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嚯~那我走?
李星河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隐隐能够猜测到是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一路上将车开得飞快。
沈图南坐在副驾驶,表情凝重,眼里染上了几分烦躁,除去一开始匆匆忙忙告诉了李星河一个地址之后就一直在电话,似乎并没有向他解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意思。
他先是报了警,然后又拨通了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电话。
“喂,陈哥吗?你是不是在盛威酒店做事儿啊?”
沈图南的声音笑盈盈的热切,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同他的语气截然相反,黑沉沉的,一脸冷意。
对方不知道应了什么,他才继续道:“那麻烦陈总帮我找一个姑娘,叫丁蕊。一米六左右,长的挺可爱的,应该是你们王总把人带进来的。”
“……啊对,对,是我一妹妹,你懂。”
“是误会。嗯,有什么我到时候自己个儿去和王总,就麻烦陈哥帮我找找人。”
“是是是,她年纪,别吓到她。”
“诶诶好,麻烦陈哥了,改天请你吃饭。”
沈图南嘴上都是套近乎的寒暄,一口一个哥叫的亲切,脸上一点儿波澜全无,眼神落在车窗外,远远的眺望着前路,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李星河在红绿灯的时候终于抽出空来去看他一眼。
车窗隔绝了街道两边昏暗斑驳的灯光,霓虹灯的亮度太弱,根本照不进来。
半明半暗之间,他只能看见沈图南一个侧脸,嘴角平平的,没有了平时和他嬉笑闹的生动表情。
他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依旧从他周身的气场里判断出来,他在生气。
绿灯亮了。
车流开始缓慢的动了起来,李星河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路上。
他生气的样子,好可怕。
李星河心里默默的想着,没敢出来。
晚饭时所在的烧烤店距离盛威酒店真的很近,李星河过了将近三个红绿灯,再一个左转就能够看到那个酒店的灯牌。
建筑高大而又华丽,在茫茫夜幕之中由特意设计过的灯牌和霓虹灯管进行了装饰,墙壁和门口的柱子上有夸张的浮雕,从明亮的窗户就能窥见里面金碧辉煌的装潢。
酒店门口有一个庞大的音乐喷泉,两旁花坛摆满了应季的菊花盆栽,空气中散发着清淡的花香和一股难以掩盖的水腥气。
李星河只草草量了一眼,就断定了这酒店的主人品味一定不怎么样,浑身上下扮得金灿灿的,有一股暴发户式不加掩饰的豪气,偏偏硬是要凑几分文艺,花坛的盆栽和整个酒店显得格格不入。
车刚一驶入,就有人迎了上来,李星河刚要开口话,就看见沈图南黑着脸扯开了车门跳下了车,也不理人,闷头就往酒店里冲。
看架势是要找人架一样。
李星河吓了一跳,一把将钥匙扔给了来帮他泊车的哥,跑着去追人。
沈图南走得大步流星,大堂的人看他来者不善的样子,迎上去想要挡,被沈图南一句冷冰冰的“我姓沈,我找王承建。”给堵了回去。
陈成是酒店的管事,特意叮嘱了他们一会儿沈图南来的时候不要拦,更何况沈图南木着张脸,一张嘴就爆出了他们王总的名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李星河追上来的时候,沈图南已经站在电梯门口在等电梯了。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李星河才心翼翼的开口问他。
沈图南气归气,理智还在,他看了一眼李星河,觉得他实在是无辜。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盛威酒店的老板王承建,在临安出了名玩儿的花,净挑些姑娘下手,威逼带着利诱。刚刚给我电话那个姑娘叫丁蕊,是我工作室的人,来这事儿和我是有些关系的,我不能不管。”
电梯快要下来了。
沈图南转头去看李星河,终于露出了一个笑,他道:“具体的,我回头再告诉你。你去车里等我吧。这事儿未必能善了,别跟着我淌这趟浑水。王承建再混蛋,也是个总。”
让李星河跟着他平白无故跟人结这么一个仇。没必要。
很没有必要。
李星河却是皱了皱眉,歪头看着沈图南,似乎是有些不悦,道:“这是人家的地盘儿,你上门闹事,身边就一个我,现在还要赶我走?”
“怎么就是上门闹事了呢,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还能将我怎么滴不成,听话,你去车里等着。”沈图南摇头,电梯来了他率先一步跨了进去,将李星河挡在了门外。
李星河抓着他的手腕不放,电梯门自然没办法合上。
距离沈图南接到丁蕊的电话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这十多分钟发生什么事儿的可能性都有,他们实在是不该在这里耽误时间。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沈图南反手一扯将人拉进了电梯里,低声道:“上了我这贼船,可就再不让你下去了。”
李星河没话,抬手搭着沈图南的肩膀捏了捏。
沈图南已经从陈成那里知道了房间号,一路气势汹汹的杀到了房间。
套房。
大床。
带浴缸。
用大脚趾想一想都知道王承建那个狗东西安得什么心思。
门没关严实。
应该是陈成已经到了。
沈图南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就进,气势汹汹的样子属实很骇人。
只是房间里面的情形和他想得有一些出入。
王承建,丁蕊,陈成都在。
只不过只有两个人是清醒着的,王承建躺在床旁边,手里攥着一条布料,满脑门子的血。丁蕊头发散乱,衣不蔽体,看身上的衣服应该就是王承建手里布料的来源。姑娘手里握着一截酒瓶子,瓶底子早就碎了,参差不齐的玻璃碎口给丁蕊提供了一把锋利的武器。
陈成举着手站在丁蕊的对面一动不敢动。
两个人听到门口的动静,皆是一怔,齐齐转头望向了门口。
陈成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丁蕊则是花着一张脸,眼线早就被晕开了,口红也蹭了出去,看见沈图南之后眼睛一亮,随后“哇”地一声开始嚎啕大哭,将手中的破红酒瓶子随手一撇,乳燕投林一般扑到了沈图南怀里。
像是走失了的崽终于找到了妈。
沈图南看见人没事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姑娘踮着脚挂在他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估计也是忘记了老板和员工之间该有的距离了。
沈图南张着双手不敢碰她,眼睛不由得瞟向了李星河。如果不是丁蕊哭得太过凄惨了,沈图南肯定一把就将人挣开了。
李星河的眼里没有任何沈图南期待中的神色,平平静静的,甚至还有几分趣。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事情。
察觉到了沈图南的目光,他就仰起头冲人笑了笑,傻里傻气的,像一只看不懂主人眼色的二哈一样。
于是沈图南赌气一样,单手揽住了丁蕊,将人往怀里按了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人。
李星河依旧没什么反应,甚至飞快的移开了两人相接的眼神,给沈图南和丁蕊营造出了独处的空间。
沈图南有一瞬间的自嘲与难受,随即反应过来,对于自己的幼稚表现有些无奈。他在指望些什么呢?李星河吃丁蕊的醋吗?凭什么呢?
他轻轻松开了丁蕊,看着哭得开始嗝的姑娘,轻声安慰道:“没事儿了。别哭了。”
其实丁蕊刚刚经历了情感和人生的大起大落,此刻劫后余生,正在全身心的投入难过,并没有察觉到沈图南收紧又放开的手臂,她抱了一会儿就把人松开了,用手扯着自己要掉不掉的衣服,哭得一抽一抽的。
“我呜呜,我知道,我呜呜停不下来,就是,嗝……”丁蕊哭得眼睛都睁不开,结结巴巴的解释着,末了还了个不雅观的哭嗝儿。
太狼狈了。
丁蕊心里想着。她以后都没办法在老板面前做人了。
但是她真的停不下来。
丁蕊心里想着,更觉得悲催。
陈成在一旁看的好笑,终于能够插上话了,指着已经躺在地上多时的王承建道:“什么都没发生。我刚进来,你们那姑娘就把我们王总敲晕了。”
沈图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不太了解女孩子这种生物,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安慰人。
“人都快让你敲死了。没事儿了。”
丁蕊哭得更难过了。
她结结巴巴,泪眼婆娑的问道:“那怎么办?他死了,我会不会坐牢?”
沈图南随口一,王承建那伤一眼就能看出来没什么大事儿,加上空气里这么酒气,是醉了还是晕了都不好呢,没想到丁蕊只能听见“敲死了”三个字儿。
沈图南被她哭得头大,求助似的看向了李星河。
李星河笑着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丁蕊身上,遮住了姑娘因为衣服损坏而大面积露在外面的皮肤。
轻声安慰道:“不会的,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警察马上就会到,你安全了。”
李星河还了些其他的什么。他的话比沈图南管用,循循善诱,丁蕊很快就被安抚了情绪。
一旁的沈图南见状不爽的眯了眯眼睛。
明明是他让人过去安慰丁蕊的,现在不高兴的,反倒又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