁是宝冢歌剧团创始人的雅号, 也是一言九鼎能决定任何非比寻常决定的身份象征。只要得到他的同意, 任何站不住脚的风险决定, 都能减缓百分之五十的阻力。
可想得到顶头上司的支持,又谈何容易呢?
还没等铃木惊喜地发表感谢,伊翁就追加了一个条件:“但如果这位新入职员表演失误, 作为举荐人的铃木必须离开经理的岗位。”
…
这是对赌协议?
几位事不关己的经理人都有些慌张,惊悸地拉拉铃木的袖子,示意他别瞎逞强。
可铃木又哪是知难而退的人呢?
或者,他对自己的决定相当自信。
虽然伊翁提出不对等的协议,但铃木还是坚定地挣脱开同事的阻拦,表示自己同意了:“行。那就了,如果黎觉予表演失败,我就引咎辞职。”
“哈哈哈不错!我已经开始期待一个月后的表演了。”
伊翁哈哈大笑,亲自在调香盘上写上专科生黎觉予的名字。
这下,在孩子们都不知道的门外,几个经理人和创世人一起完成了晚秋公演的调香盘。也没人不知道,这份角色分配变动,会在未来发生多少改变。
10分钟后,经理人们和振付②推门而入,诧异地问:“怎么大家都站在新同学的隔壁?都已经互相通晓过名字了吧?”
“简单认识了一下。”
佐藤代替同学们含糊回答。
负责成员调度的经理和铃木互看眼色,得到点头示意后,便将调香盘张贴到公告栏上。灰白纸张就像娇艳花朵一样,将室内所有蝴蝶少女都引了过来。
“呀!我居然在第三女高音,有…7场表演!”
“我是第一女中音,有12场。”
“…”
几十位少女挤在调香盘前叽叽喳喳,对自己和朋友所担任的职位点评。当然兴奋之余,她们也没有忘记给醍醐让位,方便她看自己的位置。
“醍醐你还是月组表演第一女高音欸,所有场次都排满了,真好。”
佐藤,还有其他女孩都羡慕地感叹。
反观当事人醍醐,却没半点反应,就像长期考榜首的学霸看成绩表一样,内心毫无波澜,直到她的目光往下移,瞧见某个名字时表情才有些了变化。
从冷漠平静变成了蹙眉不解。
她身后,黎觉予认真地一行一行扫视下去,却没有在花组和月组两个大类别里发现自己。
怎么回事?
黎觉予暗暗纳闷:难道是新人,所以没办法上舞台吗?
穿越前就有听,宝冢新人要进歌剧团,第一步是在校园祭表现优秀,被经理人发掘,第二步是参加新人公演,由观众决定去留。
可新人公演,是20年后建立的宝冢BOW HALL的衍生品,按理今年不应该出现啊。
黎觉予想不通,正准备私下问问经理,却忽然发现,调香盘跟前的少女们,全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怎么了?”这个画面有点吓人。
挡住调香盘的几人纷纷让开,黎觉予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看的调香盘,并不是完整的——公告纸最右手边,有一行不属于“花组、月组”两大类别的字。
上头写着:专科生:黎觉予。
这是什么意思?
恕穿越者黎觉予不懂这个角色含义,只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震惊。
一无所知的她,只能依托经理和振付们的行为,自行寻求解答——他们将黎觉予拉到练习室某个角落里,团团围住。
铃木:“你这个角色事关重大,这一个月你就别想着睡觉了,除非病倒没办法出声,不然哪怕是深夜都要开嗓练习。”
振付:“因为专科生的特殊性,别人练习1首曲子,你要练习2首。”
“这作为新人来体力消耗量太大了。这样吧,从现在开始,早上你要跑一个时,晚上再游泳一个时,主要是锻炼肺活量…”
“中午干嘛?中午当然得一直唱歌了啊!”
“…”
黎觉予被他们癫狂的安排,吓得后退一步。
从铃木一脸“人生就捆绑在你身上了”的表情上,她隐隐有些意识这个位置的重要性。
**
如今是晚秋。
霓虹的东京和大阪,晚秋景象大不相同。
在黎觉予被铃木经理鞭策,进行高强度的练习时,宝冢的风景才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凉爽秋天景象。可在东京,特别是黎觉予住的学区里,所有的植物已经在寒冷秋风中衰枯,街道上到处散发着指甲污垢的味道。
在两地不同温差的气候转换,还有高强度的训练下,黎觉予病倒了。
集合日第一天,铃木那句“除了病倒没办法出声外,哪怕是睡觉都要练习”就像诅咒一样,居然真让向来身体强健的黎觉予,如今病得爬不起闯,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躺在东京的房间里,睡睡醒醒。
期间,黎母多次进房间,给黎觉予擦洗四肢降温,喂饭喂药,还好先前黎觉予从资生堂赚来的薪酬,还没来得及换成大房子清掉,不然她也没那么豪气买最贵的西式特效药。
就连向来吝啬的黎母,也难得在药上慷慨极尽。
她效仿着药店学来的喂药方式,将白色的药片放进黎觉予嘴里,又端来了甜丝丝的水,估计是怕这种药丸味道不好,嘴上还要安抚:“吃了药就好啦,吃了药就好啦。”
“我又不是孩子了。”
黎觉予无奈,为了保护嗓子,她的话都是气音。
“唉,怎么不是孩啦,19年前的你才那么一点点,就跟会动的毛巾一样。”黎母比划着,随即像想起什么一样恍然大悟,:“起19年前,我才意识到,你都快生日了。”
那么快吗?
黎觉予刚穿越进来的时候,原身也是刚过完生日,很快就进入到难以忍受的冬季。
原来她已经在霓虹呆了一年吗?
才反应过来时间飞速流逝的黎觉予觉得有些茫然,她看着日历上鲜红大字“大正11年”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生病带来的疼痛,却不允许她往下细想。
吃完药,黎母安抚黎觉予闭上眼好好休息。
可很明显——幻境金手指的存在,并不利于病情康复。
因为黎觉予根本没办法得到很好的休息,只要她疲惫闭上双眼,下一秒总能出现在宝冢,再清醒,又回到了东京。
她甚至可以看到——因为自己病重,焦虑的铃木被迫将她送回物部家。
临走前,铃木还拜托她一定要在下周前康复,直到被气急的物部夫人用靠枕砸到脑袋后,他才委委屈屈地离开大阪,返回宝冢。
铃木走了,训练暂停了,物部夫人还让其他女仆给黎觉予清扫出单人房。
这下,黎觉予才终于能在大阪、东京两地都好好休息了。
“辛苦了。”物部夫人坐在黎觉予床边,单手摸着她的额头,好脾气:“一会大女仆总管会把药带过来,你要先吃了药才好睡觉。”
“谢谢夫人。”
黎觉予有些感动,却又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在幻境里吃药没问题的吧?应该不会出现,一天内吃两份药物,导致并发症之类的事情吧。
物部夫人很快就走了。
房间内挂钟滴答滴答给空荡房间增添生气,此处应该是待客用的房间,家具设施一并用上最好的,就连床具也是格外的蓬松柔软,像刚从阳光底下晒好拿进来的一样。
黎觉予睡不着,她躺在床上两颗眼珠子四处乱转,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然后漫不经心地,和另一双带笑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是物部将司。
那个已经走了三个月,没有一点音信的“男朋友”。
物部将司看到她,第一句话是:“我回来了。”
第二句话是:“生日快乐。”
怎么呢,这好像就是物部将司的魔力,因为他太过于单纯简单,所以仅用两句短话,就能成功消黎觉予这些日子偷偷生出的不满。
让她吞下千万句可能会引发争吵的中性句子,变成:“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