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裴然体质的问题。

    当那一声“我可以允许你主动一次”响起于沈裴然耳畔之中时，仿若是受到了蛊惑般，他抬眸望去，望见近在咫尺的师尊。

    他的师尊对他，允许他主动一次。

    眼尾处那抹印记仍旧滚烫得要命，分明是这处幻境所带来的幻觉，让他真的觉得自己体内的魅魔血脉提前觉醒。

    他分得清究竟是现实，还是幻境。

    可却在此刻，他有些分不太清晰了，恍若梦境一般。

    沈裴然低低出声，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是你想让我帮帮你吗？”楼知亦认真道，“不就是治……”

    楼知亦话音未落，原本还抱在他怀中的徒弟蓦然伸出了手，紧紧攥着他衣襟，将原本站着的他瞬间带了下来。

    隐隐约约间，楼知亦只来得及看见徒弟一晃而过的精致面容。

    像一个蛊惑人心的……散发着靡艳气息的妖魔，强大，而充满侵略性。

    紧接着，楼知亦便什么也想不到了，他所有的神思都被猝不及防落下的这个吻所占据。

    他心里毫无准备的乱了下，分神之际，近在咫尺的人悄无声息地探出，舌尖撬开了他的唇齿之间，尽情侵略着他。

    仿佛是先前偶然被他窥见真面目的妖魔得了允许，彻底释放开来。

    而那句话就是开禁锢妖魔枷锁的钥匙。

    几近颤栗的感觉席卷而来，吞噬了楼知亦此时的思绪。唯有徒弟游移而来的手掌与指尖带着滚烫的热度，只是稍稍触碰他的腰，他便觉得自己像是哪哪儿都不对劲似的，原本坐直在床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了几分。

    唇分之际，楼知亦下意识伸手去推，徒弟望过来的目光中带着迷茫与无辜，低声问他：“师尊，你怎么了？”

    此时，仿佛是徒弟的魅魔血脉已然彻底复苏了一般，就连其嗓音之中都似带着隐约而不自知的诱惑与颓靡。

    楼知亦望上一眼，便觉得要命，想要些什么，又什么都不出来，只觉得现下的自己不对劲儿，连带着望向徒弟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些许不对劲。

    “师尊？”

    沈裴然轻唤了一声他的师尊。

    他的师尊坐在床边，望向他的目光之中似乎有话想，却又颇为苦恼的样子。

    沈裴然轻垂眸光，落于楼知亦面容间，静静望着那被他亲吻过后染上惊艳色泽的唇，又轻声问道：“师尊怎么不理我了？”

    沈裴然慢慢倾身过去，环抱住楼知亦的腰。

    当他的手穿过楼知亦腰间时，他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师尊在那一瞬的迟疑与紧张，随着他的手轻轻放在他师尊背上时，他才察觉到了他师尊的放松。

    沈裴然将下巴轻搁在楼知亦肩上，又略微偏头，贴得极近，问他的师尊道：“师尊，您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没有。”

    楼知亦当即否认道。

    沈裴然轻声问道：“那师尊怎么就不理我了？”

    楼知亦一时语塞，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徒弟的这个问题。

    他该他觉得很烦，却又不是因为徒弟亲他而觉得烦，而是觉得自己在整个过程中竟然没有半点的抗拒，还乐在其中、颇为享受？

    他怎么对自己的徒弟有什么别的想法呢。

    这应该是不对的。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做师尊，但是也该知道当师尊的，对徒弟有了别的、奇奇怪怪的想法，这是非常不对的，这是应该要谴责的。

    他不应该放任自己的这种想法继续滋生与蔓延下去的。

    不然，他跟原著那些仗着自己身份欺负沈裴然的渣攻就没什么区别了。

    同样是觊觎，不能别的人觊觎沈裴然就是渣，作为师尊的他觊觎起了自己的徒弟，就是理所当然的吧。

    做人也不能这么双标。

    沈裴然不知道此时的楼知亦究竟在想些什么，可他猜得到。

    他的好师尊不但没有把问题找在他身上，反而是在谴责自己，谴责自己怎么能逾越了师徒的那一条线。

    他的师尊可真是个好人。

    没关系，师尊。

    这一切都让他来，是他先主动的。

    正当楼知亦陷入沉思之时，耳畔再度响起徒弟低哑而迷茫的声音，道：“师尊，您不要生气，好不好？”

    其话语间，还带着隐隐的难过与不安。

    楼知亦迟疑片刻，觉得是自己的沉默给了徒弟这样的感觉，声道：“我没生气。”

    徒弟仿若未闻般，继续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有些难受，不自觉地想要亲近师尊，想让师尊在我难受的时候帮帮我。”

    沈裴然紧紧抱着楼知亦，话语间带着些许害怕，面容间却是平静至极，缓声问道“师尊，我是不是什么怪物啊？”

    “你只是生病了而已……”

    楼知亦轻声解释着，又想到自己。

    徒弟的异常可以用魅魔血脉来解释，可他又没有什么魅魔血脉，他的行为该怎么解释？

    “那我亲近师尊，是对的吗？”

    楼知亦听到这话，他看不见徒弟的神情，却猜想得到如果这时候徒弟正望着他的话，那目光里一定带着隐约的期待与心翼翼。

    他怎么能伤徒弟的心呢？

    楼知亦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般，艰难应声道：“嗯，你是对的。”

    这句话一出，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又变黑了好多。

    他在哄骗徒弟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那以后我难受的时候，也可以像今日这样来亲近师尊吗？”

    楼知亦再度陷入沉默之中，沈裴然带着坏心思，低语道：“果然……师尊还是会生气的。”

    “可以，没问题。”楼知亦应声道，“反正都是给你治病嘛。”

    他就怕再多来几次，他遭不住啊。

    不知道是不是魅魔一族的天赋，他觉得徒弟的吻技好得有些过分了啊，就像是只要试过，便是蚀骨销魂般的难忘。

    一次，两次，三次……

    不止是三次。

    在这幻境里，刚才都是第二次了。

    楼知亦琢磨出一个词——上瘾。

    这种事，是会上瘾的。

    他觉得好像掉到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坑里去了，而且会越陷越深的。

    楼知亦想到前世用过的一个表情包，猫猫叹气。

    唉。

    猫猫叹气.jpg

    沈裴然得寸进尺地问道：“那我之后还是要像今日这般主动吗？”

    正值此时，被闲置许久的提示板再度更新。

    楼知亦瞥了眼，一把推开徒弟，冷漠道：“不行，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够主动？”

    沈裴然缓缓放下手，捕捉到他的师尊望向虚空中某处的那一瞬，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乖巧道：“师尊，我明白了，我在主动前会征得您的同意。”

    楼知亦听到这话，想起《剑尊的心思无人知》这本书里全是亲亲亲和不可描述的情节，沉默一瞬，并未应声，只是蓦然瞥向提示牌。

    【徒弟适才的主动取悦了您，您觉得很是愉悦，特许徒弟留在房中休息。】

    楼知亦站起身来，出声道：“既然你觉得难忍，今日就留在这里吧，不必回自己的住处了，免得又晕倒在路上。”

    沈裴然闻言，眸光微闪，似乎有些不太理解般。

    他的住处难道不是就在师尊住处旁边几步远的地方吗？

    楼知亦没做过多解释，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免得又难忍”，就匆匆离开了房间。

    他绝对不是因为难以面对，才落荒而逃的。

    楼知亦走出房间，看见提示牌继续更新着内容。

    【您出了房间，转瞬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适才的表现，不过是您为了暂且骗住徒弟所为。】

    【到了书房，您回想起徒弟先前的表现与行为，迟疑许久，想到了早已经消失于上古时代的魔族——魅魔一族。】

    楼知亦瞥见这话，有些惊疑。

    这本十八禁话本竟然还走正经剧情不成？

    【您翻遍了书房内现有的书册与玉简，也未曾找到与魅魔一族有关的记叙，直到您去了一趟藏书阁，从藏书阁最绝密的第九层中，将《上古异闻录》取来。】

    很好，这个惩罚任务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泄露天机的环节了。

    藏书阁第九层，《上古异闻录》。

    他记住了。

    楼知亦试了下，想走出幻境中的上林春，却发现根本走不出。

    看来是这个幻境太过垃圾，只能幻化出一座上林春，就连一个剑宗都不能完整幻化出来。

    提示牌上继续更新着内容。

    【您从《上古异闻录》中得知了魅魔一族的特征，再加亲近和观察，越发觉得徒弟如今的症状正是魅魔将要彻底觉醒的征兆。】

    【您没有想到随便收的一个徒弟，竟然会是早就消失于上古时代的魅魔，只是尚未觉醒而已。】

    【您知道修仙界中对于魅魔一族的态度是……但凡有魅魔的出现，必定会赶尽杀绝，而您作为剑尊，似乎更应该做出表率才对。】

    【这些日子里，徒弟似乎正陷入觉醒的关键时刻，无论是练剑，还是话，甚至是他望向您的每一眼，您都觉得这是魅魔一族生来就有的勾引，在明晃晃地勾引您。】

    是有那么一点点遭不住，也没有提示板上所的这么严重吧。

    楼知亦欲言又止，望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徒弟。

    徒弟这些日子折腾得够厉害，每一次都腻腻乎乎地贴着他、抱着他，偏偏每次又要心翼翼来询问着自己能不能主动。

    得了允许后的徒弟，才是失控的开始。

    可偏偏他是要保持清醒的那一个，肯定不能失控，还要负责把徒弟给控制住。

    徒弟能胡作非为，他怎么跟着胡作非为呢。

    肯定不行。

    忍来忍去，楼知亦觉得自己心火气都上来了。

    可当徒弟难受劲儿过去后，又睁着一双泛着微红的、漂亮的眼睛，无辜又迷茫地望着他，声道着歉。

    每当这时候，楼知亦又开始心软，自己的徒弟，除了能惯着，还能怎么样呢？

    而且，魅魔血脉彻底觉醒的时候，好像真的很难受，平日里清润的少年音色变得沙哑而轻缓。

    楼知亦探手轻覆在徒弟额头上，发现仍旧滚烫至极。

    他从前光是知道沈裴然体内有魅魔血脉，终有一日会复苏觉醒，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魅魔血脉竟然要经历这么难挨又长的时间。

    而且，在这个期间，他的徒弟是全然没有抵抗能力的，灵力尽失，虚弱得要命。

    简直不要太惨。

    楼知亦不由得想到这还只是在幻境里面，若是将来沈裴然彻底觉醒魅魔血脉之时，他应该要怎么做，才能护好徒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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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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