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三界混乱11 狗勾和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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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城池已经戒备森严, 魏楚没能进入大门,远远地在墙壁上看见了自己的通缉令。
还有一条根本无法掩盖的特征,大美人长着兔子耳朵和狐狸尾巴。
脸是可以变的, 半兽型却不可以。
娑罗真的很气。
魏楚撸了一把怀里懵懵懂懂的狼崽子, “可怜, 看来我们真的要相依为命了。”
“坏人要来抓我们了,嗷呜~”
魏楚龇着兔牙吓唬魏莱, 狼崽子呜呜地夹着尾巴, 耳朵缩成了飞机耳。
算了, 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呢?
恋恋不舍地最后哈了一下, 魏楚望了一眼城门。
他翻了一下全身上下,最后皱着眉撕了块布条,烧了炭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团着叠好了。
“这位大哥,能帮我个忙吗?”
魏楚随手拉了位憨厚朴实的中年大叔,将布条塞到了他的手中, “这个, 带给守城的侍卫。”
大叔挠了挠脑袋, 也不问为什么, 傻呼呼地答应了。
希望这位大哥一会不要太惊讶。
魏楚裹紧了怀里的崽子,毫不犹豫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
“真是他让你带的东西?没看错?”
一对守卫匆匆忙忙地赶到他们两人搭话的位置,展开一副画像,身旁跟着一脸弱可怜又无助的憨厚大叔。
“俺真没看错,真是他。”
“长的那么俊, 像个女娃娃一样, 哪能看错?”
大叔还以为自己放跑了什么十恶不赦作奸犯科的大罪人, 慌的两个牛角都冒了出来, 急的团团转,“俺要是早知道,咋还会替他送东西呢!”
守卫将信将疑,终于想起了那块布条,他展开看了看,突然变了脸色。
“快去银狼的领地,有魔族入侵!结界好像出了问题,怎么可能?”
他捧着布条,绷着脸转身就走,“立刻上报殿下!”
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冲乱了脑袋,守卫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随便找几个人去追他!”
在妖魔冲突,可能爆发的战争面前,一个的通缉犯并不重要,更何况妖王殿下也下了令,不可以用过激手段。
侍卫捏紧了手里的布条。
消息可能是假传的,可是布条上沾的几缕银狼毛发做不得假!
他不能拿所有人的命去赌。
“大部队全部撤回,都去巡查边界!”
完成了通信这件大事,魏楚挑了些偏僻的路,避开了人群,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入凡间。
妖族在凡间隐居的不少,并且会受妖界条例的制约以及凡间狩猎者的监督。
若有妖做出伤害人类之事,将会失去妖界的庇佑,被凡间捕杀。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规定罢了,妖和人的关系太过复杂。
正如魏楚所料,传送点的看守很是松懈,没有人通缉令,没有人检查半兽型,甚至还有人凑上来问他要不要走黑路。
凡是从正式传送点通往凡间的,会烙下特有的标志,封锁一部分妖力,表示遵从妖凡两界的和平条约。
魏楚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塞了碎银子给那人。
若是走黑路,便相当于偷渡。
有点能力的大妖几乎可以在凡间为所欲为,同样的,生死自负。
还要养孩子呢,魏楚不动声色地裹紧了怀里的狼崽子。
力量。
唯有力量可以信赖。
“规矩都懂吧?”
那人掂了掂银子,利索地收入了囊中,朝魏楚招手,示意他跟在身后。
“当然。”
魏楚勾唇轻轻一笑,沉着眼眸,他警惕地跟随那人,踏入了一个的沟壑。
半晌,破碎的光晕旋转。
空气中的湿潮瞬间消失,魏楚眼前一花,失去了知觉。
凡间和妖界最大的区别,是空中的气味。
柔软又粗糙的舌头在脸颊舔来舔去,幼崽呜呜无措地鸣叫,被养的肉实了点的身躯趴在魏楚的脸上,肚子蹭来蹭去。
“你知道自己很重吗?”
魏楚一再提醒自己,魏莱是只狼崽子,不能,孩子要靠教育。
这不妨碍他捏了一把魏莱的耳朵尖,又埋在它的肚皮上吸了又吸。
养崽子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魏楚也是第一次用妖的身份入凡间,幸好各个位面大多有相似的地方,不至于让他看上去太像乡下进城,魏莱被他挂在胸前,蓬松的大尾巴一晃一晃的。
魏楚沿着踏出来的路走了很久,才望见了一座巨大的城池。
先买个安静的院暂时定居一段时间吧,客栈不太方便,也不知道妖界的银子能不能在这里用。
魏楚叹了口气,烦躁地戳了下怀里不自觉乱伸爪子玩闹的魏莱。
突然,数声奇怪的鸣叫隐约传来,带着若有若无的抓挠摩擦。
不想多管闲事,魏楚保持着一颗平稳心,无动于衷,迈着步子继续前进。
“吱—咿咿—”
可是鸣叫声越来越大,吸引了魏莱的注意,它的耳朵尖抖了抖,也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好吧。
魏楚只觉得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真是倒霉到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个位面任务失败的原因,这个世界到现在还没有一件事情如他所愿顺心的发展。
“你会后悔的。”
魏楚拖了拖魏莱的屁股,无可奈何地转了个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一妖一狼远远看见一只浑身漆黑,暗红瞳色的鸟张着翅膀,伏靠在树下,翅尖颤抖,发出无助的哀鸣。
受伤了啊……
魏楚明白,完蛋了。
除了只啥也不懂的狼崽子,还要养一只乌鸦?!
“不许咬我。”
将魏莱的包袱由前胸转到后背,魏楚半蹲下来,伸出双手,心翼翼地靠近黑鸟。
好像通灵性一般。
乌鸦缩着尖嘴,顺从地窝在魏楚的掌心,甚至不自觉地拿脑袋瓜蹭了蹭。
奇怪的癖好萌点又增加了一条。
“嗷呜~”
被从怀里挪去,只得趴在背后的魏莱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专属宠爱要被分走了,它气恼地趴着魏楚的肩膀,伸着脑袋,张嘴就想要咬下去。
“黑受伤了,不许欺负它。”
魏楚的态度转变飞快,弹了魏莱一个脑瓜嘣,满目警告。
新欢总是比旧爱惹人喜欢的。
魏楚捻着指腹,轻轻地摸了摸它长长的尾羽和泛着光泽的翅膀,揉弄圆圆的脑袋,偶尔触碰它的尖尖嘴巴。
乌鸦的身体怎么僵硬了,是不喜欢被摸吗?
怕人啊,真胆。
魏楚垂了头,亲昵地挑着乌鸦的尖嘴嘴和下颌,软着语调夸这只浑身黑不溜秋,只有一双眼睛有别的色彩的丑东西。
“黑真漂亮。”
瞬间,乌鸦的身子更加僵硬了。
轻轻笑了笑,魏楚背着一只狼,怀里抱着一只鸟踏入了城池。
可是没想到,刚一进城就遇到了麻烦事。
“这位爷,我们店……”
第四次被拒之门外,魏楚不解地量了一下自己。
衣着完好,面容姣好,看上去也付的起帐,怎么就不让进呢?魏楚仔细想了想,指着背后伸出来的狼脑袋冲门童解释。
“这是我们家新下的狗崽子。”
“不咬人,可听话了,让摇尾巴就摇尾巴,想摸肚子就摸肚子,你可以试试看。”
魏楚的诚恳,分外认真,“它很干净,昨日刚洗过澡。”
门童顺着他的手指,对上了一双冷漠的银眸。
魏莱的耳朵尖竖了起来,弓着脊背,阴测测的犬牙,尖利的爪钩已经从稚嫩的肉垫里冒出,喉咙里似乎正要发出咕噜的威胁声,又像是忌惮些什么,伸出舌头舔舐着前爪。
?
这叫乖?这是狗?
门童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虚弱地移开了视线,“爷,不是因为这。”
“你哪家店愿意让一只乌鸦.这不是不吉利吗?开门做生意,谁不希望红红火火?爷,你是不是这个理?”
乌鸦不吉利?
魏楚一直用妖的思维思考,几乎忘掉了人间的忌讳。
他瞬间便捂住了黑的脑瓜壳,动作完了才反应过来对方只是一只普通的鸟,根本听不懂人话。
既然得了解释,魏楚知晓了缘由,入乡随俗,也不算为难对方。
他撤了出去,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仔细地观察到凡间的货币与妖界的不同,垂着眼思考片刻,走进典当铺,当掉了自己唯一一根昂贵的发簪。
那还是娑罗借着影二的名号送的。
做工精致,价格不菲,样式材质都是凡间少见,对现在的魏楚有着极大的益处,换了一笔数额庞大的银子。
魏楚买下了一座空旷已久的院,他将黑藏在袖子里,在药房里配了些伤药,买了些生活用品,回到了这个荒草遍布的家。
关了门,先是一片前院,有一颗巨大的杏子树。
魏莱一挨到地,便撒了欢儿地蹭魏楚的腿,随着他的走动在两脚间钻来钻去。
被魏莱碍着事了,魏楚随手捡了根木棍往空中一抛,“乖孩子,自己去一边儿玩。”
“嗷”地一声。
魏莱几个跳跃,在空中接住了那根棍子,又摇着尾巴蹿回了魏楚的身边。
……
是狗勾吧!
这绝对是狗勾!
魏楚又甩了几次棍子,无一列外,都被魏莱迅速地叼了回来。
它好像很喜欢这个互动,呜呜地抻着前肢,屁股翘的高高的,尾巴晃的身体都稳不住了。
“自己玩。”
魏楚觉得自己不能再纵容魏莱了,最后一次用了点力,将棍子抛的远远的,迅速进了屋子关上木门。
黑蔫蔫地窝在袖子里,连羽毛都失去光泽,分外黯淡。
可怜。
魏楚轻轻叹了口气,心地将黑放在桌子上,拨开它的翅膀上药。
对方勉强动了下爪爪,别过脑袋蹭了蹭魏楚的指尖,可怜兮兮地发出咿咿的叫声。
好像是从那句不吉利以后,黑就开始无精采。
魏楚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一只凡间的鸟懂什么呢?
能飞能跳能吃虫子有个窝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黑没有不吉利。”
虽然这么想,魏楚还是垂着睫毛,认真地蹲下来,平视这只东西,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慰它的情绪。
“不吉利的是根深蒂固的偏见和误解,而不是羽毛的颜色。”
安慰一只鸟,可真是太……
解释完了,魏楚又忍不住嘲笑自己多心,最终还是轻轻凑过去,吻了吻黑的翅尖。
咔嚓咔嚓的门板抓挠声伴随着幼崽的呜咽,魏莱一会儿看不见魏楚,又开始闹腾了。
魏楚刚得了控,叹着气问黑:“你它是不是根本不像银狼后裔。”
黑的眼眸太通灵性了。
魏楚几乎以为自己在和一个人对话,“狗勾都没有魏莱黏人。”
他指了指门外、自己和黑,“他,魏莱,狗勾银狼。我,魏楚,大半兔子部分狐狸。还有你,黑,乌鸦。”
“以后我们三个就是家人。”
这样,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凡间的夜比妖界的夜来的更早。
魏楚睡的沉,尾巴和耳朵都放松地跑了出来,软软地搭在被子里。魏莱睡的四脚朝天,靠在魏楚的颈窝,弯成一张弓,被搂在怀里。黑色乌鸦窝在魏楚的头顶,
半夜,圆月爬上了枝头,一抹红光闪过。
巨大的羽翼几乎挤满了整个床榻。
黑色的翅毛与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暗红的瞳仁闪着幽幽的光。
苍澜漫不经心地抓起魏莱的后颈,将它提溜起来,毫不留情地拽出了魏楚的怀里。而魏楚睡梦中失去了暖和柔软的抱枕,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动了动指节。
“殿下,我能给予你的唯一忠告便是……斩草除根。”
苍澜的耳边响起祭祀的话。
半晌,他冷漠地注视着被他捏昏过去的魏莱,仔细量了片刻,手指一点,门开了个口子,将魏莱扔了出去。
将自己的翅羽塞到魏莱腾出的空位中,沧澜看到魏楚满足地舒了口气,无意识地缩进怀里,主动翻了身,揽着腰蹭了蹭,拽住了自己的羽毛。
有些疼痛。
苍澜将魏楚整个人包裹在怀里,大腿根被这个人的尾巴卷了上来,软软的兔耳抵在下巴,蹭的痒痒的,湿润的鼻息撒在脖颈。
“魔王殿下,你本身命格残缺,魂魄不全。”
沧澜阖上了双眼,感受到冰冷的身体燃烧着沸腾的血液,这是从未感受过的充实感。
果然就像他预料的那样,怀里这只妖喜欢他的羽毛。
被怀里这只妖注视的时候,残缺的命魂都好似得到了填补。
“家人?”
不。
沧澜的翅羽收拢,下巴轻轻在魏楚的头顶摩挲,“我……不需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