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乔治惊恐的注视中,他看到从天而降的身影。
这让他激灵灵地了个冷颤,鸡皮疙瘩一个一个冒出来。
他惊骇地叫:“那是什么?!”
叫喊声惊醒了其他人,让他们也抬起头看过去。所有人都露出同样的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脚步停下来,呆在原地。
身影越来越近,季为终于看清来人是谁。
如同他所想的那样,是谢莉。这让他浑身上下都松弛下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得救了。
他不用死了。
乔治也是这样。几分钟之前,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偶尔还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是否会死在这里。
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
毕竟,他看到了神明。
有神明在,自己怎么可能会死!
“收起你的眼神,”谢莉冷淡地给予他一瞥:“这个队伍总共有几个人?”
“三个。”乔治迫不及待地:“加上这个伙子,四个人。”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穿过身体仿佛将人都吹的透透的冷风渐渐地变了下来。不,并不是变了,一步之遥的地方,风依旧卷着雪怒号,仅仅只是身体周围的风雪好像消失了而已。
“走吧。”扫了眼四个人的状态,谢莉平静地:“我会带你们回去的。”
简单的一句话,甚至话的时候,她依旧是冷淡的,却带给了剩下的几个人无穷的信心。终于从冰冷的寒意中回过神的人看着四周变的风雪,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乔治,”有人跟在谢莉背后,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问:“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现在其实是临死前的梦境?”
他感慨地:“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梦境可真不错。居然还能看到天使。”
“是神明!”乔治斩钉截铁地。
两个人因为这个问题相互瞪视,对方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不是梦啊。梦里面,你可不会客气。”
他看向前方似乎永不动摇的身体,艰难的旅途在她脚下似乎变成坦途。他心中燃起钦佩与崇敬,轻声:“不管是什么,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齐超元站在窗前,远远地眺望唯一的那条路。
入眼的只有漫天风雪,令人惊叹于自然的伟力之时,也让人深刻地意识到自身的无力。
担忧充斥心头,他止不住地去想,如果孩子们都回不来了,那该怎么办。
这个聚居地,大概会就此解散吧。许多人能撑到现在,不过是为了孩子们努力支撑,可如果……
这种可能他不敢细想,只能在心中一次次地祈祷,他们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他身后的人群也充满了担忧,时不时地,就有人过来在他身边站定,眺望远方。也有人过来,欲言又止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已经被齐超元拒绝:“不,你不能出去。现在出去,和找死没有什么两样。”
“而且,你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季英时重重地叹息:“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问题,齐超元也很想知道。
为什么他们会忽然出去,又为什么,暴风雪会忽然到来。这些问题在他心头徘徊,略微遮盖了无法抑制的焦虑与担忧。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天色都已经完全漆黑,齐超元的视线当中忽然出现一点昏黄的灯光。
他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生怕自己看到的是错觉。那点灯光在他的视野当中闪了闪,却始终没有消失。
他的心情顿时雀跃,下意识地就想冲出门去。
他们回来了吧!一定是他们回来了!
他的变化立刻就被其他人察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季英时惊呼:“有光!”
人群躁动起来,有人透过窗户看出去,眼中顿时盛满了泪水:“我去接一接他们!”
不等回答,就已经有人捧着衣服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剩下的人纷纷效仿,很快这个聚居地门口平时用来商谈大事的屋子就空荡荡起来,只剩下几个孤身一人没有亲人在此地的人。
季英时也冲了出去,他手中捧着季为的厚衣服,脚下的雪已经可以覆盖脚背。前方的道路被心急的人群踩得一片泥泞,但很快就有大片的雪花落下来,开始填补这里的空隙。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经热起来的身体都开始变冷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前方的人群。
出乎他的意料,之前蜂拥而至的人们并没有热切地过去迎接孩子们。
这让他心中咯噔一下,生出一系列不好的念头。
但走到跟前,看到的场景还是狠狠地让他待在原地。
天空中的雪片密密地飘着,将天地间融成了一体。可孩子们的身边,风雪却仿佛没了力气,甚至算得上是和风吹拂。
看到他们的少年少女们眼中也盈满了泪水,之前承受的所有压力,在看到亲人的那一刻变成了无法抑制的眼泪。
但他们终究没有哭出来,而是提醒大人们:“我们这边有防护措施,暂时不用担心。”
“是谢莉给我们留下的防护罩,我们没有办法把你们也保护进来,也怕我们一走就会破掉,所以我们先这样回去。”
于是,比之前臃肿了许多的人群往居所挪动,一声声名字在天空上飞翔,热烈的气氛让这一刻的温度仿佛都升高许多。
可是,季英时没有找到季为。
他从头看到尾,又从尾巴上看回来,看到了齐妙,看到了许多平时和季为玩得不错的人,就是没有看到季为。
他不愿意相信,一个一个地数过去,依旧没有看到季为。
齐妙此时已经和齐超元过话,穿上了厚衣服,叫一声他:“季叔叔,别担心。”
她:“季为和谢莉在后面。”
方才焦虑的心情一下子就得到了安抚,笼罩着季英时的不安消散了大半。剩下的一点则来自疑惑:“他为什么在后面?”
“还有海岛部落的乔治叔叔等人在一起。”
黑暗中,她露出一个算得上明丽的笑容:“季为很厉害的!具体的,等他回来跟您。”
于是,季英时又跟着走回去。终于到达的时候,少女少年们几乎累瘫在地面上。
原本觉得还好的距离在风雪的袭击下变得遥远,为了维持魔法调动在风雪中变得各位不听话的魔法元素也最大限度地挤压了他们的体力。
大人们哭笑不得地将他们带回去,原本斥责的话语在这一刻也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庆幸。
还好还好,他们都还活着,健健康康地回来了。
季英时却不能回去,站在窗口徘徊。
齐超元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先去我家里吧,那里暖和点。谢莉回来了,应该也会过去的。”
不等他回答,就强行拉了他离开。
谢威在屋子里一直焦虑地等待,忽然听到声音响起,他连忙点亮灯火。
“齐叔叔,齐妙姐姐。”他不安地问:“姐姐呢?”
“她在后面,”齐妙疲惫地笑:“也不算很远。”
得了这一句话,谢威顿时就松弛下来,手一抬给她们到了热水,又取了热饭热菜过来:“你们先歇一歇。”
事实上并没有等很久,一杯热茶的温度还没有落下去,门口就叮当一声响,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谢威第一个冲到门口去,大声地喊姐姐。
这让谢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看到身后跟出来的齐超元和季英时,她就当做没有看见,直接略过去了。
一路上她隔绝风雪又稳定道路,时不时还要帮这几个人加快速度,此时也已经很疲倦。
谢威连忙跟在她身后进去,将自己准备了一晚上的热汤送到她面前:“姐姐喝一点,暖暖身体。”
齐超元与季英时带了季为和乔治几人进来,一进门就闻到扑鼻的香味。几个在风雪当中跋涉了许久的人肚子立刻咕噜咕噜叫起来。
谢莉给面子地喝了几口汤,就回去休息了。
乔治这才上了桌,风卷残云一般将桌面上的东西都一扫而空,斜靠在椅子上摸头:“今天真是死里逃生。”
他抬眼看向齐超元:“下午的时候,你是在看我笑话吧?”
他百思不得其解:“魔法居然是真的啊……”
季为正在仔细检查自己的花盆,发现里面的杂草暂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之后略微松一口气,闻言抬头:“你都看到了,还觉得是假的?”
“就是因为看到了,才觉得不可思议。”他看向季为,认真地问:“这个魔法,所有人都能学吗?”
“首先要有魔法种子。”季为摇头晃脑地:“然后,有天赋的人就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魔法元素。”
乔治认真点头,忽然问:“所以,我能学吗?”
齐超元无力地拍拍他的肩膀:“别逼孩子,他也不知道。而且,相信你看得出来,魔法是谁带来的。”
乔治和他的同伴都一脸尊敬地点头,想起那个风雪中从天而降的身影:“是啊。”
所以,求人应该求对才是。
于是,谢莉第二天早起床,一开门,就看见一张老脸怼在自己面前。
乔治谄笑着弯下腰:“谢莉姐早上好,那个,多谢你昨天救我一命。”
谢莉的眼神落到他身上,如同凛冬的寒意,让他忽然忘记了之前的诸多算,什么话都不出来了。
我的天,他想,她可真像一位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