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陌生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木质香将她包裹……
凉水不断冲刷着手指, 刺眼的白炽灯下,白梦也骨感的指尖泛着冷白的光。
她顺势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擦完后她背靠着洗手池的大理石, 眉眼轻垂,眼里眸光很淡,看不出情绪。
刚刚她回答完问题就借去卫生间为由从包间离开了, 从谈时琛旁边经过时,似乎看到他无声地弯起唇角。
不上那一刻的情绪是什么。
白梦也将擦手纸揉成一团, 心情也似乎因为这件事情而变得皱巴巴的。
倒不是有多怀念, 只不过见面还是会有些尴尬。
有一些心存芥蒂的事就这么被勾了出来。
包内的手机微振, 白梦也拿出来看了眼, 是汤凌敏问她有没有事, 要不要提前离开,还谈时琛已经走了, 她收拾好情绪随时回来就行。
白梦也摁掉屏幕,长舒一口气。
洒脱一点, 反正就是碰巧遇到。
白梦也用冷水浇了把脸,等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下去之后, 她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廊道灯光晦暗, 老调的烟嗓女声在轻轻吟唱,两边贴着许多来这的人写的愿望贴纸, 走在这里就好像走进了一条充满故事的老街。
白梦也快步朝外走去,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站了个人, 她认出是谁,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谈时琛斜靠着墙,微垂着头,脖颈后棘突明显,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了过来,捕捉到白梦也的身影。
这一次,她没有给他与自己对视的机会。
越往外走,那一把带着浓厚故事味道的烟嗓声愈发明显,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白梦也的手指莫名有些发麻。
她本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直接从他身边离开,谈时琛却不这么想,在与她擦肩的瞬间叫住了她,“也。”
前方正好涌进来一批来卫生间的人,将她离开的路堵死了。
见躲不掉,白梦也后退一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笑得挺没心没肺,“你是?”
“……”
谈时琛望着她,“你们在这里实习?”
白梦也嗯了声,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
谈时琛还想再问些什么,白梦也忽地出声断了他,“我还有事,先走了。”
决绝的,冷漠的。
完也没管他是什么反应,直接离开。
廊道里,男人脖颈微扬,眼神木木地盯着天花板,喉结轻滚,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真是有病,明明是自己提出的分开,到头来还期望人家能给你好脸色。
等白梦也回到包间时,饭局也即将进行到末尾,大部分人都喝了不少,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等把喝醉的同学安顿好,时间已经进入下半夜了。
回到房间,汤凌敏又在和男友进行每日一交流,白梦也轻轻揉了把她的头,转身进了厕所洗漱。
不知道是不是蚊虫较多的缘故,白梦也突然觉得脖颈处一阵瘙痒,但喷了点花露水后有所好转,她也就没多放在心上。
洗漱完毕,明明已经很晚了,但白梦也丝毫没有困意,许是抑郁症药物副作用的关系,她最近总是会在失眠和嗜睡之间徘徊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汤凌敏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怕自己翻身的声音吵到她,白梦也轻轻掀开被子,披了件外套去了阳台。
夜晚的海边很是安静,只剩下似有若无的海风和白浪翻滚的哗啦声,墨色的天空上缀着几颗星星。
白梦也意外地感到一阵放松,却在伸懒腰回头的瞬间,与隔壁房间的男人四目相对。
“……”
就是这么巧,她和谈时琛居然又是邻居。
姑娘一截细腰又白又嫩,在夜色下白的晃眼,谈时琛懒懒靠在阳台上,手指间夹着一抹猩红,眸中漾着一些白梦也看不懂的情绪。
片刻后,白梦也率先离开阳台,并且关好玻璃门,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
“……”
谈时琛看完她这一系列动作,没忍住低笑了声。
躺到床上,白梦也开启了新一轮的劝睡模式。
有时候运气好,能很快睡着,但大多数都想今天一样,可能是换了新环境的缘故,一直到凌三点,她都没有丝毫困意。
要命的是,她感觉身上瘙痒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脖颈处一片通红、呼吸也有些急促时,白梦也穿好衣服准备去附近的医院。
凌四点大概是一座城市每天最安静的时候,白梦也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带着帽子口罩,跟着导航的指引往医院走去。
夜间风大,树叶被吹得呼呼作响,风声在巷里被拉成各种形状,声音显得有些诡异。
白梦也加快了走路的步伐,看见医院急诊处亮起的白炽灯时,她才无意识松了口气。
今晚急诊的病人不多,白梦也到的时候值班室的医生上下眼皮几乎要粘到一起,听到有敲门声他才突然惊醒过来。
白梦也一张白净脸儿隐在宽大的口罩之中,只露出一双微微上挑的杏眼,本是极好看的眼型,却泛着空。
病情严重之后,她并不能像以前一样,时刻都笑容满面,时不时会像现在这样,灵魂早已飘荡在躯体之外。
医生轻咳一声,“怎么了?哪不舒服?”
原本泛空的杏眼终于染了几分情绪,白梦也摘下口罩,“有点过敏。”
修长白皙的脖颈现在满是红疙瘩,一片一片的,看上去触目惊心。
医生嗯了声,开始进行常规检查,冰凉的指尖与她温热皮肤相碰的那刻,白梦也眉间微皱,忍住了想往后退的冲动。
一分钟后,医生开病历本,“可能是水土不服引起的过敏,详细的过敏源得检查才知道,今晚刚好可以查,你看你愿不愿意。”
白梦也摇头,“不用了,您开点药就行。”
等开好单子拿完药,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白梦也提着医生开好的药,顺势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
她突然回忆起刚刚医生问她吃药方面有没有什么过敏源时,她只回了一句话——
“这个药会和我吃的抗抑郁药有冲突吗?”
原本正齐刷刷快速写病历的医生得知这件事时立马抬起了头,怎么形容这一刻他的眼神呢。
怜悯,悲哀,同情。
没有任何一种是白梦也所期望看到的。
她很讨厌抑郁症的一点是,自己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在被周围的事情左右着。
她像是一个被左右操控的提线木偶,大部分时候都丧失了自己的思想。
许是来到了陌生的城市却又见到了熟悉的人,白梦也今天比往常都要更加敏感。
等情绪稍微平复了点,白梦也坐在医院门口,翻看着刚开的三盒药的明书。
沿海城市清风大,白梦也一个没拿稳。明书顺着风飞了出去。
她叹了口气,刚准备弯腰去捡时,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比她更快。
几乎是同时,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木质香将她包裹。
白梦也睫毛轻颤,抬眸就撞进了谈时琛漆黑的眼眸。
他就着她的位置蹲了下来,将明书递到她面前,嗓音有些哑,“哪儿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