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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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钦:???

    本来喝了酒反应就慢, 顾琤又出得突然,因此晏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着向外走去。

    晏钦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

    于是立刻去拽他的握着自己的手, 试图让他松开。

    然而顾琤握得紧, 晏钦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这些日子的憋屈借着酒意上涌, 晏钦也恼了, 凭什么他总是这样突然出,擅自替他作出决定?

    明明已经没关系了。

    “顾琤, 你放开我!”晏钦叫道。

    然而顾琤却没话,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拉着他继续向外走去。

    “顾琤!”

    晏钦气极, 猛地停下脚步,然后拽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晏钦用了力, 很快嘴里便尝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顾琤终于停下了脚步, 却没松手, 只是垂眸看着他,也没挣扎,任由他咬着。

    许久,晏钦才松了口。

    然后就见顾琤的原本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圈深深的牙印, 星星点点地渗出斑驳的血迹。

    他的手背处不知何时多了一片青紫,映着旁边渗血的牙印, 看着有些可怖。

    晏钦移开目光, 抬手抹了一下嘴唇,手背上立刻晕开淡淡的红痕。

    “放开!”晏钦道。

    顾琤当然没松开,只是压低了声音问他,“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和你有关系吗?”

    顾琤闻言, 眸色一暗,猛地用了力,把晏钦拉至他身前。

    “这里的酒是能随便喝的吗?你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被下东西?”

    “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顾琤嗤笑一声,抬手从吧台上拿了一个酒杯,然后给里面倒了一杯酒递给他,问道:“你敢喝吗?”

    晏钦愣了片刻,抬手接过,然后就见杯底不知何时沉了一颗的碎钻,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扣下来的。

    “你不是能看出来吗?”

    晏钦哑了声。

    顾琤越越怒,“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能来这儿的人会只为了喝酒吗?不定你喝下的哪杯酒里就被加了料,一觉醒来看见一个陌生的人躺在你身边,以你的性格受得了吗?还是你有了新的目标,我反而扰你好事儿了……”

    话还没完,晏钦已经一巴掌在了他的脸上。

    疼痛让理智回笼,顾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了什么。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但不知为何,刚才看到他和另一个男人谈笑晏晏的模样,就仿佛失了智。

    “……对不起。”顾琤连忙道。

    然而晏钦却没再看他,只是神色冰冷地转过头,冷声道:“松手。”

    顾琤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晏钦摆脱了桎梏,立刻大步向外走去。

    刚一出门,便觉刺骨的冷意顺着脖子灌了进去。

    晏钦抬头一看,这才发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沾在皮肤上,瞬间融化,仿佛连上面的那点凉意也连带着一并钻进了皮肤里。

    晏钦把拉链拉到最上面,就这么走进了雪里。

    顾琤很快追了出来,跟在他身后,声音中透着几分低声下气,“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上车好不好?我送你回去。”

    晏钦没吭声,只是埋头继续向前走去。

    此时夜色已深,本就寒凉,加上又下了雪,刚才喝下去的酒仿佛在血里一寸寸凝成了冰,几乎要将他冻住。

    晏钦连和顾琤吵架的心思都没有,只想赶快回家,他太冷了。

    顾琤又问了一次,见他没应声,也没有再重复。

    只是去车里拿了伞替他着,陪他一起向回走去。

    晏钦觉得自己也是傻了,忘了还有车这件事,竟然就这么走了回去。

    等到家的时候,晏钦觉得自己已经快冻成了一块冰。

    他拿钥匙开了门,看也没看身后跟了一路的人,“啪”得一声关了大门。

    屋内的暖气终于让他有了几分活气,晏钦靠在门上,觉得自己就像一潭缓缓解冻的湖水,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他缓缓坐在地上,头埋进膝盖里。

    不远处的猫见状,走过来凑近了他,蹭了蹭他的裤子。

    晏钦怕它冰着,把它往外推。

    可是它却不肯,在晏钦身旁卧了下来。

    晏钦没推动,干脆放轻了力度,抬手摸了摸它。

    猫的身上太暖,那热度好像可以顺着指尖蔓延,传遍全身,将凝了一路的坚冰融化。

    他终于能哭出来了。

    -

    晏钦是被一阵寒意激醒的。

    他睁开眼,才发自己还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已经僵住了,猫咪卧在他的身旁,听见动静立刻醒了,睡眼朦胧地望着他。

    屋里的地暖烧得很热,可是晏钦却依旧觉得很冷。

    晏钦试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来。

    一摸额头,果然发烧了。

    大脑有些昏沉,他只记得自己昨天在门口哭了很久,后来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开手机一看,已经五点了。

    就这么睡了一夜,怎么可能不生病?

    还有一个时才到平时的起床时间,因此晏钦去接了杯热水,又吞了几片退烧药,然后去床上躺下,算睡一会儿。

    本以为等会儿烧就该退了。

    没想到等到他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反而更严重了。

    大脑一片昏沉,浑身上下烫得他有些发懵,连呼吸都是热的,四肢没有一点力气,眼皮沉重。喉咙又干又哑,晏钦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株即将枯死的植物。可是别提喝水,他连眼睛都睁不开,耳边的闹钟声还催命一般一声声响个不停。

    他不会就这么死在这儿吧?晏钦想。

    猫咪似乎察觉到了,在他旁边不住地舔他手心。

    晏钦想安慰它别怕,却没有力气。

    不知何时耳边那闹人的铃声终于停了,猫咪也不知跑到了哪里。

    晏钦最后的记忆,是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接着,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

    晏钦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一片黑暗。

    他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才想到他可能在家睡了一天。

    烧应该已经退下去了,身上没了那灼人的热,只是依旧没有力气。

    身上应该出了不少汗,后背有些粘,不过晏钦暂时没有功夫去想着个,他只想喝水,嗓子干得太狠,连呼吸都能产生刺痛。

    晏钦挣扎着坐了起来,刚想下地,卧室的门却开了。

    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屋子里太黑,晏钦也看不清是谁,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身量很高,手里还端着什么。

    晏钦刚想开口问他是谁,那人已经走了过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台灯的光很温柔,但眼前突然一亮,晏钦还是不适地眯起了眼睛。

    等终于适应了眼前的灯光,晏钦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顾琤。

    他先是抬手摸了摸晏钦的额头,见温度降了下来,这才放了心。

    然后低头舀了一勺汤放在唇边吹凉,递到了晏钦的嘴边,“喝口姜汤。”

    晏钦的嘴唇因为高热而有些发干,喉咙疼得不行,但他还是紧紧抿住嘴唇不肯喝。

    两人无声地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晏钦哑着声音先开了口,“谁……让你……进来的!”

    顾琤知道他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喝了,于是把汤匙放了回去。

    “你烧到四十度,差点脱水了。”

    高烧的后遗症还未褪去,晏钦软手软脚的,但还是强撑着挺直了身体,嗓子仿佛干得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每一句话都在渗着血。

    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一字一句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琤闻言,握着碗的手就这么收紧,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像蓄满力量的青龙,盘踞在身体里,但他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情绪,不露出一点端倪。

    “没有关系。”顾琤艰难道,“但作为你的邻居,我不能坐视不理。”

    顾琤着,重新舀了一勺姜汤吹凉,再次递了过去。

    晏钦缓了一会儿,才能勉强开口,冷笑着道:“邻居就可以……随便进别人家里?”

    顾琤解释道:“我出门的时候听见你这儿传来很大的动静,所以我才来敲了门,但你一直没开,所以我猜到你可能是出事儿了,于是联系了物业。开门就发你们家猫蹲在客厅,瓶子玻璃碎了一地。它一见我就咬着我裤子往卧室拽,我进去菜发你发烧了,所以叫了医生过来。你烧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时候烧才退。医生走的时候叮嘱我可以给你熬点姜汤喝,有利于你恢复,我刚煮完你就醒了。”

    顾琤完顿了片刻,“私自进来是我不对,我道歉,但事权从急,这次能原谅我吗?”

    晏钦没再话,垂眸静静地望着面前浅黄色的姜汤,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振翅的蝴蝶。

    也不知是累了还是被他服了,晏钦最终还是张了嘴,慢慢把姜汤喝了下去。

    温暖的汤汁流入胃中,慢慢滋润着干裂的喉咙,虽然吞咽有些艰难,但他还是努力把一整碗喝完。

    一碗姜汤下肚,晏钦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喝完姜汤,顾琤又拿了药让他吃完,然后扶着他躺下。

    晏钦抬眼看了看对面挂着的钟,已经快十点了,于是淡淡道:“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顾琤闻言,给他盖被子的手一顿,“等你的烧彻底退了我自然会走的。”

    “已经退了。”晏钦道。

    顾琤没话,只是抬起手背在他额头上挨了一下,这才回道:“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