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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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夜,无事发生。

    秦徐睡得很好,不知是不是因为骆清溪的房间里有一股很特殊的熏香味还是因为自己早前已经过于疲惫,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里,他跟骆清溪还有骆清溪的父亲丁远一起去旅行,这对父子有着如出一辙的金色眼眸,丁远的像太阳,骆清溪的像野猫。

    那是一个美梦,秦徐醒来的时候,觉得天色正好,他想起自己今天即将和骆清溪一起骑着摩托出去玩,心情就忍不住地雀跃起来,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骆清溪还没有醒……

    对,骆清溪还没有醒。

    动了一下身子,察觉到自己触碰到什么的秦徐闹了个大红脸,他自然知道男生早上起床时有生理反应其实是再正常的不过的现象,但一想到昨晚上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大海参,他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虽然现在显然海参已经不再是软乎乎的海参……而是变成了另外一种更为坚硬、更为可怖的海洋怪兽。

    不想尴尬,秦徐默不作声地往床下挪移着,而后他就发现原来骆清溪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腰上,该死!这子以前睡觉有这么不老实吗?一想到骆清溪可能抱着他做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梦,秦徐就想照着他的脑门狠狠来一个脑瓜崩,当然最终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只如同一个生怕被敌军发现的战地士兵,侧着身子缓慢挪动。

    不幸的是,敌军明显发现了他,还追击了过来,用枪管狠狠抵在了他的……屁股上,抱得还更紧了。

    这回秦徐简直忍无可忍,回过身照着骆清溪那张天使脸狠狠拍了一巴掌。

    而后天使就徐徐睁开了眼,带着满眼的泪光,还蹙起眉,十分困惑地“嗯?”了一声。

    “你‘嗯’个屁!”秦徐一骨碌闪身下床,骆清溪也缓慢坐了起来,他掀起被子气定神闲地往里看了一眼,“大惊怪。”埋怨的腔调,骆清溪完,还冷笑了一声。

    秦徐头皮都炸开了,“又他妈不是你被枪抵着!”完这个事实,他忍不住啧了一声,“你昨晚梦到啥了?不会抱着个啥吧?”

    闻言,骆清溪的目光有些飘忽,“嘛……”他的脸上泛起一丝绯红,“忘了啊。”

    “算了!我洗漱去了。”走到卫生间,秦徐在心中发誓,从此以后再也、再也不跟骆清溪一起睡觉了!

    不过,真的是他太过“大惊怪”了吗?虽然以前在曲意,去某个兄弟家留宿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那些崽子哪儿敢直接杵到他身上?

    不对,反正,这肯定是骆清溪的错!不愿意想太多,秦徐就这样十分简单粗暴地下了结论。

    啧,被扔在卧室的骆清溪微微眯起眼——居然反应这么大吗?刚刚秦徐的表情其实还蛮令他受伤的,不过他相信等分化以后,秦徐便会习惯他的一切作为。

    这时,神差鬼使地,骆清溪忽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万一秦徐没有分化成omega呢?

    万一秦徐没有分化成omega,他就不能像其他任何一个alpha一般,在自己的omega身上,肆无忌惮地通过咬、吻、进入就能满足那滔天的领地意识以及无可救药的占有欲。

    那怎么可以?

    秦徐怎么可以不属于自己?

    不会的,他一定会分化成omega的,就算不是omega,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让秦徐像omega那般,只属于自己。

    秦徐洗漱完毕走到客厅,才发现骆清溪已经把热好的早餐端到了床上。

    “之前起了一次,做好了饭,但是你还没醒,刚好我也想睡一会儿。”骆清溪着,拉开座椅,“来,看看我的手艺。”

    原来是回笼觉的时候那啥的吗?想到这里,秦徐心中更添异样,不过还是坐到了骆清溪对面,盯了他半晌,然后:“哎,我听alpha分化之后需求量会更大,是真的吗?”

    骆清溪手中的动作微顿,竟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理论上来是这样,不过你不是忘记了?我还没有正式分化。还是……你果然还是很在意刚刚的事情。”

    “没有,哥不是怕你……”用餐具戳着吃食,秦徐抬眸盯了骆清溪一眼,“哥怕你憋坏了,你看,书上都写过,适当自我纾解有助于生长发育。”完,秦徐不禁为自己的强找话题而感到无奈。

    “是,我知道,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建议?是因为你经常那么做,所以深有体会吗?”将勺子放入口中,骆清溪轻轻挑眉,从容不迫地问。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秦徐放弃了,索性硬着头皮直接,“嗯,的确,你需要一些资源吗?我可以借你几部。”

    “哦是吗,那谢谢了,老实我对你的喜好十分好奇。”十分给面子地,骆清溪顺着话题接了下去,接下来秦徐很快便忘记了这短暂的不快,又跟骆清溪聊起了接下来的行程。

    临行的时候,骆清溪才发现家中原本准备好的手电没电了,秦徐自告奋勇表示要去买,顺道再去看看超市里还有没有什么自己喜爱的吃食。

    骆清溪笑了笑,问秦徐要不要一起,秦徐要他在家里好好收拾,他很快就会回来。

    下楼梯的时候,秦徐觉得自己就像是第一次出门春游的屁孩,其实在曲意这种活动他和兄弟们经常举行,而自他搬到星城以来,这则成了“第一次”。

    还好,还有清溪。

    走到楼下的时候,秦徐望见了好一些黑色跑车,款式与警车类似,但又不尽相同,约摸五辆,不知内里载了多少人,它们停在一辆大车身后,那白车上贴着特殊的绿色标识,外观跟救护车样式十分接近。

    是出了什么事吗?秦徐略微疑惑着,并没有停下去超市的步伐。

    秦徐选东西从来都是快准狠的,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便走出超市,又回到了骆清溪的公寓楼下。

    这时他才发现氛围有些不对。

    此刻,原先他已注意的那个“车队”已然齐刷刷开了车门,门外站着身着制服、拿着护具与枪支的特警,医护人员则守候在那辆贴有绿色标识的白车外部,敞开的车门内,是一张不太常规的床,上面有……类似于束缚用具的铁质镣铐。

    那一刻,秦徐心中忽然泛起了一股没由来的恐慌,他抱着东西急速向楼上冲去,当他确定异响的确是来自于骆清溪的家中,他的呼吸骤然加紧了。

    骆清溪家门大敞,几个已然分化的彪形大汉死死压制住他,当秦徐望见门内的景象,近乎没有思考,他走上前去,一拳揍在了那个用手按住骆清溪背的alpha脸上。

    “别动他!”骆清溪的声音堪称狠戾,他已经看出那个被揍的alpha想给秦徐一个教训,他只是瞪着他,面色甚至已然扭曲,“我,别!动他!”

    被众人所隔绝,秦徐凝视着站在不远处的骆清溪,忽然感觉他离自己好远,他来不及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骆清溪只留下一句:“放心,我会回来。”便被那些人押着离开。

    空荡荡的房间内,此刻只剩下的满地的狼藉,秦徐凝视着沙发上的书包,那是骆清溪已然包好的行囊,他感到头脑很乱,数个alpha对峙后留存的威压令他感到这间房子格外压抑,约摸十五分钟后,他才想起此时此刻应该联系谁。

    “哦,看来医院的人已经将他押走了。”骆明远的声音带着些理所当然地笑意,“他没告诉你吗?先前,在他到星城之后的第二个月,就被症断出了精神疾病,我作为他的父亲,在他发作的时候的确应该为他尽一份力。”

    发作?所以,骆明远是以“旧疾发作”为由,派人将骆清溪拷走了吗?

    秦徐没想到作为一个家长的骆明远能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

    “就因为他拒绝了你的要求?”忘记了所有的礼貌,不算遮掩的秦徐直接了当地问道。

    “不,秦同学,我想这得赖你,”骆明远悠悠的声音自听筒传来,莫名有些刺耳,“如果你是真心为我劝,他怎么会不听?老实我十分感谢你的父母帮我照看了他三年,但他在你们那里染上的后遗症,可真是极其、极其地难以治愈啊。”

    “骆叔叔……”抿了抿嘴,秦徐最终竟是笑了出来,“清溪告诉过我了,我想,起码他的另一个父亲有想认真履行一个亲人应尽的职责,但你没有。”

    挂断电话后的秦徐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环视着骆清溪的房间,最终选择开窗通气,等到那些alpha残余的威压散尽后,他开始十分笨拙地,扫这里。

    他不知道骆清溪下一次来这会是什么时候,但他希望,当他再次抵达这里的时候,不会再看见任何不快的痕迹。

    知道这件事情后,秦穆沉思片刻,随后带着秦徐翻查了星城所有医疗企业的标志,最终确定,带走骆清溪的,是一家名为“道纳”的精神病治疗中心。

    所幸它就在星城内部,第二天,秦徐便骑上摩托,光临了那里。

    可惜,他的见面申请被驳回。

    “抱歉孩子,你被排除在了可见名单之外。”工作人员对他表示遗憾。

    于是秦徐决定下周再来,或者课间抽空,找机会来。

    也因为这件事,秦徐一整周的训练都有些心不在焉,其间方教练来过电话,他已然知晓了骆清溪的情况,并表示下周就只得单给他一个人上课,秦徐思量了半阵,最终成功劝方教练将他的号码借给他,因为骆明远总不会阻止骆清溪与他的教练联系。

    “我知道你来找过我。”电话那头,骆清溪的声音听着有些落寞,完这话后他还十分不适时宜地开了个玩笑,“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看吧!”

    “我下周再去见你。”秦徐顿了顿,“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骆明远你……”

    “好啦,我之前的确进过这个医院,具体情况出来后再跟你,但现在我根本没病,只是骆明远借题发挥。”骆清溪的声音有些无奈,听得出他已经很累了。

    “怎么?”

    “留有案底的我得什么病,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现在我能不能出去,全凭他……”骆清溪笑了笑,“当然,其实只要我答应他提前去禁制之地服兵役的要求,他就会放我出来。”

    那一刻,秦徐近乎停止了思考,“……提前进禁制之地?可是你还没到年龄啊!他想干嘛!”

    “不知道他从哪找的渠道,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手段自然比我更多,可能他只是希望一个军事化的地方能让我更‘乖一点’吧。”骆清溪的声音有些讽刺,“我已经答应他了,下周我就能离开这家该死的精神病院,然后离开星城……离开你。”

    那一刻,秦徐忽然不知道该点儿什么了,这一切对他来发生得太快,他甚至都还没能理清究竟是为什么。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的骆清溪接着问:“你会想我吗?秦徐,或许这次的分别不止是一年。”

    “当然。”怎么会有这么蠢的问题?秦徐不明白。

    他不知道的是,电话那头,此刻的骆清溪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能问出那句:

    “那,你会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