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琉璃(一) “阿梨,你可知喜欢为何物……
等诸位弟子都落座后, 云柏真人也只是笑眯眯地简单了几句,无非就是各位远道而来多加休息之类的客套话。之后云柏真人饮尽一杯酒水,就让各位好好享受宴席。
此时宴会刚开场,白幼梨心口处火辣辣的, 却也不敢贸然立场。
感受到嗓间的痒意, 白幼梨再次没忍住轻声咳了两声。一时间, 两颗眼泪从她眼角滚落,沿着腮帮子落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的酒香。
“我们先回去。”江肆一锤定音,着就要拉着白幼梨先走。
“诶……”白幼梨按住江肆的手腕处, 飞快地摇了摇头,“师兄,这才刚开始,我们离场于理不合。”
更何况云柏真人作为一宗之主,定然是事务繁忙, 都没有先行离开,他们又怎么好拂真人的面子?
“而且, 我感觉我现在并无不妥……”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润润的, 再次劝道。
江肆眉头紧锁,看着白幼梨的眸子, 似乎不准备让步。
最后白幼梨跟江肆再三保证了自己没问题, 如果等会儿不舒服会第一时间跟他之后,江肆才勉强松口。
江肆垂着眸子把一盘糕点往白幼梨面前挪了挪,沉声道:“空腹饮酒不好,吃点糕点果腹。”
听此, 白幼梨心口处再次泛上了暖热,她点了点头,听话地拿起一块糕点咬了几口。不愧是云中仙拿出来的糕点, 酸甜爽口,细腻无比。
她一连吃了几块。
上方的叶花轻在方才和白幼梨对饮之后,便被沈霜霜问了点事,是以错过了白幼梨喝错了酒后的窘态。这时候她再转眼过来,只见脸颊红扑扑的白幼梨一连吃了好几块相同的糕点,不由得轻笑。
她指了指长案上同样的糕点盘子,看向沈霜霜,问道:“这是什么糕点?”
“白云糕,”沈霜霜答道,“此物珍贵,乃是云中仙独有的。”
“原来如此,我看阿梨爱吃,宴后给她送些去吧。”叶花轻状若随意地道。
沈霜霜不解她口中的阿梨是何人,只无意识地歪了歪头。但她很快就转了话头,素手指了指桌案最边上的酒壶,笑道:“比起白云糕,这缭花酒更是极品。”
“别看它喝起来不怎么样,可后劲极大。若是寻常人,饮下一杯,半个时辰后就当醉了。”
着,沈霜霜就要伸手去拿那酒壶,可手刚伸出一半,就被一直候在一旁的慕亦珩不着痕迹地拦住了。
貌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沈霜霜表情立刻不自在了起来。她假意咳嗽了两声,随后便装作很自然地缩回了手。
看见这一幕,叶花轻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而这边,白幼梨刚几块白云糕下肚,便觉得肚子里火烧得不行。她脸颊也烫得厉害,甚至有些口干舌燥。
但是环顾四周,宴席才刚刚开始,其他弟子们正推杯换盏,闲聊谈笑。
她轻叹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在这时,旁边伸来一只冰凉的手掌,是江肆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
白幼梨感受到脸庞一阵冰凉,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
江肆面色一沉,当即唤来后方的云中仙弟子,道:“我与师妹离开一阵。”
完,便一手微微护着白幼梨的肩膀离开了台阁。
走出宴席,白幼梨呼吸到了外面掺着莲花香气的空气,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她抬手自己用手背感受了一下脸颊处的滚烫,呼出一口气。
江肆带着她沿着回廊走到了尽头处的一座四角亭处,让她在白玉桌旁坐下。
蓬莱岛位于东海中间,白天都是阳光普照,万里无云。而到了晚上,则是月明星稀,月光清亮。
夜风吹过,撩起了江肆的头发,落在白幼梨的脸颊处,让她觉得有些痒痒的。顺着江肆的发丝往下看,映入眼帘的是两人相依偎的影子。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原本被被风吹走的酒意又漫上了白幼梨的心口处,她面颊泛红,一时无言。
江肆也没话,在看着她坐下之后,径直走到一旁的凭栏处,目光落在了无尽的夜色之中。
“师兄……”白幼梨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望着江肆的背影轻声唤道。
江肆转过头,用眼神询问。
“对不起,给师兄添麻烦了……”白幼梨似乎是醉了,话也有些不清楚了。
江肆眉头紧锁,直言道:“我从未觉得你麻烦。”
他话音刚落,白幼梨就红了眼圈。
这话白幼梨之前也听到过,但那个时候她意识不清醒,所以没怎么放在心上。但这一次江肆得直接,直接钻进了白幼梨的心里。
月光落在白幼梨的脸上,双眼泛酸,倒觉得这温润的月光有些过于刺眼了。于是她转过头,把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臂弯,不再去看江肆。
但没过一会儿,白幼梨又把脑袋转了过来。她眼神认真地看着江肆的眼睛,然后很自然地拍了拍身边空着的白玉凳子,道:“师兄……你……你坐过来。”
白幼梨醉了。
在月色的照映下,她双目清明,看起来再清醒不过。可她话口齿不清,显然是缭花酒的后劲儿上来了。
江肆见她这般,自然也知道她已经醉了。他深知白幼梨之前从未沾过酒水,此刻醉酒也不知道会做点什么。
他轻叹一声,顺着白幼梨的意思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没等他坐稳,白幼梨便朝着他伸出双臂,表情也很认真,就和时候一般。
江肆知道,她这是要抱。
可细数起来,白幼梨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主动亲近他了。如今面对白幼梨的主动亲近,江肆一时间有些犹疑。
见他没有如同时候一般毫不犹豫地回抱她,白幼梨撅起了嘴,随即自己向前用双手搂住了江肆的脖颈。
白幼梨的突袭来得过于突然,江肆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来。之后便是白幼梨坐着,而他将就着她的动作弯腰站着。
分明姿势很别扭,可白幼梨偏偏没觉得不舒服。她脑袋枕在江肆的肩膀处,整个身子都是暖烘烘的,在夜里像个暖炉。
“师兄对我真好……”白幼梨声音软软的,在江肆的耳边轻声嘟囔着。
江肆闭了闭眼,抿着嘴唇。他双手垂在身侧,手指微动,最后终于压制不住,顺从本心握住白幼梨的腰肢把她抱了起来。
白幼梨搂着江肆的脖颈声惊呼,天旋地转之间,她已经坐在了江肆的腿上。她似乎是被吓着了,亦或是享受江肆的亲近,只一个劲儿地往江肆的怀里钻。
最后,她两手搂着江肆的劲腰,侧脸贴在了他的心口处,微微眯上了眼睛。
因为醉酒,她的意识已经很迷糊了,只能听见耳边传来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次又一次地顺着耳朵抵达了她的心脏。
夜凉如水,寂静无声。
听着耳边的心跳声,困意来袭,白幼梨忍不住轻轻了个呵欠。她转过头,把脑袋埋进了江肆的心口处,之后便没了动作。
见此,江肆内心一阵舒缓,忍不住勾起唇角。
当真和时候一样,讨喜又黏糊。
他一手抚上白幼梨的后背,像时候一般轻轻拍着。
其实就算是白幼梨这些年来长开了不少,依旧是娇依人。就像是现在,她依旧可以把自己缩成的一团,整个人都藏在江肆的怀里。
她睡觉总是很安分,睡着之后就很安静。
就在江肆以为白幼梨睡着了的时候,她却突然转过头,两眼汪汪地看着他,目光清明,丝毫不见睡意。
“怎么了?”就当还在五年前,江肆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白幼梨摇了摇头,无厘头地:“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无端地就是难过。
沉默了一会儿,江肆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道:“阿梨,你可知喜欢为何物?”
就在这时,白幼梨方才还清明的目光一时间有些迷茫。
江肆见此,自然便认为她是不知道,不由得苦笑。
可白幼梨并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早前便知道,自己喜欢江肆,她盼着江肆好,希望他一直快乐,未来也一片坦途。
她也知道,江肆喜欢萧依云,不会喜欢她。
可白幼梨也很矛盾,她明明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可就是没办法抛弃心中对江肆的全部感情。
她也希望江肆不喜欢萧依云,她也希望江肆能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心中也能装下她。但如果她所希望的这一切不是江肆所愿意的,她也会选择放弃。
这就是她所理解的,自己对江肆的喜欢。
就在白幼梨分明是满脑浆糊,却还在想办法组织语言告诉江肆自己心中所想的时候,江肆摸了摸她的脑袋,苦笑道:“不知道也无妨。”
白幼梨圆睁着一双鹿眼,看见江肆不自然的神色,她询问道:“师兄在想什么?”
“没什么。”江肆柔声道。
着,他伸出一只手掌遮住了白幼梨的眼睛,阻挡了她的视线。
江肆从来没过,白幼梨生了一双清透无辜的眼睛,明明是懵懵懂懂不明白诸多事情,却素来可以看到他的心里。
被遮挡了眼睛的白幼梨有些疑惑,她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卷翘的长睫拂过江肆的手心。因为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敏感了。
突然一阵风拂过,白幼梨感受到江肆的靠近。紧接着,额头便感受到一阵凉意,与此同时还有一阵鼻息喷洒在了她的眉心。
她不知道,江肆亲吻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