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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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司所的那句话, 就像是为了千代此刻的心情所,但也确确实实是他本人的最佳阐述。

    千代莫名其妙就被安抚了。

    连最后那点起伏都烟消云散,不由得一笑,点头表示理解, 抬手将一摞的邀请函拿过来,明显是要开始

    工作不再闲聊。

    赤司没急着离开,拿起另一个漆章坐下来帮她敲了几张, 很难想象对方还会做这种事,千代愣愣地看着

    他。

    “怎么了?”

    “没有……”千代收回视线声道,“就是觉得好新奇……”

    觉得赤司不是会做这种低等程序的人, 又觉得赤司居然连做这种事都显得很高大上。

    千代囧然地动作着,下意识选了新话题不至于让场面太过沉默的尴尬:“体育祭我报名了项目,对学生

    会这边的工作没有影响吧?”

    “没有。”赤司温声应答, “你报了什么?”

    听起来像是顺嘴一问, 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赤司征十郎从来不是什么多事的人。

    “4×100接力和100m跑。”

    “都是短跑啊。”赤司简短地鼓励, “加油。”

    “……”

    糟糕。

    一个不注意又被击中了。

    ——真不愧是校园偶像赤司君。

    千代在对方的美色中沉迷数秒,继续面不改色地工作。不多时赤司也离开,想来他还有更多事情要做, 不可能在这里“悠闲”地耗多久。

    结束工作时居然又与对方遇上, 这次赤司身边还有位高年级的学长, 是学习部的部长,正在和赤司些

    什么, 不是那种高高在上面对后辈和吩咐的姿态,竟然是一种平等交谈询问意见的态度。

    赤司刚准备开口, 视线往她这边落来,神色未变地继续叙述,但学长却下意识也跟着看了一眼,认出了

    这位会议上的代笔文书,“啊”了一声,立即就停下了脚步。

    千代:“……?”

    她已经微笑回礼,完全没想到对方直接停下来,看样子似乎是等她走过去:这是什么意思?

    赤司似乎也不明白对这个举动的意义所在,但没有过早定论,恰当地将语句中断。

    直到千代走到面前。

    “前辈。”千代再次了招呼,稍稍欠身,又转向赤司,“赤司君。”

    学长“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你们的称呼还真是生疏啊。”

    千代:“?”

    赤司微顿,眼神了然,大概已经明白这位学长误会了什么。

    两人都没有接茬,女生那方表情还十分茫然,学长有些尴尬地指向两人,指尖快速地移动着:“你们两

    个,难道不是情侣吗?”

    “咦?”千代率先惊讶地回复。

    这就是最好的否定。

    学长转而看向了身侧的赤司,没有任何不快的情绪,只是有几分无奈的神色:“木村前辈,你误会

    了。”

    “——诶?”明白自己闹了个乌龙,学长轻咳一声,没什么架子地赶紧澄清,“抱歉,会议室里看你们

    关系很亲密的样子……看来是我搞错了,我还想着给你们留点空间呢,咳,这也太尴尬了,请忘掉吧。”

    千代捂着嘴笑了两声,没什么被误会的窘迫和压力,不如她和赤司两人都自然淡定太过,不过二者的

    微妙区别在于前者没心没肺,后者却是不得而知。

    既然已经走到一起便顺势走到校门外,学长回去的方向在另一端,出了校门就和两人分道扬镳,千代还

    以为赤司会在校门口不远处就上私家车什么的,毕竟上次她也是被这样送回去的,令人惊讶的是,居然没

    有。

    赤司和她一同走到了车站前,看得千代表情都收不住,好奇的情绪都快从眼底溢出来,赤司才开

    口:“为什么这么看我?”

    “……太惊讶了。”

    一旦出口后面的话都顺畅了许多,千代毫不犹豫地倾吐道,“我还以为赤司君会是坐私家车回去

    的。”

    “都已经是国中生了,那样多少不太合适了。”赤司话锋一转,“起来,我也稍微有些好奇。”

    “嗯?”

    “虽然感觉到的并非如此,但从过往评价上,千代桑可能不是会就这么乖乖回家的对象。”赤司朝她歉

    意地一笑,“妄自揣测了,还请见谅。”

    他得是好奇,不是惊讶。

    这个基点是建立在他完全相信千代不会那么做的基础上。

    千代一时沉默,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她实在问的突兀,但和聪明人讲话有个好处,那便是对方能够轻易知道你的意思,也能像之前一般,轻

    易用最留全颜面的方式将人安抚。

    “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即便自己在班级里做出了那种事而赤司看上去确实知道,他居然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

    千代想反问,话到嘴边就了个弯:“就算是亲眼看到的?”

    赤司唇边的弧度加深,清淡又温雅的一个笑:“眼睛也是会骗人的。”

    (才多大就有这种人生体会了。)

    千代却不觉得多么违和,她只是微妙地觉得赤司好像真的是在用自己的立场和独特方式在安抚自己,又

    迟迟没有点破,不知道是为了不让她尴尬,还是已经定主意让她认为“那都是入不了眼的事”。

    但不论是哪一种,赤司这样堪称温柔的手法都让千代足够感受。

    “一起去吃棒冰吗?”

    明明车都已经来了,少女的提议来得十分突然又不合时宜,但看着那张重新焕发活力的脸,赤司顿了

    顿,颔首应了。

    数分钟后,便利店门前。

    赤发少年举着手里的东西,沉稳的脸色看不出分毫异样,但千代光对上他眼神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明白

    了什么。

    千代:“那个……你该不会是从来没吃过这个吧?”

    赤司正垂眸从棒冰上咬下一角,闻言从鼻腔中发出低低的一声应答:“嗯。”

    ……连这种声音都好听。

    千代抖擞地动了动耳朵,震惊地发现自己貌似不知何时有了声控的属性。

    赤司吃东西时相当有涵养,神情专注与礼仪程度无疑是对制作者最大的赞扬,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名门

    贵公子都是这样。

    被盯着看,赤司稍稍抬眼:“怎么了?”

    千代表情诚恳地:“你吃东西的时候看起来特别赏心悦目。”

    “……”

    察觉到自己法可能会引起误会,千代连忙加以补充:“我的意思是——会让人觉得像是一幅画?”

    “……”

    “呃,就是你吃东西让人心情好??”

    “……”

    (怎么有种越解释越乱的无助感???)

    千代颓然地放弃挣扎,摆了摆手:“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在夸你就好啦。”

    赤司这次出声了:“嗯,我知道。”

    他不急不缓地将棒冰吃完,眼前就接到千代递过来的纸巾,两人再度折回车站,明明并没有耽搁多久,

    却觉得黄昏来临得太快,金色暮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西沉而落,橘红霞光翻涌变幻,美得不可思议。

    千代望着天际声惊叹,手指搭在额际遮掩着已经不那么刺眼的日光,余光看到赤司侧过脸,头也不回

    地笑着道:“我,赤司君你真让人意外。”

    “嗯?”

    千代要坐的那班车缓慢地驶近,少女一边确认自己的东西都拿好,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以为你是

    那种精英型的,但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温柔型,怎么呢,有点意外又觉得很……”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形容。

    毕竟国文不太好。

    身后也没有回答。

    车门开启,少女轻快地跳了上去,她在再度行驶的车上站定,这才转身朝窗外挥了挥手,而就在这时,

    原本以为没有回应的赤司嘴唇开合,很的幅度。

    “……?”

    千代不知道他了什么。

    第二天上学时千代差点一口气呛死在车上,原因无它,她竟然在下车走过街道之前,在一闪而过的车辆

    中恍然看到了迹部景吾的脸。

    ……卧槽!

    这张脸是铁证了吧?!

    她咽了口口水,仿佛又想起了当初将迹部公主抱时对方黑下去的脸色,以及被好感度初次支配的震惊,

    站在斑马线这侧的脚步迟迟未动,直接错过了红绿灯。

    由绿到红,时间跳转到数十秒。

    千代看了眼,自从迟到的教训后她设定的闹钟都会特意提早,现在也不会因此而迟到,倒是不怎么着

    急,只是这么一耽搁,意外就又碰到了赤司。

    她自己都觉得这频率有些高了,看到赤司时招呼都忘了,眨了眨眼似乎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赤司神色如常地着招呼:“千代桑,早上好。”

    “……早上好。”

    赤司的态度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从昨天的那些事看来,他知道的事情——不论出发点是想知道还是

    能知道——千代在意的点十分奇特。

    “赤司君,虽然很失礼,但有件事我真的很在意,还请原谅我的冒昧。”参考了赤司的用词习惯,千代

    直接拿来套用,换来对方眉梢微扬的回眸,“我是想问……对于那些由于接近赤司君而遇到某些事……这类

    的事,赤司君是怎么看的呢?”

    这当然不能算是赤司的错。

    那些人的反应不能由赤司控制,实际上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真的完全控制所有一切的发展,即便是神

    也会有所遗漏,女生们的恶意与心思,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发觉和处理,而又为什么要处理,起来其实是

    人心的阴暗面。

    这不能让赤司担当责任才是。

    可是——

    如果不是千代光呢?

    如果昨天被窃窃私语的不是千代光,她会不会在接下来的时光受到更多忍受不了的事情。

    这等剑走偏锋的想法充斥在千代的脑海里,她没有迁怒任何人,仅仅就只是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就提

    了出来。

    赤司没有露出分毫不快的意思。

    他很平和,甚至是认真地在思考,但不多时便给出了答案,就仿佛这早已在他心中形成雏形,并不需要

    再次深思熟虑:

    “我并不是谁都允许接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