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回来了
汀罗区,聚集了超过200万的恶徒、贫民、流浪者
作为综评点50以下人群的居住地,从站台远远望去,高矮不一的破旧房屋铺满了整个视野,五颜六色的led灯牌、工木匾从这头挂到那头,拥挤的人群行走在脏乱的街道上,典型的旧港式贫民区。
当然,汀罗区还是有些特殊的,虽然脏乱落后又面临众多危险,但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无比靠近尚南市的防御高塔,所以经过近半个世纪的演变,这里成为了尚南市最大的械交易与维修基地。
经过战斗协会认证的构装师,都可以在这里整备,然后从防御高塔出发,剿灭迷雾异兽。
比如天空中呼啸而过的飞行器与赤翼巨蝠就是例子,反翼战斗一个不留神被赤翼巨蝠的音波轰中,拉起一道黑烟后撞到防护罩,化作一团绚烂火光。
死亡,也是这里的常态。
穿着高中校服的陆泽淡定穿过大街巷,七绕八绕后便出现在一幢老旧的大厦四层,有一条破公路贴着外侧穿过,内侧并排着大大的屋子。
这里阴暗、潮湿,老鼠吱吱的从墙角爬过,墙皮上的广告泛着昏黄。
陆泽停下了脚步,嗅着缓缓飘来的油味,看着十米外的那间商铺。
招牌就是一块拆下的车门,上面用铆钉歪歪曲曲的钉下五个字。
辉煌修店!
仔细看去,下面还有用炭笔写上的一行字兼卖早点,豆浆、豆腐脑、油条、老婆饼、芝麻糊、沙茶面、
四周还布满了品味lw到爆炸的霓虹灯,远远看去简直比发廊还像发廊。
不过门口站台的没有美女,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留着唏嘘胡茬叼着卷烟的大叔,背带裤下是一身袒露的腱子肉,正蹲在废铁架上45度仰望着对面大楼,忧郁的目光像极了一头想家的草泥马。
周围人来人往,他耀眼而孤独。
几名袒露腰肢的妖艳女人从十几米外走过,大叔的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深深嘬了一口香烟,在酝酿着某种情绪的喷薄。
“唐英琪来了。”
一声轻轻的呼唤从耳边响起,但听在唐辉耳中,却仿佛猛然绽放的惊雷。
“我没抽烟!!”
大喊一声,唐辉一把将剩下的半截烟头攥在里,而且同时屏住口鼻呼吸。
所以剩下的烟雾自然而然就从他的双耳喷了出来
“呦呵,老唐这是在表演杂技呢?”
旁边一名大爷乐呵呵的提着半斤油条走开。
刚刚那一口浓烟直接把唐辉的半张脸都憋红了,他愤怒的蹲在门口,像一只苦苦忍耐高温的大闸蟹。
陆泽施施然从唐辉面前走过,友善的摆了摆,然后笑眯眯的走向旁边楼梯。
唐辉故作威严的点点头,眼神中露出征询意味。
理所应当的,陆泽回复给他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嗞
那是烟头被生生攥灭的声音。
陆泽丝毫没有愧疚感,因为他知道高达00度的烟头对于这个深藏不露的大叔来,最多也就是烫红的程度。
在即将登上楼梯的一瞬,陆泽回头,目光深处闪过怀念,“唐大叔。”
“嗯?!”
一动不敢动的唐辉下意识抬头,眼中闪过疑惑。
“谢谢了。”陆泽笑了笑,登上楼梯。
唐辉眼中闪过茫然,今天陆泽这子是不是吃错药了?
跟老子的哪门子谢谢!
等等。
唐辉面上闪过凝重。
刚刚,好像就是这子英琪回来了!
脖颈僵硬了一下,唐辉脸上酝酿出最灿烂的笑容,然后一点点回过头去,在看到空荡荡的路后,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破口大骂。
“陆泽,你个兔崽子,竟敢涮你唐叔。”
“老子都烫破皮了!”
“嘶,叔的废了。”
“哎呦!老子残疾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带着假的不能再假的呻吟,断断续续传入楼廊。
陆泽嘴角勾起灿烂的笑容。
这名看似油腻邋遢的中年男人,叫做唐辉,当高塔从迷雾深处浮现时,他是第一批踏入暴风境的人。
他还有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高冷闺女,比自己大两岁,a级流光学院的大二生,未来有着火炮女王之称的唐英琪。
可惜的是,在未来自己进入迷雾的三年后,两人都死了。
死的理由很简单,却足以让陆泽铭记前后两世。
保存在战斗联盟的那个简陋环,记录下了唐辉与唐英琪在火海前坦然的身影。
“阿泽,当年你爸用半条命给唐叔挡下了那一枪,成了废人。都是爷们,谁不是风里来火里去的,你爸这下半辈子自然就该由我老唐照应。”
“不过这一次,命不太好,被仇家找上门了。”
“可能你子也早死在迷雾里了,要是侥幸没死,那就好好活着。”
“完了么,每次战斗前都记录一次,难怪这么大的人了混的这么惨。”那道穿着师服的高挑身影抱臂而立,冷冷的声音带着不满,显然是唐英琪在催促。
“完了、完了老爸这不是以防万一么,哈哈。”
唐辉赔笑着,絮絮叨叨的关闭投影。
这是两人留下的最后影像。
那个男人,恪守了二十年的承诺。
只是,纵然两人都踏入2星境,也终归是陨落了。
当自己从迷雾高塔第八层归来时,看到的却只有一座早已化为废墟的城市,还有占据这片土地的十万头迷雾巨兽。
那一年,陆泽3岁,5星境下位王级。
从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两家曾经有过这样一段秘辛过往。
或许对于父亲和唐辉来,能够活着,就是他们最大的欣慰吧。
但,这并非他所愿。
所以,陆泽用了整整三年时间,从现场留下的一处脚印开始,在千丝万缕的线索间渐渐还原了整个事实。
黑蛇组织、高李家族、白银同盟
只是,当他查到真相时,却发现迷雾巨兽已经替他摧毁了大半数仇家。
而幸存的高、李两大家族,却在一次内耗争斗时被崛起于北西伯利亚的捷列金家族给尽数摧毁。
所谓的仇怨,就这样化作历史长河里的一朵浪花。
人生最悲之事,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人生最恨之事,是时间会埋葬一切。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陆泽便彻底斩断了和地球的联系,只剩下人类流浪者这个他唯一保留的称呼。
昏暗的楼廊内,杂物堆砌的满满当当,不过那扇铁门却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陆泽的掌放在老旧的门把上,那张纵然天体压顶也不曾改色面部,终于出现了变化。
两句便气喘吁吁,拖着一副病躯却教会自己顶天立地的父亲,陆宗光。
总是恨铁不成钢,却比任何人都要爱自己的母亲,李诗薇。
为了补贴家用在十三岁那年偷偷去打工,却被摔瘸一条腿也咬牙不吭声的弟弟,陆铭。
这就是他内心深处最柔软之地,无数次睡梦中的心念所致的灵魂归处。
这个地方叫做——家!
他的嘴角抿了又抿,掌紧紧握住门把。
当熟悉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时,陆泽嘴角抿住而又勾起。
“爸,妈我回来了。”
少年打开门,露出两世以来最为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