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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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穷无尽的冰冷与灼热在不断地折磨着他的灵魂。

    凤凰血镯似乎在强行地重塑修复他的经脉,就如他当时坠落悬崖之时一般。

    此物是仙物,本就是用来保命的,可却是几次三番被他用到灵力尽数耗尽。

    如此想来,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只是宋必回当时将这血镯强硬套到江屿风手腕之上时,只是希望替他转些气运,免受一些病灾的侵扰。

    却没想到此后江屿风竟是几次在生死之线上徘徊。

    这人实在是太牵动他的思绪了。

    如今见他皱着眉倚靠在他怀中,仿佛那人受到的伤痛,都化作锐利的剑刃毫不留情地扎入了他的心脏。

    他有时总也会觉着不甘,为何他没能预料到此种危难时刻,为何天命又屡次要将他们掷于危难之中?

    江屿风微弱地呼吸落在他的脖颈,对灵力极度的渴望几乎就要将他整个意识都碾碎了,这就宛如是叫人上瘾的药物一般,叫他不住地沉沦其中。

    这不是他,他不该是如此模样的。

    江屿风痛苦难耐地紧紧攥着宋必回的衣物,好似是在此刻抓紧了救命稻草一般,只有宋必回才是他唯一的慰藉。

    “师尊。”宋必回手掌轻轻地抚过他的后背,目光却是愈发深沉起来,“以后不要再……这样好吗?”

    江屿风昏昏沉沉的,行为根本不受意识的支配,他像是驱近光与热的飞蛾一般,光热什么他都答应。

    宋必回望着怀中之人,却是轻轻将他的衣带抽开。

    遗落下的血迹已经干透了,沾在那人白衣之上,只觉格外地扎眼。

    他不想看见……

    江屿风的皮肤白皙光滑得宛如剥开蛋壳的蛋白一般,衣物从他肩上滑落,外界冰冷的空气叫他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覆着薄薄剑茧的指腹从他的皮肤之上缓缓抚过,江屿风只觉好似有电流划过他的脑海,急急起伏的胸膛不由地贴紧了那人。

    可宋必回却是衣着整齐,除了被他拽扯得有些发皱了的衣袖,其余却是穿得紧密。

    这不公平……

    他垂着眼望着面前之人沉溺于欲望微微仰起的暴起青筋的白皙脖颈,然后低头咬了下去。

    “为何不听我的?”宋必回的吻落到了他的锁骨之上,“师尊?”

    他知晓面前之人明明无暇回应他的问题,可依旧还是在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询问。

    江屿风感觉自己的意识好似被直直扯向了高空,又被抛落下去,几次的重复,已经叫他意乱情迷。

    可宋必回似乎根本没有就此想放过他。

    那人修长的手指已经滑到了他的腰窝处,却是轻轻地画起符咒来。

    每画一笔,似乎便有灵力透过他的皮肤到达他的内丹,酥麻感不断传上来,几乎是让他招架不住地闷哼出声。

    但宋必回的脸上却是淡淡的凝重与严肃。

    他紧紧扣着那人细窄的腰肢,准确无误地将符文嵌入江屿风的肌肤、血液、脉搏……

    可江屿风只觉自己的灵魂好似被完全地被外来的灵力裹住了,有人在强占侵犯他的魂魄一般,叫他不住地颤抖起来,努力地想要推开面前之人。

    “不要……”他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这是从未有过地狼狈,但他却挣脱不开。

    宋必回的手劲极大,当时能将金弓整个拉满的世上绝无仅有。

    况且江屿风此刻灵力枯竭,便更加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只感觉眼前仿佛有阵阵的白光拂过,将那人的气息在狠狠地刻入他的骨髓之中。

    “你是我的……”宋必回低沉的声音响着,语气中却有万千悲凉与难过掩藏其中,“不要再伤害勉强自己了。”

    世人皆渴求仙君能保一方太平,觉着以他一己之力便能呼风唤雨,拯救苍生。

    却从未想过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经历种种苦难才走到如今。

    若此次江屿风不以命与伽修相抗,此邪佛定然也会危及其他门生的梦行,梦行崩塌之际,又有何人能幸免于难呢?

    可他身后有太多的人了。

    他担心自己受伤,便将他束缚住,竟是独身一人前往了战场。

    明明世人不明真相地诋毁他阴损冷漠,那为何不干脆坐实了这身份,又为何还要顾及如此之多呢?

    如此真的值得吗?

    人心最是不足。

    宋必回只觉愈想愈不悦,一时手下力道又重了些许,几乎叫江屿风一时连呼吸都停滞了半分。

    “必回……”他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落了下来,好似在恳求面前之人能够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但他又极度眷恋那源源不断的灵力,拉扯之间,始终被裹挟着推搡着不断前行。

    破碎的灵脉被一丝丝地衔接而上,宋必回落下的每一笔,都好似在肆意揉捏着他脆弱的魂魄。

    这人难道是故意在惩罚自己吗?江屿风迷迷糊糊之间只觉气恼,但此刻受制于人,又只能委屈地伏在宋必回的肩上,好借上一把力。

    这场灵魂的煎熬实在是太久了。

    江屿风只觉自己的眼泪不断在顺着脸颊滚落,却没能叫宋必回心软一分,他们的灵魂与灵力好似在不断地交融。

    没有人能够如此……

    待到宋必回终于将最后一笔勾完之时,二人都已经是汗津津的了,他垂眼望着江屿风腰窝处自己的杰作,眼神却是缓缓柔和了起来。

    那是单方的「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