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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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怡并没有真的出门去麻将,毕竟几个时根本不够她过瘾的,她只是去了另外专门存酒的房子喝了点酒顺便拿了点东西回来,所以陈楚圆回屋时,正好就撞见了她。

    她看了看曲深玉头上的花环,又看了看陈楚圆,然后像是被戳中了笑点一般,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在陈楚圆愤怒地视线下还忍不住逗她:“哟,你那铲了不下上百次的蔷薇竟然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陈楚圆拳头硬了,有点恼怒,大声道:“关你什么事?!”

    铲了上百次……?

    曲深玉茫然地看了看陈楚圆,她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

    陈怡还在笑,像停不下来似的,以至于陈楚圆根本没想起去关注曲深玉的反应,伸手就把沙发上的抱枕扔了过去,然后气冲冲地遥控着轮椅去坐电梯上楼。

    时候陈楚圆恐高不敢爬楼梯,家里就加装了电梯,现在她上楼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曲深玉下意识就想跟过去,却被陈怡给拉住了:“你别上去,现在上去那不是给她当出气筒吗?等会儿我自己上去喊她下来。”

    她把陈楚圆拉到沙发上坐下,状似无意感慨道:“以前啊,丸子她一不高兴就把花园给铲平种别的东西出气,就像跟蔷薇有仇似的,真没想到竟然还能派上别的用场,别,衬你还怪好看的。”

    陈怡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陈楚圆时候那会儿喜怒无常,爱好一会儿一变,所以她铲花根本没人在意,毕竟她从就爱折腾,他们早习惯了。

    却原来,有些事竟然是早有预兆。

    曲深玉手不由紧了紧,绷着下颌轻轻道:“这样啊。”

    “可不?”陈怡想也不想道,“丸子以前心情好就在后花园里写作业,心情不好就去揪着蔷薇花发泄,就没一朵看着完好无损的。”

    曲深玉突然一下子就觉得脸上臊了起来,她好像、可能、也许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揪着蔷薇发脾气。

    陈怡偷瞟她,清了清嗓子:“曲啊,你看你现在这样怪好看的,妈帮你拍一张留个纪念?”

    曲深玉闻言有点局促,晕晕乎乎点点头。

    陈怡大喜过望:“快!把我相机拿过来,走!咱们回花园拍!”

    陈怡女士是个业余的摄影爱好者,时候陈楚圆每回有什么重要场合都是她负责记录的,后来陈楚圆觉得她光拍自己丑照了就不让她拍了,她这才许久没拍过人像。

    后花园的蔷薇开得正艳,印衬着曲深玉毫无瑕疵的脸,带着点含蓄的笑,连看着镜头的目光都是柔软的。

    陈怡手一顿,心里忍不住叹气,陈楚圆刚出生那会儿,她以为陈楚圆以后会成为这样温柔体贴的棉袄,可惜在带孩子的第一天她的幻想就被破了。

    陈楚圆婴儿时期就十分霸道,稍有不满意之处就扯着嗓子大哭,肉手还揪着人不让走,那会儿陈怡嫌麻烦还想喂她奶粉,她一喝就知道不对,不喝也就算了,后来陈怡重新喂她,她吃完就一扭头不搭理她,气得陈怡心口疼。

    不过,若是陈楚圆真的长成曲深玉这样,陈怡大概也不会高兴,毕竟情绪外露成陈楚圆那样,足以证明她从就没什么烦恼,不然哪能那么肆无忌惮。

    她拿着相机找好角度按下快门,心想,也许某种程度上来她们也算是互补了。

    另一边,陈楚圆气鼓鼓地瞪着房门,竟然没人来找她?

    这个仇她记下了!

    她开着轮椅调了个头,回去把门反锁,这才回来,挑剔地量了眼四周,床上的玩偶已经被唐馨收了起来,墙上挂着的手工艺品也不见了。

    她走到桌边看了眼上面摆着的东西,顿了一下,把笔筒也扔进了柜子里,只留下了几本书和厚厚的记仇本还摆在上面。

    陈楚圆开电脑,发泄般的去找文件里的问题,吹毛求疵的回去好几份。

    直到中午时,才有人来敲门:“丸子?”

    门外人喊了一声,见没人答应,淡定地拿钥匙开门,门刚开,就有东西被扔了过来。

    陈楚圆愤怒道:“你怎么还有我卧室的备份钥匙?你太过分了!”

    陈怡把枕头放回床上,轻轻佻了挑眉:“那不然呢?我这把老骨头了你还想让我像以前那样翻窗户?”

    陈楚圆瞪她。

    陈怡不以为意,道:“我最近刚得了一瓶丽斯忒庄园产的红酒,你要不要?”

    陈楚圆蓦地静了静。

    她有点拉不下脸来,陈怡顺毛撸:“我一会儿给你放酒窖里,走了,下去吃饭。”

    陈楚圆冷酷无情地看着她,冷笑一声:“我才不要!”

    她一有底气就更作了,陈怡不以为意,她拿出手机道:“看看这是什么?”

    陈楚圆毫不在意的瞥了眼,视线便不由自主凝住了。

    屏幕里,曲深玉蹲在在蔷薇花丛里仰头看着镜头,面颊红润,颈间暧昧的痕迹比身旁的花还要更鲜艳几分,影影绰绰的光影下,显出几分缱绻来。

    陈楚圆震怒:“你拍得什么呀?!”

    “你有胆子做还怕被别人看到?”陈怡教育她,“你看看你,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那可是医院,受伤了都让你停不下折腾,怎么能在医院做那种事呢?”

    “我没做!”陈楚圆气得脸都红了,“你、你思想怎么这么龌蹉!”

    陈怡愣了一下,她突然仔仔细细地量了陈楚圆起来,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是吗?算你还知道分寸,平常没白教你。”

    陈楚圆十分警觉:“你刚刚那眼神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

    “…………”陈怡女士失语了一会儿,干笑道,“怎么会呢?我们丸子怎么会怂呢是吧?肯定早就该做的都做过了是吧?妈没别的意思,年轻人节制点挺好的,是吧?哈哈、哈哈……”

    她只有找借口时才会自称为妈,平常都是姐姐长姐姐短的,陈楚圆笑了一声,表情格外□人。

    陈怡不敢话了,好一会儿她才拿出身为家长的勇气来:“行了,照片我发你了,咱们下去吃饭吧。”

    陈楚圆抱着手臂,忽然冷不丁问道:“曲深玉晚上睡哪儿?”

    陈怡闻言眼神微动:“当然是睡客房了。”

    陈楚圆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窗外:“她睡我这儿。”

    陈怡想拖长嗓音“哦——”一声,但她忍住了这种冲动,她看出来了,这次旅游和路途中发生的意外确实让她们关系更近了一步,但还没到那一步,不过看这情况,有些事估计也是水到渠成的。

    她有点惆怅,唉,看来最近家里都不能正常熄灯了。

    陈楚圆家吃饭的餐桌是个餐桌,一家人都围在一起,显得比较温馨。

    陈怡和楚阜宁慇勤的给曲深玉夹菜,一会儿让她尝尝这个,一会儿让她尝尝那个。

    陈楚圆捏着勺子,看着自己碗里的腐乳,想杀人的眼神藏不住了。

    她竟然被冷落了!

    只有曲深玉注意到了陈楚圆愤怒的视线,她将自己面前的菜往陈楚圆面前推了推,陈怡这才注意到陈楚圆没动几口的饭,问:“腐乳还不够开胃吗?”

    她身体不好、心情不好时都容易没胃口,碍于有曲深玉在,陈怡也不好去围着她转去喂她,那显得有点太妈宝了,到时把曲给吓跑了怎么办?

    坏人姻缘可是要遭雷劈的!

    陈怡拿手肘捅了捅楚阜宁,他恍然:“地下室还有几个泡菜坛,丸子,跟哥……跟爸一起去看看哪个更合你胃口?”

    把人支出去才好跟她清楚厉害关系,毕竟哪有人这么大了受个伤还得要家里人哄着喂才能吃得下东西的,除了自己家里人,谁看了估计都得觉得她是个巨婴。

    所以要是被准伴侣看到了,万一退堂鼓了怎么办?

    然而陈楚圆一点都没有理解他们的好意,她被气哭了:“我现在就只配吃泡菜了吗?”

    “我手那么痛,我连勺子都握不住你们都没看到吗?”

    她愤怒地扔下勺子:“你们自己吃去吧!饿死我算了!”

    陈怡连忙站起来,哪能真让她走,因为她的话还赶紧拿起她的手看了看:“不对啊,怎么又渗血了,你又干什么了?”

    陈楚圆:“…………”

    她一下子就不话了,还把脸别到了一边,陈怡眼神突然变了变,捏住她耳朵,声问:“那花环不会是你自己编的吧?”

    陈楚圆沉默,装没听见。

    陈怡神色有些微妙,她伤的是手脚又不是脑子,怎么人还傻了,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她心里叹了口气坐到陈楚圆旁边,心翼翼夹了块红烧肉:“尝尝?”

    陈楚圆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挡得住红烧肉的香味含恨咬了一口。

    楚阜宁则忍不住看了眼低头扒饭的曲深玉,她这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他看了眼理直气壮抱臂的陈楚圆,沉痛的想,算了,有些事本来就瞒不住的,他家闺女本来就是又事精又巨婴。

    不用自己动手,陈楚圆心里总算舒服了点,不情不愿的吃了起来,她胃口确实有因为受伤而变差,她是个极任性的人,曾经拔智齿因为想吃火锅、麻辣兔头等原因,两个星期就能拆线的伤口愣是两个月才见好,就没有几天是安生的。

    时候就没人能管得住她,长大后就更不用了,只有她自己吃到教训了,才会克制住自己的行为。

    当然,如果家里人因她而心伤,她也能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只是这样的情况极少,因为她任性时都是躲着人的,家里知道时都已经木已成舟了。

    曲深玉吃得不慢,很快就走了过来:“阿姨,我来,您去吃饭吧。”

    陈怡愣了一下才把碗递了过去,她瞅了瞅对方的神色,虽然知道她眼瞎,可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还真有外人能像他们这样惯着陈楚圆啊?

    她有点失语,难道她就没觉得丸子像个巨婴吗?要知道,他们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她是,只是没想去纠正而已。

    曲深玉倒没什么感觉,陈楚圆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早就知道了,更别提这还是因她而起。

    她极少制止陈楚圆的行为,她不听劝,也任性,哪怕自己的行为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她也会由着自己性子来,不会去理会别人的劝,甚至还会因此生气。

    所以大多数时候,曲深玉哪怕知道她做得不对也只是在一旁看着。

    可现在曲深玉觉得,她也许是该劝一劝的,不该像以前那样放任,至少,她现在如果哭一哭的话,陈楚圆应该不会一点都不动摇的吧?

    等喂完饭,曲深玉把陈楚圆拉到一边,轻轻亲了一下她手背:“还疼吗?”

    “疼!”陈楚圆不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人,谁关心她她就能向谁倾述,事是自己做的,事后会觉得委屈的也是她自己,此时也是如此,“我以后再也不去摘蔷薇了!”

    陈楚圆甚至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想不到让别人动手,自己忍着痛在那儿编?

    曲深玉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不用摘,它一直都在你手心,随便你怎么揉碎。”

    陈楚圆窒了窒,她嘟囔道:“别跟我这种奇怪的话。”

    曲深玉垂眸,轻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