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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楚看着锅里挤在一起的焦黑絮状不明物，陷入了沉默。

    韩戎若是不会做肉菜也就罢了，怎么连炒个青菜都能炒糊呢？

    自己可以收回刚才的蹭饭那几句话吗？

    韩戎将锅里的菜盛了出来，又折了干草，利落地往锅灶里塞。

    “师弟……”

    “师弟别再生火了！”

    魏楚害怕厨房被韩戎烧着了。

    明明做事干脆利落，厨艺怎么这么差呢？

    “师兄只吃一个菜吗？”

    一个菜对韩戎来是够了的，甚至还有些奢侈。

    明明主食就管饱了。

    可是师兄和自己不一样。

    韩戎的表情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让魏楚觉得是自己大惊怪。

    难道这菜只是卖相不好看，其实尝起来不错吗？

    魏楚心地夹了一根，放入口中，瞬间，咸涩和焦苦在味蕾炸开。

    果然不止不好看！

    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魏楚要吐不吐，最终当着韩戎的面咽了下去。

    “好吃吗？”

    对方仰着脸望魏楚，闪过一丝赧然。

    魏楚没办法骗自己，他苦笑着将盘子推给了韩戎，“师弟试试？”

    韩戎也夹了一根，细细地咀嚼，面不改色，甚至点了点头。

    ？

    魏楚沉默地收回了盘子。

    他出了灶房，领着韩戎拐了几个弯，熟练地踏入了一个屋子。

    “各位师弟，可以帮我做点吃的吗？”

    魏楚对着几位伙夫扮的外门弟子了个招呼。

    很多外门弟子因为停滞在炼气期，无法筑基，只得自己丰衣足食，亲自动手。

    有时内门弟子或者真人们想尝个鲜，也会偶尔点些糕点，不知不觉，倒也真的培养出了几位技艺极佳的大厨。

    “魏楚师兄！”

    “师兄好久没来了！”

    刚刚踏入门槛，魏楚笑盈盈地望着那几人围了过来，“你们现在方便吗？”

    “师兄嘴馋了？”

    “做师兄喜欢的杏仁酥？”

    “师兄这么久没来了，哪能只做糕点啊！”

    他们七嘴八舌，像是早就经历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了。

    其中一人插不进人群包围圈，急忙跑到一个角落，翻出了一个罐子，抱着挤了进来，递给魏楚。

    “师兄，我腌的蜜饯，你不是喜欢吃吗？”

    “我可替你留了好久，不然早就被他们抢光了！”

    “谢谢师弟。”

    魏楚也不客气，接了罐子回了个笑。

    他掀了盖子，捻着梅子塞到嘴里，脸颊撑的鼓鼓囊囊，幸福地眯起眼睛。

    像囤粮的松鼠，磕开了坚硬的外壳，细致地一点点磨碎果仁。

    想……好想rua。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魏楚吃东西。

    “师弟，来。”

    觉得蜜饯的味道不错，魏楚回过神，拉了拉在门外踌躇的韩戎。

    又捻了一颗话梅递到韩戎的唇边，魏楚示意对方张嘴。

    “师兄怎么带了人来？”

    “这位兄弟是哪位长老门下的？”

    几位外门弟子这才注意到魏楚身后的韩戎。

    他们是没资格进入拜师大典的，消息也就慢了一步。

    “韩戎会是我的亲师弟。”

    “不过要等师父回来再发身份牌。”

    魏楚见韩戎咬了梅子，又接着好脾气地回这接二连三的问题。

    “师弟刚入门，还没炼气。”

    “几位师弟若是有空，能不能做些吃的？是我的疏忽，师弟已经一天没进食了。”

    韩戎品着嘴里的酸甜，愣了神，他好像舔到了魏楚师兄的指尖。

    虽然只是一瞬间，对方好像也没有感受到的样子。

    莫名地，他望着魏楚发起了呆。

    直到被扯了扯衣袖。

    “魏楚师兄对你可真好。”

    “亲师弟的待遇和我们就是不一样……”

    背对着魏楚，刚刚捧着罐子那人有些难掩的嫉妒和怅然。

    韩戎垂了头，用舌尖抵着吞吃果肉后干干净净的核，一言不发。

    不过下一秒，那人便被魏楚唤了去。

    欢欢喜喜换了副面孔。

    “师弟们做好了，帮我送到院里吧？”

    “就放在亭里的桌子上。”

    韩戎站在门边，看魏楚蹲在灶台旁与他们交流。

    “做两份吧。”

    “我也尝尝大家的手艺。”

    他的话刚落，几位师弟便叽叽喳喳地争论起来。

    “行，那以后也麻烦大家做一日三餐啦。”

    “对的，都是两份，我那份只一口就好。”

    魏楚顺带解决了韩戎以后的饮食问题，终于松了口气，“那我们就先回去等着。”

    他起了身，回到韩戎的身边，两人一起回了院子。

    两人进了亭子，相对而坐。

    魏楚突然觉得情况不对。

    “师弟怎么一直不话？”

    一路上，自己只顾着吃零嘴，都没有和韩戎聊聊天，的确把对方疏忽了。

    “谢谢师兄。”

    韩戎不自觉地瞟了眼魏楚的手指，也没解释，急促地道了个谢。

    “师弟也太见外了，这有什么好谢的？”

    “我是你的师兄，自然要照顾你的。”

    魏楚也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居然是感谢，低低地笑出了声。

    “喜欢这个吗？再吃一颗吧？”

    他指了指罐子，又担心韩戎不好意思，便往对方的位置推了推。

    “不了，师兄自己留着吧。”

    “师兄不是喜欢吗？”

    韩戎放在石桌下的双手微微蜷缩，摇了摇头。

    魏楚暗自松了口气。

    他的确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吃食来了。”

    这时，几位侍从拖着餐盘，进了内院。

    魏楚端坐在石凳上，而韩戎几个快步上前，接过了餐盘，摆放好，才又落了座。

    “师弟不是饿了？”

    “折腾了这么久，快些吃吧。”

    六菜三荤三素，一个汤，还多了几盘精致的点心。

    魏楚拿了筷子，尝了尝味道，给韩戎夹了些菜。

    “不要只吃白米饭，只有我一个人吃这些菜，怕是要浪费了。”

    “师弟还在长身体，不必在意我。”

    “是，师兄。”

    韩戎脸都埋进了饭碗里。

    他真的想拼命地将能吃的一切塞进嘴里，无需咀嚼直接咽下，填满抽搐疼痛的胃。

    可是对面的魏楚动作优雅而矜贵。

    自己总要融到师兄的世界里……

    手微微颤抖，韩戎控制自己的冲动欲望，一点一点学着魏楚的样子，细嚼慢咽。

    魏楚尝了味道过完了嘴瘾，便落了筷子。

    他单手撑着下巴，微微歪头，笑盈盈地望着韩戎吃东西。

    幸好菜肴数量多份量少，韩戎扫光了碗，目光还不舍地黏在空盘子上。

    “师弟没有吃饱吗？”

    魏楚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捻着杏仁酥，递到韩戎的嘴边。

    “吃饱了。”

    “谢谢师兄。”

    韩戎没有像之前那样张嘴，而是伸手接过了糕点，心翼翼地捏在手里。

    “好吧，盘子一会儿会有人来撤。”

    “这些点心你都拿回屋里。”

    魏楚发了话，见韩戎连连摇头不肯接，干脆直接端着点心往韩戎的屋里走。

    “师兄！”

    “师兄算了，这是人家给你做的。”

    韩戎知道，他哪里配得上这么好的待遇。只是因为最值得享受这一切的人，将他所受的宠爱分给了自己一半。

    魏楚的整个世界都是糖做的。

    韩戎便跟着尝到了甜意。

    “既然他们送给我了，这东西就是我的了。”

    魏楚推开了门，砰地一下放了盘子，有些置气地开了口，“我愿意送给师弟你，也是我的事。”

    “可是师兄不是喜欢吗？”

    韩戎可是听见了，那些弟子，师兄最喜欢吃杏仁酥。

    无法否认，魏楚被这句话哽住了。

    “我真的吃饱了。”

    “不然……师兄帮我尝尝味道？”

    韩戎突然心里发痒，痒的他恨不得将那处挠的鲜血淋漓。

    魏楚师兄性子真的好的过分。

    怎么、怎么会有人这般天真？满是纯粹的善意？

    望着听了自己的话，不自觉开始吃糕点的魏楚，韩戎抿紧了唇。

    师兄他……太简单了。

    怪不得会被裴钰师兄骗！

    “裴钰师兄早上是找师兄有事吗？”

    “怎么会在师兄的房里？”

    韩戎忍不住开了口。

    早上他亲眼所见，两个人都是只着里衣，魏楚师兄的侧脸还带着酣睡压出来的印迹。

    “师兄为我答疑剑谱。”

    听了韩戎的问话，魏楚吃糕点的动作顿了一下，“后来太晚了，便在我屋歇下了。”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擦了擦嘴角的碎屑。

    果然！

    裴钰师兄定是拿这借口，故意不走的！

    韩戎眉头微皱，稳住呼吸。

    先不这房屋距离较近，且遍布客房。

    他人留宿，也可以选择地铺吧？

    但从自己早上看到的一切，裴钰师兄分明上了师兄的榻！

    可怜师兄什么也不知道，白白被那人占了便宜！

    韩戎接着问道：“师兄与裴钰师兄关系很好吗？”

    魏楚挑了挑眉，“师兄与我，亲如兄弟。”

    “自然关系很好。”

    “师弟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魏楚一脸不解。

    韩戎随意扯了个借口，不外乎是俗世的门道。

    魏楚像是信了，但也一脸无所谓，丝毫不觉得与他人共眠有什么不对劲。

    “我与师兄都是男子，这些事不必在意。”

    “修真界没有俗世那么多的避讳，师弟也要尽早习惯才行。”

    都是男子？

    师兄是不知道，即便两人同为男子，也是可以……

    师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自己在俗世曾窥探到的，令人作呕的欲.望交.缠，韩戎垂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师兄是如此的干净。

    怎么能有人……

    “师弟，我先离开了。”

    魏楚完成了既定的计划，又见韩戎一副游离的模样，便起了身准备告别，没忘了带上自己的罐子。

    “因为师父还未回来，我和师兄不能擅自做主将功法授予于你。”

    “门内没有身份牌不能随意走动，这几日便委屈师弟在院里休息了。”

    “是，师兄。”

    韩戎也紧跟在魏楚的身后，送他出了门。

    “师弟若是无聊了，可以来找我。”

    “除此之外，三餐之时，我也会来陪师弟聊天解闷，谈谈门内情况的。”

    “是，师兄。”

    细数一下，韩戎对魏楚的最多的话便是这句了。

    魏楚需要韩戎顺从他。

    可又不仅仅是屈于外力的顺从。

    “韩戎，在我面前，你可以任性一点。”

    笑着拥抱对方，魏楚低声在他的耳边呢喃。

    就和那天在大厅之上，他选中韩戎一样。

    “你可是我的师弟呀。”

    魏楚的身上还黏着梅子的酸甜，杏仁酥的香气，混杂着微微的草木涩甜体香。

    他贴在韩戎的耳边，柔顺的发丝蹭在对方的脸颊上，一扫而过。

    就在那个瞬间。

    所有的美好扑面而来。

    韩戎突然想起了时候偷来的一块牛奶软糖。

    他得了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藏的那么严，甚至不舍得吃，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韩戎心翼翼地守着希望，心想日子总能好起来的。

    可惜人生就是这样，永无止境的跌落。

    他架输了，糖也被抢走了，除了一身伤，韩戎一无所有。

    他踏入攀仙道，原是想寻个活路而已。

    “是，师兄。”

    虚抱着魏楚的腰，韩戎心地将自己笼罩在魏楚的怀里。

    可是幸得上苍垂怜。

    竟送了他一份天大的补偿。

    *

    作者有话要：

    韩戎：师兄和牛奶糖，哪个尝起来更甜？

    前：我最讨厌恶心的欲.望。

    后：师、师兄，今晚可以……舔舔你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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