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还好你没洗，不然我也不会直接把你抱出来了啊。”萧辰飞又忍不住去摸了一下他的眉毛，“不过你也真下得去手，这样自己不觉得别扭吗？你当初顶替朝阳公主嫁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剃自己眉毛呢。”

    “那个时候又没想过能活到现在。”苏铁低下了头。

    “那还是现在这样好。”萧辰飞笑道，“我应该过很多次了，乱世之中满是变数，只要能活下去，就还有无限的可能。所以忍辱负重也好，苟延残喘也好，你都得想办法活下去。”

    “将军的是，我已经明白了。”苏铁笑道，“前两日我似乎听到外头有人，楚国倒了。那个一向不可一世的楚国都倒了，而一个默默无闻的姜国居然又复国了。

    这乱世的确充满了变数，所以我该谢谢将军留我一命。可我还是想不明白，将军留着我不杀就罢了，居然还悉心教导我，照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因很重要吗？”

    “对将军来或许是不重要的，可我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总不太舒服。”

    “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萧辰飞握住了他的手，“不过希望你耐心些，别没等到那天，就直接一刀把我给砍死了。”

    “将军笑了，我怎么会是将军的对手呢。”

    “真起来你再学个七八年怕是也赶不上我，可若我对你不设防的话，还是很容易就会死在你手上的。”

    萧辰飞心里是知道蔺初阳很危险的，就算原本不危险，他似乎也在把蔺初阳往一个危险的方向培养。他知道这样对自己不利，可他希望蔺初阳能够对晋国有利。

    “将军既然知道，难道还能毫无保留吗？”苏铁好笑道。

    提前知道剧情的苏铁当然是不会怀疑萧辰飞的，可蔺初阳会。

    明面上毕竟是敌人，所以萧辰飞对蔺初阳的好，全部被蔺初阳理解为了别有用心。

    “我原本就是毫无保留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萧辰飞又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不过就算毫无保留，就你这弱不禁风的身体，怕是也学不到什么，到现在马步还扎不稳呢。”

    “我已经进步很快了！”苏铁忍不住反驳道。

    他原来十分钟都坚持不住，现在能蹲半时了呢，标准的！

    “这还叫快啊？蔺公子自幼便被称为神童，这点程度怎么能够？”萧辰飞好笑道。

    “神童不过虚名罢了，再加上我父亲是丞相，奉承的人自然多些，可我自己又没承认，你拿这个来笑话我，好没道理。”苏铁不满道。

    “好了好了，不笑你就是了，你也很不容易了。原本好好的一个贵族公子，如今沦落到天天被我欺负的地步。”

    萧辰飞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还是喝酒吧，难得你给本将军买一次。啧，一闻这味道就知道是贵的，本将军很久没喝这样的酒了。”

    苏铁闻着那酒香其实也有些馋，他之前还没闻过这么香的酒，刚刚喝了两三杯，到现在还觉得唇齿留香。

    他看那记忆，蔺初阳似乎真的只能喝个四五杯。但是他都喝了三杯下去了也没什么反应，多喝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吧？

    苏铁抱着酒坛咕噜噜地喝了几口，感觉特别爽快，就是没爽快多久，忽然就抱不稳酒坛子了，头也变得晕乎乎的。

    萧辰飞接过他的酒坛好笑道：“你醉了？”

    “没有。”苏铁摇了摇头，伸手要去抢那个酒坛子，“我还能喝。”

    “傻瓜，别喝了，睡吧。”萧辰飞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

    苏铁继续摇头：“不要，不困。”

    “你困了，听话。”萧辰飞把人一手搂进自己怀里，一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没一会儿怀里的人就不闹了。

    萧辰飞把自己遮着他眼睛的手一挪开，发现他果然睡着了。

    果然很容易就醉了，醉了之后还不知道醉了，不过很乖，稍微哄哄就睡着了。萧辰飞又揉了揉他的头，不由笑了。

    他把剩下的酒都喝完了，就抱着苏铁回去了。

    “将军？”任飞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嘘，声音轻点，他睡着了。”萧辰飞低声道，“你警惕性那么差，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苏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懵的，满脑子都是这是哪儿我是谁我要干什么？

    他坐床上思考了很久，才慢慢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军营里，他是来还债的。

    看来昨晚自己真的喝醉了？否则为什么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看来蔺初阳的记忆是没有问题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自我感知能力太差了。

    “醒了？酒量怎么这么差？别人还没灌你，你自己就先醉了，这样可不行啊。”

    苏铁刚要爬起来，就看见萧辰飞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苏铁往外望了一眼：“将军怎么忽然进来了？今天不是要练兵吗？”

    “不是了吗？偶尔可以偷个懒，让卫冉暂时代我半天就行了。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喝醉，我怕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不过看样子，你喝醉以后要听话乖巧多了。”

    萧辰飞笑着坐到一边，“行了，快起来吧，洗漱一下可以吃饭了。”

    “多谢将军照顾了。”

    “不用这么客气，你喝醉了哄两句就直接睡了，也不用怎么照顾。”萧辰飞笑道，“不如这样吧，以后你要是不听话了，我就直接给你灌两口酒。”

    “那我就不是听话了，而是挺不到将军的话了，或许听到了但是听不懂吧？”

    萧辰飞想想他昨晚的模样，觉得还真有可能，甚至还有可能听懂了但是不配合。

    他昨晚是乖，但也没那么配合，还是很执着于自己想法的。要他乖，还不如他是因为喝醉了，所以脑子不好使。

    “不过每晚睡前喝点酒还是可以的。”萧辰飞又道，“你酒量太差，要是日后遇到应酬也不方便。”

    “可是……”

    “就算日后晋国复国了，蔺家还能是当初的地位吗？初阳，蔺相已死，你们蔺家的人也所剩无几。

    就算你救了朝阳公主，他们就真的会因此优待你吗？你的家族已经没了，没有人会因为蔺家曾经的荣光而优待你。

    从蔺相殉国的那一刻开始，你想要什么，都只能你自己去算计，自己去争去抢，自己去拼。”萧辰飞语重心长道。

    苏铁点了点头：“将军的是，我明白了。”

    苏铁总觉得，萧辰飞现在是不是一种养孩子的心情？因为他这个语气跟一个语重心长的老父亲好像啊……

    不过仔细想想，他当初照顾顾青黛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态？

    因为顾青黛就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苏铁每天都要担心他营养是不是搭配得不均衡啊？衣服穿得够不够啊？反正每天都要操心些鸡毛蒜皮的事。

    不过萧辰飞估计操心得比他当初还多，萧辰飞现在这架势，好像已经开始操心他整个将来了，就差没跟他你什么时候要娶亲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生个什么样的宝宝了。

    唉，也不知道萧辰飞累不累。身为一个卧底，每天要帮敌国练兵，还要想办法收集情报送给自己的上司，然后还要处处照顾着蔺初阳，教导蔺初阳，还要帮朝阳公主他们悄悄点，好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每个人的精力都有限，萧辰飞要做的事情好像太多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委屈，会不会觉得辛苦。

    但他嘴上从没抱怨过什么，面上还一直笑嘻嘻的。就连后来被蔺初阳杀了，他也只是惊讶了一下，眼里连一丝怨恨也没有。

    每次想到这些，苏铁就想对他好一点。他觉得前面铺垫得差不多了，自己应该可以开始对萧辰飞好一点了吧？

    其实苏铁原本就算很听话了，虽然经常犟嘴，但这是蔺初阳性格中的一部分，要他不犟嘴才是不可能的。

    所以苏铁现在除了犟嘴，平时基本都配合萧辰飞了，才过了不到半年，就觉得自己快要被萧辰飞折磨死了。

    不过在体能上也确实比之前强了不少，从前走两圈他都要跟萧辰飞闹的，现在已经能跑完两圈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苏铁从前最怕的是扎马步，现在依然不喜欢，不过半个时辰也能挺住了。

    再被萧辰飞练练，不定一个时辰也能挺住了。从前得乱七八糟的那套拳，现在也得好好的，萧辰飞已经开始拿出新的拳谱给他了。

    苏铁现在最烦的就是睡前要喝酒，是要给他锻炼酒量，但是平常喝会影响他做其他事情，所以就睡前喝酒，正好喝醉了可以睡觉。

    从每天晚上的五杯，变成了每天晚上十杯。苏铁之前买回来的那些酒，起码又三分之一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那是他要偿还给萧辰飞的啊！被萧辰飞这样一搞，他要多还钱才能继续还债了，好麻烦的。

    他跟萧辰飞抗议过几次了，可是一点用也没有，现在萧辰飞都想让他一个晚上喝半斤了，这也太可怕了。他就算工作出去应酬，也用不着喝半斤白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