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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通过攀仙道的人都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但一旦通过了终点，迎接而来的是昂贵的伤药，热腾腾的洗澡水，干净的顺滑衣服和精致的吃食。

    这一次共有五人通过了此关。

    三位少年，一位中年男子，还有一位少女。

    五人被安排在了一个院内，简单收拾完自己，上完药，填饱了肚子，他们聚在一起聊天，等待着第二日的到来。

    “怪不得大家挤破了头，拼死都想加”修真呢。”

    中年男子起了个头，感慨道，“在俗世我可没有这般待遇。”

    其他人也顺着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多是畅想未来的美好前景。

    韩戎一言不发，相比于交谈，他更愿意回屋躺着休息。

    他与这片温馨的相聚格格不入。

    “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啊？”

    少女怯怯地蹲到韩戎身边，心翼翼地发问。

    她性子纯，眸子里都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和渴望，“我娘，只要进了修真界，就有好日子过了。”

    韩戎皱了皱眉，他起了身，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俗世有俗世的龌龊，这修真界……自然也会有它的潜规则。

    剩余四人被留在了原地，面面相觑。

    “哎？这人怎么这样？”

    “一点礼貌也不懂！”

    “这也太没有教养了？……”

    任凭他人在背后如何言语，韩戎都没有回头。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平稳地呼吸，放空大脑。

    这般清静而安全的感受，韩戎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明日会怎么样呢？

    总不会比以前更糟了。

    想到这里。

    韩戎轻轻掩住了自己的双眼。

    系统提示音响起，魏楚吃了一惊。

    任务对象出现了？

    他一改懒散劲头，直起腰，望着大厅中央的五人，从头到脚，一个接一个，细致地量。

    少女被灵隐长老要走了。

    对方门下皆是女修，擅长将剑道融于音律之中，是个很好的归宿。

    由于女性出身，灵隐长老曾吃了不少苦，也受过太多歧视。

    她不甘受限于男子，硬生生靠自己闯出了一片天，扭转了修真界重视男修轻视女修的局面，毕生致力于寻求真正的平等。

    至于女孩离开后，剩下的四人……

    魏楚活动了一下脖颈，微微眯起双眼。

    厅内余下的人已经站了许久。

    在挑选少女的那道声音后，便再无回应了。

    有人满脸的期待逐渐被惶恐不安所取代，更显苍白无力。

    “若是没有人再挑选弟子。”

    “此次的拜师典礼，到这里就结束吧。”

    掌门见惯了这番场景，面不改色，讲话毫不迟疑，几乎决定了四人的命运。

    “等等！掌门！”

    “我和师兄可还没选呢！”

    魏楚突然出了声，几个跨步到了掌门的身边，弯下腰，俯身声了几句软话。

    若是旁人这般断掌门的话语，甚至带着些许出尔反尔的恶劣，下场自然不必多。

    但也不知魏楚了什么，掌门居然露出了一副宠溺的无奈，甚至抬手摸了摸魏楚的脑袋。

    魏楚顺从地蹭了蹭掌门的手心，任由对方伸手贴在脸颊。

    “今日怎么这般乖巧？”

    像是遇见了什么稀奇事，掌门甚至低低地笑出了声。

    “你要是想要新人，也不从刚才的好苗子里挑。”

    “现在可没得选了。”

    掌门并不觉得魏楚是真心想留下某人。

    他揉乱了魏楚的头发，带着长辈般居高临下的纵容。

    魏楚从对方手里挣扎出来，似乎想要反驳，又迫于对方的压力，将不满咽了回去。

    “行了，随你。”

    看着魏楚这番不甘的模样，掌门终于松了口，“去吧。”

    魏楚垂下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眸光。

    受制于人的感受真是糟糕。

    得到许可，魏楚起了身，就顶着一头被掌门揉乱的散乱头发，即使是有些邋遢，依然漂亮的惊人。

    男子本不应该用漂亮来形容，可没有别的词语比漂亮二字更适合魏楚了。

    面若好女，柔美和英气的混杂，他眼角挑起，不经意的转眸都似传情。

    魏楚一步一步踏入大厅中央，黑衣乌发，金色丝线闪着光点。

    立于四人面前，他微微一笑，泄了点趣味，从一人开始，抬起手挡住了对方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人又一人，从左至右。

    大厅静的仿佛能听到针落下的声音。

    以及，急促的呼吸。

    直到魏楚站在韩戎的面前，掩住韩戎的半脸，魏楚与一双熟悉的眸子对视。

    狼崽子。

    韩戎不知道魏楚在想什么。

    他放缓了呼吸，感受到鼻梁处凉意和湿润的温热相接。

    凉的是魏楚的手，热的是韩戎的鼻息。

    韩戎在魏楚的眼中看见了自己，他看见魏楚笑了，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就是他了。”

    魏楚收回手，转过身，冲着掌门轻快地点了点头，连着露出一个稍显骄纵的微笑。

    手收在半空中，湿黏的触感让魏楚突然皱了眉，僵硬了一瞬。

    他回过头，重新面对韩戎，双手按在韩戎的肩膀上，似不经意地擦了擦，贴近对方，一副信赖亲昵的样子，“你叫什么？”

    韩戎不长的前半生有那么多的不如意。

    这一刻，他只想藏起所有的伤疤、肮脏和痛苦，将最干净、无害的一面表露在对方的面前。

    “回师兄的话。”

    师兄两字他咬的分外清晰，声音沙哑干涩，透着少年特有的青涩。

    “我叫韩戎。”

    话音刚落，系统的提示音瞬间响起。

    【目标：寻找任务对象，已完成！】

    【任务对象：韩戎，已锁定！】

    【当前目标：与裴钰、京墨交谈（0/2）】

    【请任务者自主探索任务目标，尽早开启主线任务！】

    【祝任务者好运！】

    果然。

    天道真是没劲透了，还是喜欢这种一无所有的主角。

    不过……裴钰？

    还有，京墨？

    魏楚笑的弯了眼睛，尽管内心波澜不惊，习以为常。

    思绪一闪而过，他揽住韩戎的肩膀，弯腰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靠在韩戎的肩头，魏楚在他的耳边低语。

    “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师兄。”

    “我叫魏楚。”

    挨靠了片刻，魏楚主动松了手，招呼了一位侍从，嘱咐他将韩戎带到自己所属的院内，并安排一间房间给对方。

    安排完，他重新回到了裴钰的身后。

    裴钰似乎对他的擅自做主有些生气，绷着脸。

    大庭广众之下，他又无法将这话出，免得让他人看笑话。

    可魏楚全身心都沉浸在系统提示里，没有注意到裴钰的别扭。

    大典结束。

    魏楚终于回过了神，拍了拍裴钰的肩膀。

    “师兄，我有点要事要办。”

    “你先回去，等我办完了事再去找你。”

    完，他便连忙朝着大厅门口跑去，似乎要追什么人。

    “……师弟！”

    裴钰原以为自己的师弟会些什么。

    放在以前，他会觉得师弟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无需过问。

    可两人骤然的亲密来的猛烈。

    裴钰突然觉得，师弟这么依赖自己，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所以至少些什么，给个解释。

    哪怕是最拙劣的借口，甚至是谎言也罢。

    他人不懂魏楚伸手掩住四人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动作是为了什么。

    裴钰却知道缘由。

    明明昨日魏楚还劝自己莫要重视此人。

    狼崽子，狠角色，定会惹上祸患！

    魏楚昨日的话似乎还在裴钰耳边萦绕。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而已，甚至是掌门第一次宣布大典结束的时候，裴钰都能感受到，魏楚没有接受新人的想法。

    师弟觉得这个大典无聊透了，只顾着把他的手指和自己的缠绕在一起玩闹。

    可就是那么一瞬间，一切都改变了。

    “应该不会有比师兄更为出众的了。”

    “那我要挑个比师兄更优秀的。”

    “师兄觉得呢？”

    裴钰回想起魏楚这些话时的表情，那么笃定，充满了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

    所以……

    是觉得，那个人……比自己更好，更优秀吗？

    裴钰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奇怪了。

    魏楚是他的师弟，是师父称得上溺爱的徒弟，百般纵容，自然也拥有欣赏其他人的权利。

    甚至于，多一个师弟对裴钰来，不过是件可有可无的事，虽无好处，却也不是无法接受。

    用力地捏住腰后的剑柄。

    裴钰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凝视魏楚背影的视线。

    青玄门东南角单独划了片区域作为掌门的居所，也不知用了什么法，一年四季盛开着桃花。

    院内侍从较少，几乎只留有几人侍奉，倒也清静。

    掌门接待来客，向来是在外院的客务厅的，能进入这个内院的友人，少之又少。

    掌门好酒。

    他对魏楚的好态度，一部分就是因为魏楚的独门酿酒技术。

    桃花酿是魏楚最拿手的酒。

    魏楚心地抱着一个酒坛，推开了后院的门。

    “崽子来谢罪了？”

    脚都没进院门呢，魏楚便听见了熟悉的低沉男声。

    桃林飘落的花瓣铺了遍地，软和的像层地毯。

    青涩的汁液香气和甜蜜的桃花甜味混在一起。

    竹木编制的躺椅在巨树下摇晃，石桌上放着一对酒杯。

    掌门靠着躺椅，顺着风晃动，下巴微扬。

    他的天庭饱满，轮廓较深，丰神俊秀，五官阳刚。

    虽然摆着一副笑模样，但眼中偶尔的流光，居高临下的气势，处处暗示着对方强大的力量。

    “过来。”

    掌门闭上双眼，冲着魏楚招了招手。

    魏楚坐到石桌的另一侧，托起酒坛，倒满了掌门面前的酒杯。

    “掌门的脾气就值一坛桃花酿？”

    “那我可赚大了。”

    掌门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品了一下后味，冲魏楚挑了挑眉。

    “我也觉得挺亏。”

    “不如罚你去后山思过崖禁闭个把月？”

    魏楚也跟着对方笑，只是不再话了。

    掌门喝掉一杯，他就接着给对方满上一杯。

    大半坛酒后。

    掌门脸上浮起了红晕，眼中蒙上了醉意。

    “不过有些日子没见。”

    “你的胆子倒是大了许多，也不怕自己下不来台。”

    他伸手撑着脑袋，固定了一个姿势，盯着魏楚，若有所思，“不过……比以前讨喜。”

    “是吗？”

    魏楚笑意淡了些，“谢谢掌门夸奖了。”

    掌门口中的讨喜，魏楚听懂了他的意思。

    乖巧而听话，就像人们会对可爱的动物幼崽发出惊叹。

    因为它们太符合人类的审美了，更完美的是，弱的生物没有自保的力量，足以被外人牢牢掌控，随意摆弄。

    在掌门眼里，魏楚就是完美符合他的审美，带给他愉悦的动物幼崽。

    魏楚从不介意对方认为他弱，他早就习惯别人对他外表的第一定义。

    可谁输谁赢，主动权到底掌握在谁手中，游戏结束了才会真正揭晓。

    将酒坛放在石桌上，魏楚独自起了身。

    “这就走了？”

    掌门从鼻子里哼出意味不明的音调，举了举酒杯。

    魏楚没有回答。

    他绕着桌子走到了掌门身边，掀了衣服下摆，往地上一坐，侧身趴在对方的膝上，甚至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掌门吃了一惊，酒意都褪了三分。

    他迟疑了一下，抽出了另一只空手，搭在了他的脑袋上。

    魏楚扭了下脑袋，重新换了个方向，可以让对方一低头便看见自己的脸。

    掌门应是喜欢的。

    他随着魏楚的动作，不自觉放下了酒杯。

    半晌，似乎又觉得掌中空落落的，掌门左手伸展，抓握酒坛的边缘，右手缓缓插.入魏楚的发间，轻轻按压。

    像捏一只无比乖顺的兔子。

    风吹拂，桃花瓣轻盈散落。

    数片落在了酒坛里，落到魏楚的发梢，落在两人亲密的挨靠处。

    魏楚的眉眼比灿烂的桃花更加灼灼肆意，几乎要晃了掌门的双眸。

    “你还……真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