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了断
阿平恢复的进度快到令人咋舌。
楚天风离开没几天呢,阿平就能下来走动了,吃喝本不用哥哥伺候的,他还是不想自己动手。
阿言也愿意喂他,就像时候一样。
兄弟俩,其乐融融。
可阿平很快就发现哥哥时不时就会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终于忍不住问,“师尊去哪了?”
楚天风离开这几天,这是他第一次问这个人去哪了。
阿言也忍不住,把现在的局势以及楚天风出去的事都一一给弟弟听。
他希望弟弟可以明白,师尊为了他们兄弟俩,真的付出了很多。
那本就是一个潇洒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会受到任何人束缚的,却还是为他们兄弟俩去付出。
他想让弟弟可以懂事点,不管怎样,也不要再让师尊生气。
完这番话,他终于看到弟弟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阿言以为自己终于服了弟弟,可第二天一大早,他开弟弟的卧房一看,里面空荡荡的。
若是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好忧心,可桌上放了一张字条……
【平外出几日,兄长莫要担心。】
阿言紧紧攥着字条,“是昨日话太重了么?不,阿平还是不想连累我们。傻瓜,我们是同甘共苦的兄弟,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呢。师尊还指望我们两个给他养老呢,你这个傻瓜。”
他看到阿平床底下有一个箱子,拿出来一看,里面装的全都是玉石,是经过简单抛光的,并没有细致化。
阿平身上的煞气还没有被师尊吸走时,经常一个人待在屋里,坐在窗下刻东西。
这一箱子玉石,都是准备用来送给哥哥的吧,因为哥哥喜欢琳琅。
“阿平在这里是有念想的,他的玉石还没刻好,他的哥哥还在这里,所以他会回来的。”
于是阿言没有出去找人,他必须留在家里,等他们两个回来,不然只会更乱。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想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主要是楚天风教出来的。
而且竹林有结界,弟弟应该走不出去,然后很快就会回来的。
又过了几天,他没等到师尊和弟弟回来,竹林突然出现了一群穿白衣的人,看装扮,都是天风阁的人,而且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他正好待在弟弟的卧房里,看着那些玉石呢。这下便立马将门关上,回到矮桌前坐好,怀里仍抱着那个盒子。
看来,竹林的结界早已被弟弟给破了,所以那些人才进得来……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一道浑厚有劲的声音。
“师祖,您想把人藏到什么时候。师祖若有什么苦衷,大可出来,别瞒着我们。天风阁是您一手创办的,如今您希望这个门派被一个捡来的孩子给毁了吗!”
阿言揉揉眉心,如果楚天风在的话,多半会一句,吵死了。然后,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这些弟子也不是大逆不道,他们也都是惩恶扬善的人,但他们不理解,他们没有楚天风的境界。
“师祖!我们给您跪下了,求您,把人交出来吧!”
过了有一刻钟,阿言听到了他们踏上阶梯的声音。
他从怀里取出楚天风交给他的那个玉葫芦瓶子,拧开后,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
葫芦里冒出一股白雾,蹿进他的鼻子里。
他身体猛地一颤,这种感觉很奇怪,他顿时觉得自己充满了某种诡异的力量,却没有感到不适。
他闭上的眼睛睁开,将瓶子放进怀里,学着阿平的坐姿。
本是跪坐的,但阿平的坐姿很霸道,一条腿屈起,手搭在膝盖上,双目忧郁,不易近人。
砰!
门被人粗鲁地推开。
出现在门口的人并没有贸然进来,而是忌惮地看着阿言。
其中一人道,“对,就是这种气息!”
阿言也不知道这种气息有什么威力,他只是听到了别人躁动不安的心跳声。
“师尊呢?”又一人问。
阿言单手支着额角,懒懒道,“这里只有我。”
几人面面相觑后纷纷露出喜色,一人道,“那你跟我们走吧。”
“不,我们现在就把他杀了,以免节外生枝,这人邪门得很呢!也不知道师尊留他在身边作甚。
难不成,他对师尊有什么用处?师尊他容颜不老的事,不会跟这个家伙有关吧!师尊他……”
“闭嘴。”阿言抬起双眸,冷冷地看着那个人,“不许污蔑师尊。”
为首的那位稍微和气点,“阿平,你杀害的人太多了,而且把他们的魂都给掐灭了!此等极端的手法,本就令人恶寒,而且你身上的煞气,迟早酿成大祸,我们只能把你带走,才能平息别人的怨恨呐。”
阿言的手搭放在盒子上,正要把盖子盖上然后跟他们走呢,一道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
他猛地抬起脑袋时,一支冰锥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的背一弓,一口血吐了出来,落在盒子里,将玉石给沾湿了。
而阴他的,正是和和气气跟他话的人。
那人手一甩,“你必须死!”
院子狂风肆起,楚天风的身影神出鬼没,突然就出现在了门口,吓得那些人缩到两边,腾一条过道出来。
楚天风看着抱着盒子在吐血的阿言,单手负到身后,白衣翩翩,仙风道骨,双目再怎么平静,也掩饰不了伤悲。
毕竟这是平静,又不是平淡。
他走进屋里,来到阿言面前。当他感受到阿言身上的气息时,便知道这个傻瓜做了什么……
阿言抬起脑袋,看着师尊,眼里的乞求,毫不掩饰。
“这件事已经烦了我们很久,必须有个了断。阿平不是坏人,我更不想连累师尊。就让我,为这件事做个了断吧,求师尊成全。
师尊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就是,指望我给您养老。
这辈子,阿言怕是不能给师尊养老了。下辈子,希望还能遇见师尊,我一定,好好报答您。你好好跟阿平吧,千万不要着急,他会理解的。”
方才暗算阿言的人,厚着脸皮出来,跪倒在地上。“师祖,我刚刚放出的冰锥,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他没救了,继续挣扎,只会更加痛苦。师祖,若您无心包庇,您就给他个了断吧。”
楚天风怎么可能救不了。
但是,爱一个人,不是你希望他怎样他就要怎样,而是成全他的意愿。即便,自己多么地难受。
阿言的意愿,一是代替弟弟死去,二是给师尊解脱道德束缚。
楚天风扬起左手,往跪在地上的那个人隔空一甩。
弟子被得摔趴在地上,下巴都磕出血了,在那抽搐着,这辈子怕是要废了。
下一刻,楚枫又看向阿言。
阿言静静地和他对视着,这个对视,便是这一辈子的最后一次相视。
楚天风再次甩了下宽袖,无形的刀风,直中阿言心脏的位置,直接穿了过去。
阿言抱着盒子,趴在了上面,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冰冷……
“这个世上,已再无阿平。你们都回去吧。”楚天风的声音,变得低沉,沧桑。他看着阿言的尸体,心头滴血之痛,又有谁能感受到呢。
他们前脚刚离开,他便来到阿言的尸体旁边,把僵硬的人抱在了怀里,眼神深深地闭上。
而阿言心口滴下来的血,落在了那些玉石上。
楚天风缓缓睁开眼睛,他的双眸,变得彻底无欲无求。“封印你弟弟的方法,其实只有一个,要取他的心头血。你的,也行。没事,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