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琪决定很严肃地跟赵锦程谈一谈。

    这一天，林语琪的店门上挂着“close”的牌子。店内，她和赵锦程相对而坐，神色凝重。

    “锦程，我想我一开始跟你得很清楚，我有家庭，我把你当弟弟。”林语琪语气很郑重。

    赵锦程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就不该做那些事。”林语琪有点气。

    “我做了什么？送你礼物吗？”赵锦程像是明知故问，“这有什么？我送礼物，我开心，你收礼物，你开心。”

    “我不开心！”林语琪被赵锦程惹毛了，“你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浪费时间精力，还有钱。而且，你这样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有什么复杂的？我又没让你做什么，再，爱你是我的权利，穆泽洋也就是运气好，如果我早一点找到你的话，还有他什么事儿啊？”赵锦程一脸不服气。

    林语琪本来不想提穆泽洋，也不想违心地她的家庭责任感或者她对那个家的爱，但赵锦程却主动把事情挑了出来，林语琪想索性就狠狠心让他彻底死心算了，省得这样闹心。

    “他不是运气好，不管是早还是晚，我都只会嫁给穆泽洋，因为……我爱他。”

    林语琪用了很深情很坚定的口吻，甚至在眼神和表情上特意多添了一些爱意，只为能让戏更真，能让赵锦程相信。

    赵锦程急了，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不可能！我就没见到你看着他的时候有依恋，你甚至有的时候在躲他！你根本不爱他！”

    林语琪心中暗惊，这子，眼力倒是可以，这都能看出来。

    但，他看出来是一回事，林语琪认不认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你年纪啊，你们孩子总以为爱情就是你侬我侬，黏黏糊糊，却不知道真正的爱是藏在心里的，是年复一年的细水长流，是关键时候的不离不弃，是无需多言的互相信任。”林语琪镇定地掏空了她从书本上学来的爱情真理。

    赵锦程压根不理她这套，自顾自地：“反正我不信，你什么都没用。你为什么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呢？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也很开心吗？我会比穆泽洋对你好，我才是更适合你的人。”

    林语琪简直无语了，这孩子油盐不进啊！等会儿，他刚刚了句什么？

    “什么叫‘我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我什么时候跟你在一起了？”林语琪声音一下飙上去了。

    赵锦程被林语琪突然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我……我们每天在店里……这不……不就是在一起吗？”

    “唉，你！”林语琪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可能真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脑回路。

    不应该啊，她才二十五啊，跟谁起来也算是正当年的好时候，怎么能算老呢？肯定是跟穆泽洋在一起待久了，被他影响了，才变得老成持重，老气横秋……

    林语琪摇摇头，怎么就想到穆泽洋了，真是见了鬼了！

    “姐，我们这么重要的场合，这么重大的话题，你怎么能走神呢？”赵锦程表达不满。

    林语琪也有点不耐烦了，哄仔仔是可爱，哄这么大伙就是来气。嗐，她是被穆家那两父子洗脑了吧，怎么刚想完大的就想的？！

    “我该的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在我这里不会有回应不会有结果，所以不要浪费生命。话可能不好听，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你要是想得通，咱俩还是好姐弟，你要是想不通……”

    赵锦程眼睛有点红了，咬着嘴唇看着林语琪。

    林语琪叹了口气，“你要是想不通，那你……你就再想想。”

    她终归是不忍心出太决绝的话。

    赵锦程也没有再作声，气氛一时间进入了冰点。

    林语琪想，这样也好，冷一冷，静一静，也许就想明白了。

    ***

    穆泽洋陪柳总完了高尔夫，符臻开车接他回来。路过林语琪店的时候，他下了车，想去看看她，顺便把柳总太太做的糯米藕带给她。

    上回在柳总那里吃了一回柳总太太的糯米藕，他赞不绝口，柳总这次特意又带了些，是太太因为他的夸赞很是开心。

    他记得她也喜欢糯米藕的。

    到了店门口，门关着，穆泽洋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室内的两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情绪起起伏伏，声音也忽高忽低。

    他没有进去。

    有些事，林语琪需要自己解决，而他知道，她会处理好。

    穆泽洋拎着糯米藕，到对面的咖啡店坐下，要了一杯澳白，不放糖。浓郁的咖啡经过喉咙，苦过之后即是醇香。

    他慢慢品着咖啡，直到看见对面的店门开，林语琪取掉了门上那块“close”的木牌。他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柳总太太做了糯米藕，柳总送了一些给我，等下带给你～】

    他看到对面店里的林语琪拿起手机。

    她脸上的不快去了大半，眼中又盈上了笑意。

    【好啊好啊，我好久没有吃到糯米藕了，好想吃，流口水.jpg】

    【馋猫！】

    【跳舞的猫.gif】

    穆泽洋长按图片，将刚收到的动图放进了微信表情包。

    他起身，朝对面走去。

    林语琪看到穆泽洋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过来了，“你是一路走一路发消息的吗？”

    “不是，坐着发的。”

    “啊？从你公司过来这么快？”林语琪吃惊。

    “嗯，我腿长。”

    穆泽洋淡定胡扯，将手里装着糯米藕的饭盒递给惊呆了的林语琪。

    赵锦程看到穆泽洋就发恨，此刻更是恨不得上去连人带饭盒一起扔出去。但那样的话，可能他会被林语琪扔出去，而且永远不会捡回来。

    他郁郁地：“姐，我去跟晴晴吃饭了，很快，估计你吃完那饭盒我就回来了。”

    不等林语琪答应，他就快步向门外走去，真是一秒都不想跟这两个人同时待在一起。

    赵锦程动作又急又快，幅度又大，胳膊一甩就碰到了门口架子上的鹦鹉叭。

    叭被惊得扑棱着翅膀在架子上跳了两下，喊着：“迟早嫁给穆泽洋，我爱他！”

    赵锦程一听更气了，一拳挥了过去，叭迅速跳起来飞到了旁边窗台上，躲过了一劫。

    穆泽洋看着门口这一幕，心口痒痒的，有一丝丝甜。再回头看眼前人，正抱着饭盒，低头闷声往嘴里塞糯米藕，不知是没听到门口的鹦鹉叫，还是装作没听到。

    ***

    以前欢声笑语的店里，一度成了冷冰冰的无声空间。林语琪不吭声，赵锦程也不话，只在林语琪背转身的时候会怔怔地盯着她看。

    实在觉得尴尬的时候，林语琪就跑晴晴店里待一会儿，缓缓。

    这天晚上林语琪把仔仔接了过来。孩子，搞不清大人之间的气场，只缠着赵锦程教他画画。

    赵锦程现在完全没有能静下来哄孩子的心情，应付了几下，便发孩子去隔壁店里找他妈妈。

    仔仔冲到晴晴店里，脆脆地喊着“妈妈”，扑进了林语琪怀里。

    晴晴看看仔仔，又看看林语琪，“这孩子，还是跟你们家穆泽洋比较像，看这卷发！”

    她上手揉了揉仔仔的头。

    仔仔摇摇脑袋，挣脱了晴晴的魔爪，扬起脸问道：“晴晴，你有男朋友吗？”

    晴晴乐了，“怎么，灵魂拷问啊？”

    仔仔又摇摇头，叹口气，“唉，我算白问了，看你那么大年纪，肯定有了！”

    晴晴气炸了，伸手捏仔仔胖脸，“你谁年纪大？”

    仔仔拨拉开晴晴的手，嘟着嘴：“我妈妈都有爸爸和我了，你难道还没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你可太废了啊！”

    晴晴冲一直不吭声的林语琪喊：“你们一家人都有毒吧？都是突然袭击虐人高手啊！”

    林语琪声问仔仔：“你在幼儿园学什么了？”

    仔仔天真地回答：“学了很多啊！”

    “嘿，帅哥，你做我男朋友怎么样？”晴晴逗仔仔。

    “不行！”仔仔直接拒绝，“我已经有豆豆了，我是豆豆男朋友！”

    晴晴瞪大眼，看着林语琪，她这好儿子，厉害啊！

    仔仔看晴晴不话，以为她伤心了，忙从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犹豫了几次，还是放到了晴晴手里，又摩梭摩梭晴晴手背，“你别难过啊，给你吃糖，吃糖就会开心了。”

    晴晴：“你们家这是强大的遗传基因吗？”

    林语琪撇撇嘴，反正不是她的遗传基因。

    这头林语琪店门口停了一辆保时捷paramana，从上面下来一个男人，衬衣西裤，大长腿，戴金丝边眼镜，盖不住一脸肃杀。

    他环顾店内，看到从里间拿着衣服走出来的赵锦程，眉头拧成了一个更深的结，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赵锦程抬头看见来人，也不招呼，只掉头转身便要往里面跑，被身后人一把扯住了后衣领，狠狠拎了回来。

    “你子，还算往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