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3

    所以她一直以来对待别人都是针锋对决不肯吃一点亏,每一步每一句都要占据上风，都要显示她的厉害她的与众不同之处。

    可是这一次一向不言长短做好人的婆婆居然她了。直到现在，她发现她自己又好像变回最开始那样的提心吊胆,但心脏在紧张的扑通扑通激烈跳动之余，她又有一种被人压制的不快。

    “行了,实在不行等年后就分家,孩子们也大了,也没有一直让他老子娘补贴的道理。”苏爷爷吧嗒了一口叶纸烟,吐出一个烟圈道。

    王喜娥本来还有怒火,即使最开始是有意识的挑事情，但在数年的气焰嚣张中，她的脾气也在别人的宽容中而不停的膨胀，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有目的嚣张还有真的一点不能容别人反驳她。

    可再膨胀不忿的情绪，也在苏爷爷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下只剩惊愕。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我是在和丽娟开玩笑,是吧丽娟？我们经常这样开玩笑的。”王喜娥情急之下又将自己的话咽回去不断补救，甚至言语之间还向张丽娟求救。

    长丽娟最后也没有话，她不是一个只挨打不还的人，她还记得王喜娥这些年有多么的过分，不仅是她，后来还带着苏娜也经常指桑骂槐让人烦躁。

    不过她真惊讶自己公公居然能出分家的话来。只要不分家,老两口就是这个大家庭的一家之主，任何事情都要以老两口的意志为先，要是分家，那可就大不一样了,那就是各过各的，以家为主了。

    本来是要分享喜讯的，结果闹了个不愉快，张丽娟压着一肚子的话回到自己的家庭。

    苏建军也回来了，正靠着被子半躺在炕上剥瓜子皮，瓜子仁已经放了满满的一碟。

    “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对啊。”苏建军看见撩开门帘进来的张丽娟，她沉着脸但也不是不开心。

    “今天咱儿子”长丽娟拿着拍衣服的衣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将外面的单裤脱掉，脱掉棉鞋坐在炕头，将今天的事情细细跟苏建军了，“就是这样，真是！你那个嫂子就会让人不愉快，不过，我没想到爸居然愿意分家。”

    “有啥不愿意的，咱爸又不缺咱们那些东西，他还嫌一家子一起，天天吵的乱呢。”

    “而且我哥明年还想要选大队长。其实我爸现在有这个分家的意向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我哥，不然就我大嫂这样见天的跳，这里吵那里吵，自家人的心就先不齐。今天这几句我估计我爸也是给我大哥听的，大嫂现在不仅在家里是这个样子，出去也是事事想要挑尖儿出头，家里人还能让着她，出去了谁管她是谁，话不中听得罪了人也不知道，就她这样我大哥还想的当什么大队长，人一看我嫂子这样子，就觉得我哥不会为人民服务，还没当上呢，我嫂子就放不下她了。”

    “我爸我妈在外面名声好，现在分家，我哥还能得到一点好名声，让人家看看咱们家的风气，让人觉得咱们是个好人家。”

    两人闲聊着，苏建军的是张丽娟以前没想过的，毕竟她和王喜娥也是妯娌，她两的矛盾也没有闹到外面去，人家对王喜娥有啥话也不会到她这里来。

    “这倒也是，爸妈走在外面谁都都老两口好，爸的朋友也那么多，妈也是好人缘，谁都愿意找她。”张丽娟想着，她公公有很多朋友，只要闲下来，家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坐一坐，都是找她公公的。

    现在分家，不管怎么想的，但是嘴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只要往好的那方面就行。

    “要分家也好，咱们自己过自己的。”张丽娟以前有过这个想法，一家人毕竟不是谁都贴心的，家里人多心思就多，“不过咱家也挺好的，爸妈也公道，其实也没有特别多的烦心事。”

    没分开的时候有啥都是老两口在上头顶着。比如每年节假日要准备的东西，招待的亲戚，红事白事走礼大事情，这些都有家里大人在上头顶着，有啥事她们都直接听着就行，分家之后就要各家自己来了。

    “分吧，我儿子都那么大了，也应该分出来单过了。”苏建军没啥感觉，反正分出来之后也一样还是兄弟父母，还是自爱一个院子里。

    “其实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家。”主要村子里不分家是大多数，老人就不愿意分，那都是他们儿子，没分家就是在一起生活，关系就是近。

    还有，分家不可避免的要分出老两口的主事权还有老两口存攒下来的东西，分家，分的就是老人的家。

    “不用多想，我爸妈心里愿意的。”

    他爸妈可能还会觉得每天家里一大家人吃饭累呢，老两口自己过日子是很简单轻松的。

    别的老人可能喜欢儿孙满堂热热闹闹，但苏建军可太了解他爸妈了，他爸妈没有那么喜欢。

    他爸妈是两个冷清的人，礼节上不肯有一丝一毫的差处，这样的人在外面是人人好的，在家里其实也不差，别人有的自己孩子也有，但苏建军从就觉得哪里差了些什么。

    等他长大之后，他渐渐明白过来，自己的爸妈就是太理智，少了些感情，人情往来特别明白明白，但那好像都是程序，都是必须要做的，是从感情和利益之下权衡做的，对儿女也是一样，他们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和别的爸妈那种无保留的不一样。

    时候家里有糖，他妈是先给她娘家那边的孩子，一直到现在，家里有什么也不忘那边。一直以来，都是先考虑外面的，之后才是自家里的人。

    在外面也是人情往来都做的特别的好，老两口都是不肯叫别人自己一点不好。可是对自己孩子没有那么心软，苏建军记得时候，他爸妈就是权威，很严厉，很少抱他们，他们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就算你撒娇哭闹，哭一天晕过去也不会理你。

    苏建军现在长大了，能理解自己的父母，只是时候缺少的东西现在有时候想起来还是空落落的。

    ———

    第二天大家又都是言笑晏晏，那天的事情好像没有发生过，更别现在又过了三四天了，家里的气氛早就变得和乐美满。

    张丽娟瞅了瞅王喜娥，王喜娥最近几天干啥都非常的平和，今天居然会对她笑了。

    “土豆煮了多久了？梅梅你拿过那个大盆子来，一会儿放土豆，然后咱们剥土豆皮。”王喜娥坐在灶火门前看火，时间差不多了，她吩咐正在扫地的王梅。

    今天家里准备做粉条，用土豆和土豆粉，有条件的用淀粉做粉条。

    一般人家也做不了多少，不过苏家不一样，他家本来就做的比较多，还好几家的都一起做了，还有苏奶奶娘家和给苏秀的，这就多了，做出来的粉条要放满四五个篦子。

    做粉条的步骤虽然简单，只要将土豆粉淀粉和起来，然后压出来，放到锅里煮一煮，捞出来过两遍凉水，然后捞起来摆好就行。

    过程简单，可是其中压粉条太费劲，用的是压河捞的器具，真的很费力气。

    因为今天一部分是力气活，家里男人也都在，今年就没有喊别人家帮忙。

    苏奶奶在炕旁边和面，苏建军他们压粉条，王喜娥煮，张丽娟捞，捞出沥放到两个大盆子里，王梅将过了水的粉条捞出来盘成一个松散的团放在篦子上，最后将篦子端出去晾起来就行。

    灶火里时刻都放着三根粗木，风箱一直拉动着，灶里不断有风吹着让火苗更旺，屋内的玻璃都布满白气，整个屋子甚至热的让人冒汗。

    “今天的报纸送来了吗，不知道长生的作文啥时候呢登上来，你这个报社写信的时候也不清楚。”苏建军半蹲着压粉条，有些黝黑的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不过他心情好，半点也不觉得累。

    “是啊，啥时候登上来啊，我还正月里带去给他姥姥看一看。”张丽娟也。

    “咱们家都是有文化的人家了，居然都订上报纸了，正月里我也让田武他姥姥姥爷看看。”王梅也。

    文章上报纸对他们来怎的是一个值得炫耀的事情。

    这个压河捞的东西真的太费力气了，还要随时注意下面那个底有没有掉，掉了人可能立马摔一个大马趴，还有可能指被夹掉。

    屋子里的人正热热闹闹的这话，苏田文苏田武两个人又好似一阵风一样跑进来，带回满满的凉气。

    “妈，我也想要鞭炮，二虎他们都有鞭炮了，就我没有。”苏田文苏田武在自己妈身边扑腾，一会儿戳一戳已经捞出来的晶莹的粉条，被拍走后又在地上跑过来跑过去拿废纸折纸飞玩，他们回来后，整个屋子就吵到不行。

    正闹着，苏娜和苏灵又进来了：“妈，我们去一下供销社。”

    两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梳着整整齐齐的麻花辫，发尾用红线系出一个蝴蝶结。苏娜腊月还剪了一个刘海，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弄成一个样的造型，并不贴额头，和村子里的刘海看起来一点也不一样。

    “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出去干什么？家里忙成这个样子也不见你帮忙，你出去看看谁家闺女十六七了还啥也不干。”王喜娥一看见苏娜的样子就生气。

    本来是准备的过年穿的条绒裤，苏娜现在居然就已经穿上了。还有，今天一上午，家里人忙死了，苏娜已经这么大了，居然连个帮忙的话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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