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亲吻 ·
沈轻舟摔完就后悔了, 他现在一个的知县,比不得曾经富甲天下。
搁在以前别摔一个粗瓷碗,摔一百块玉都不用眨眼。
现在, 唉,一下又摔出去两个铜板。
他叹口气弯下身去捡碎瓷片,曲膝蹲在地上, 手里捏着碎瓷片,脑海里却想起了那夜去客栈找陆从霜, 推开门所看到的一幕。
虽然他们二人已经发生过了实质的关系,但都没有那晚上推开门所看到的有冲击性。
氤氲缭绕的热气,玲珑曼妙的身段, 白嫩光滑的肌肤, 浑身滴着水,水珠子从胸口一路滑至平坦的腹, 顺着腹一路往下……
她咬着唇瓣站在浴桶里, 眼中的惊慌未退,如受了惊的麋鹿,却又比麋鹿要妖艳迷人, 像是惑人堕落的魔魅。
桶口到她大腿位置, 大腿以上的风景一览无余。
因而沈轻舟推开门后,一眼看尽,那一幕如滚烫的烙铁般,深刻地烙在了他脑海里, 挥之不去。
尽管她什么都没做, 只往那盈盈袅袅的一站, 便如同一把锋利的钩子,勾得人心火燎原。
直到现在, 回想起那一幕,他心口都还怦怦直跳,体内像是关押着一头凶兽,只要稍稍一想,体内的凶兽便叫嚣着想冲出笼。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狐狸精迷住了心智,越陷越深,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沈轻舟站起身甩了甩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将体内叫嚣着的凶兽强行关了回去。
他不能再任由自己往下陷。
要陷,也是让那女人陷下去。
他多次在那女人面前狼狈得丢盔弃甲,倘若不扳回一局,他心底积郁多时的这股邪火泄不下去。
捡完地上的碎瓷片,沈轻舟吩咐丫鬟过来把地清理了。
他刚洗完手,正要出去,刘典史回来了,神色严肃地向他禀明了近日来暗查的结果。
沈轻舟眯了眯眸子,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他冷笑了声:“我知道了,你下去继续盯着。”
*
陆从霜正在后院培育沙柳和红柳。
这几日,她连着几天出门选了几株长势茂盛的一年生沙柳,剪下七寸长的分枝,带回来处理过后扦插在后院她特地规整出的一片土里,待扦插后的枝条长根成活后便可以移植出去了。
除了剪枝扦插,她还进行了分株栽培。
她刚栽种完,手上还带着泥,唐羽隐忍着兴奋,笑着走到她身边。
“师妹。”唐羽压低声道,“师妹,大师兄来了。”
陆从霜一愣:“什么时候来的?”
唐羽道:“应该就是这几日,他现在正在玉春楼处理事,忙得焦头烂额,暂时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在古原县。”
“那师兄的意思是,我们避一避?”
“呵。”唐羽冷笑了声,“避?我非但不避,还要和他好好的斗一场,这次我要让他输得一败涂地。”
“那师兄算怎么办?”她问道,“而且你确定真正的秘籍,在大师兄那里吗?”
唐羽道:“我倒也不是为了秘籍,就是想把他斗败。”
陆从霜心想,没必要吧,又不是斗鸡,斗得两败俱伤,图什么呢?安安分分过日子,吃吃喝喝悠悠闲闲的不好吗?
然而这些话,她到底是没出口。
唐羽看着她道:“我想和师妹商量的一件事,今天客栈能不能早点关门,日落便烊。今晚,我想带着孟怀和大牛,去一趟玉春楼。”
陆从霜回道:“好啊,反正多开那一会儿,也多挣不了几个钱。只是,这次师兄你务必得注意些,别受伤就行。”
“我会注意的。对了师妹,上次我见你稍作扮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相貌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会儿你给我们几人都捯饬下,以免被大师兄一眼认出来。”
陆从霜笑道:“好啊,我这就去洗手。”
有现成的“模特”供她练手,她当然乐意了。
她虽不是专业的美妆博主,但是在化妆方面也学了的。
给唐羽他们几人化完妆后,她自己也化了一个性.感妖娆的妆容,配上一身烈焰大红裙,简直就是绝世妖姬降临凡间。
日落后,几人出门赶去玉春楼。
云荣没去,他性子恬淡,不爱这些热闹,唐羽没勉强他,还嘱咐他,让他留在客栈好好看家。
赵怀信也没去,他笑着自己对那些没兴趣。
出了门后,唐羽让孟怀带着陆从霜和王大牛先去玉春楼。而他自己,则去了县里唯一的医馆。
陆从霜问道:“师兄,你去医馆做什么?”
孟怀嘿嘿笑了声:“掌柜的你就别管了,二爷去医馆自有他的道理,咱们等着看热闹就行。对了,一会儿进去后,掌柜的还要再点个倌吗?”
陆从霜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不点了。我来也只是看个热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她确实是因为觉得无聊,才跟来看热闹。
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娱乐项目。
每天到点就睡,唯一发时间的就是睡前看看书。
孟怀却意味深长地笑了声:“那倒是,掌柜的最近一心都在谢大人身上。”
王大牛也嘿嘿笑了声:“掌柜的,我觉得谢大人对你,也是有那个意思的。他年轻,心性单纯,在感情上更是懵懂无知,只怕对掌柜的有心得很。”
陆从霜呵呵笑了声,只能无奈地叹口气,那男人对她有心,这误可大了,然而她又没法解释。
几人边聊边走,来到玉春楼外,正要进去,不巧的是沈轻舟带着人也赶了过来。
两拨人相撞,陆从霜又惊又尴尬,她一眼便看见了沈轻舟,有种想立马掉头就走的冲动。
沈轻舟看到陆从霜,微愣着眯了眯眼,半晌才认出眼前的烈焰妖姬是陆从霜。
他又看了看陆从霜身旁的两个男人,一脸疑惑地看了好一阵,才隐隐预约认出是店里的两个伙计,孟怀和王大牛。
陆从霜笑着道:“好巧啊,谢大人也是来逛楼子吗?”
沈轻舟皮笑肉不笑地走到她面前:“陆掌柜可还记得我过的话?”
“哦?谢大人是指的哪方面的话?”陆从霜手指点着他胸口,“是指床笫之间逗趣的话,还是修建贸易街一事?”
沈轻舟捏住她的手指:“现如今你在我管辖的地界,我见你嫖一次抓一次。”
陆从霜心里冷笑一声,狗男人,两人什么也不是,就睡了几下而已,他还想给自己上独属于他的标签不成?
做梦!
心中冷笑连连,她面上却笑得又妖又娇:“谢大人好狠心呐,你不给我碰,又不许我来找人,那你想怎么样嘛,逼死我不成。”
沈轻舟听得眉心拧成一团,他正想驳斥,刘典史在一边看得着急不已,催促道:“大人,正事要紧,您闲了再去客栈找陆掌柜,或者一会儿忙完公务,让陆掌柜随你回衙门……”
“刘典史在胡言乱语的什么呢?”沈轻舟转过头看了眼刘典史,“走吧,进去查案。”
完,他转身便走进了玉春楼,没再看陆从霜。
王大牛看着沈轻舟气冲冲的背影,直点头:“看来谢大人是真的动了心,都吃醋了。”
孟怀看向陆从霜:“掌柜的,那你还进吗?”
陆从霜笑了声:“进啊,我为何不进。”
孟怀:“你就不怕惹得谢大人不高兴?”
陆从霜:“他又不是我男人,我还顾及他的感受不成?”
进入玉春楼后,孟怀领着陆从霜和王大牛熟门熟路的找了处偏僻位置坐下。
陆从霜挑眉看他:“你这是没少来啊,熟悉得很嘛。”
孟怀笑了声:“我来也是替二爷探地形,还能找姑娘不成?”
没一会儿,唐羽便进来了。
他进来茶都没喝一口,便吩咐孟怀下去做事,并给了陆从霜和王大牛一人一粒清心丸。
陆从霜服下清心丸,喝着茶,欣赏台上的胡姬跳舞。
孟怀离开没一会儿,玉春楼的场子便乱了,如一群野兽放出了笼子。
台下的看客们,不管是喝香茶还是清茶的,当众就开始脱衣裳,扭腰摆臀,场面一度凌乱。
陆从霜眼见着大堂中央有两个男人已经脱得一丝.不挂,她只瞥了一眼,便嫌弃地移开眼。
丑死了。
又丑又恶心。
“师兄,我从后门出去等你们。”她是想看热闹,但不想长针眼。
唐羽道:“我送你出去。”
陆从霜没拒绝,她跟着唐羽走去了后院。
眼见前面走几步就是后门了,唐羽没再送。
“师妹,我先回大堂了,你别乱跑,出去后就在后门等我们。”
陆从霜提着裙摆,手摇着绢帕,盈盈袅袅地往后门走去。
就在她即将跨出门槛时,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陆从霜回头一看,是沈轻舟。
细眉一跳,她笑了下:“谢大人不去办案,在后门这里堵我做什么?”
沈轻舟压着一肚子邪火,此时拦住她,不赢回一局,哪里肯放开她。
他冷笑了声:“陆掌柜还好意思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今夜你们来玉春楼做什么?”
陆从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是来看热闹的呀。”
“是吗?”沈轻舟勾了下唇,“方才若非我看到孟怀鬼鬼祟祟地上楼,拦住他询问了一番,只怕今夜我又得中迷情药。当初秦州那一晚,我不得不怀疑,是陆掌柜……”
“怎么,秦州那一晚,谢大人是怀疑我主使的?”陆从霜来了气。
沈轻舟其实知道,秦州那晚不是她主使的,只是憋着一肚子火,故意气她而已。
他用一种怀疑的语气问道:“难道不是?”
陆从霜气得咬了咬下嘴唇,柔嫩的唇瓣上咬出了牙印:“那晚谢大人一直戴着面具,而且你还刻意变了音调,在你没揭开面具前,我压根不知道面具后的是人是狗!
“你!”沈轻舟被她气得太阳穴直跳,他用了几分力道,捏着陆从霜的手腕,“那今夜呢,今夜陆掌柜来这里做什么,又为何让孟怀给玉春楼的人下药?”
陆从霜本来想开骂的,然而话刚出口,她忽地妩媚一笑,转变了路子。
恼怒的大吼大叫,扯着脖子与人对骂,最不明智了。就算是骂赢了,自己也气得够呛。
再了,这狗男人的弱点,她已经摸清楚了。
知道该怎么怼,才能让他输得狼狈不堪一败涂地。
既然如此,那她何不揪着他的弱点往死里戳。
“今夜啊~”陆从霜拖长尾音,使得声音又柔又媚,她妖娆地笑了声,“今夜当然是想谢大人了。”
“哦,是吗?”沈轻舟嘴角噙着多情的笑,然而眼中却无笑意,他压低嗓音,“有多想?”
陆从霜突然拉起他的手,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摩挲圈儿。
她踮起脚,唇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声音软媚:“谢大人夜里有多想,我就有多想。”
完后,她很明显地看到沈轻舟绷紧了身体,脊背挺得又直又硬。
呵,她心里讥笑,就这还想拿捏她,做梦呢。
松开沈轻舟的手,陆从霜退开一步,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谢大人看我今晚的口脂好看吗?”
沈轻舟看着她红艳艳的唇,丰润水嫩,在烛火下还闪着亮晶晶的光,看得眼热口干,很想覆上去残忍地咬破它。
陆从霜见他明显动了情,身体的情,她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太不经撩了。
知道他是不甘心,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为了让这男人输得彻底死心,她走近两步,双手勾住沈轻舟的脖子,与他脸贴着脸。
“今夜我的口脂又香又甜,谢大人可要尝一尝?”
沈轻舟体内积压的邪火往上窜了窜,他低着头,忽地笑道:“好。”
他刚完,陆从霜便覆了上去,温柔缱倦地亲吻着他的唇,含着他的下唇瓣轻咬慢舔,舌尖描摹着他的唇形,趁着他张口呼吸探了进去,勾住他的舌缠绕。
沈轻舟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本就水光潋滟,此时被亲得更像是注满了春水,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眼中的春水仿佛能溢出来。
陆从霜双手勾着他脖子,身体与他紧紧相贴,一边吻一边将他逼退至墙根。
沈轻舟被她逼得退无可退,脊背贴在墙壁上,微低着头被动地任由她亲吻。
每次他想夺回主动权,然而刚有动作,就又被她掌控住。
沈轻舟又气又羞,同时身体却得到了极致的欢愉,就连脊椎都酥了。
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跟着欲.念走。
不知吻了多久,最后还是沈轻舟最先顶不住,他突然红着眼把陆从霜推开,微微弓起身,双手扶着陆从霜的肩膀咬着牙身体轻颤,额上沁出密密的汗。
沈轻舟低着头喘气,这该死的女人,怎么这么会亲,他从来不知道,只是亲吻也能令人丢盔弃甲。
喘匀了气,沈轻舟抬起头,眼尾泛红,目光迷离又醉人,嗓音带着动情后的沉暗沙哑:“嘴这么会亲,是亲过多少男人才练出来的?”
他指腹按在陆从霜红肿的嘴上,用力蹭了蹭,停在她嘴角往下压了压,又羞恼又不甘。
陆从霜偏开头,笑了声:“以后我这张嘴只会亲谢大人一个。”
沈轻舟半眯着眸子笑道:“是吗?”
陆从霜:“当然。”
沈轻舟想到孟怀和王大牛拿他赌的话,更气了:“不知陆掌柜想要亲多久,是两个月还是半年?”
对于这种问题,陆从霜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回答。
她笑着道:“时长这种事,不该由我决定,而是由谢大人决定,就看谢大人能坚持多久了?”
沈轻舟瞬间就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气得差点背过去。
这无耻的女人,还嘲笑他时长短。
他一把将陆从霜拽进怀里,胳膊紧锢着她软细的腰:“我能坚持多长,陆掌柜今晚要不要再试试?”
陆从霜毫不怯懦:“好呀,那今晚是我去衙门找谢大人,还是谢大人半夜钻狗洞来我房里?”
沈轻舟气得张嘴便咬在了她脖子上,然而咬着咬着就想将头再埋得更下去一些。
陆从霜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眉头一皱,又震惊又好笑。
她差点笑出声:“谢大人,我劝你还是回去换身衣裳再来,若是浸透了裤子……”
沈轻舟终于没绷得住,红着脸又羞又恼,用力推开她,狼狈地跑了。
都跑出去很远后,沈轻舟脸上还又红又烫。
他感觉,自己早晚会被这女人玩死。
陆从霜无语的扶额,这也太……
她就亲了一下而已,是用了些技巧手段,可除了亲吻,别的啥也没干,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经不住……
只是亲几下,就被亲得一败涂地,一泻千里……
这得是憋成了什么样?
或者,火气得是多大。
沈轻舟出了玉春楼后,来到无人的巷子,手扶着墙,照着墙壁狠狠地捶了一拳。
他气自己没用,次次栽倒在那个女人手里,一次比一次难堪。
这次他本是做足了准备的,以为能从容潇洒地扳回一局,结果还是输得狼狈不堪,比以往每次都更加没脸。
越是输,沈轻舟越是气,越是气,他越是想赢回来。
他咬着牙,红着眼,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女人在他面前狼狈一次。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