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六十七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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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部尚书笑呵呵地道:“看来子虚的棋艺不错。”

    何玉轩低头, 脸色略微扭曲。

    如果他的棋艺还算是不错的话, 那徐玮辰的棋艺能称得上棋圣了。

    “大人谬赞。”何玉轩看似话语真诚, 其实满是敷衍地道。

    他和这位工部尚书可没有任何值得交际的事情,不管是工部尚书有何所求, 还是何玉轩有什么被人盯上了, 何玉轩都算四两拨千斤地避开。

    工部尚书压根不是为了下棋而来, 虽然有点震惊自己的棋艺之真实情况, 但是在这短短的对话结束后, 他便捋着胡子赞许道:“子虚这些时日的表现, 我已是看在眼里。年纪轻轻, 便很有所为。”

    何玉轩温和地道:“下臣不敢, 都是工部的大人教导得好。”

    工部尚书淡淡地摇头:“这落花终有时, 子虚又何必总强把赞誉往外推?”

    何玉轩眉头微蹙,这位老大人话中有话啊。

    落花终有时……是在告诫何玉轩总有些事是无法拒绝的, 顺其自然?提及到他总把赞誉往外推, 看来这位尚书大人平日里还算是关注他的情况。

    这到底是为何?

    难道这位尚书大人不服老到这个程度, 还真的盯上他, 希望能借他做些什么?

    何玉轩慢吞吞地低头喝茶,如果当真是这般, 那这位老大人就真的高看他了。

    他可是个“不为名利”之人。

    这话, 大概也只有何玉轩出来, 才不算是王婆在自卖自夸。何玉轩不脸大地认为, 唯有平静的生活才是一切的根本。

    “尚书大人, 下臣只是平日里都比较喜欢懒散度日, 为了能忙里偷闲,这才做事的时候手脚勤快些。在您来之前,下臣正好在偷懒,原本以为您是算责罚下臣,这还让臣提心吊胆了一会呢。”何玉轩叹气道,故意把自己描述得很是拖拉懒惰。

    工部尚书不可觉察地蹙眉,仍然是含笑道:“这工部的事务你也负责了些时日,便是偶尔有点枯燥,想要及时做完也是常有的事。万事应当看结果,也不拘泥于过程中的想法如何。”

    何玉轩敛眉应是,听着这位尚书大人慢慢地把何玉轩带入自己的话题中:“……子虚的能耐,以我看来,这的郎中位置,倒是不太相配。万岁理应是有所顾虑,这才没有……不过你也不必担忧,有朝一日必定会有……”

    他断断续续地听着这位老大人的看法,一时之间有点惊讶。

    这久经官场的人话便真的是带着各种陷阱。

    若工部郎中的位置配不上何玉轩,可后面又为何要提及万岁顾虑……会牵扯到朱棣,想必是因为御前救驾的缘故,那所谓的顾虑难道的是有人阻挠?会阻扰升迁的按理也当是工部的人,如此含糊不清,这位尚书大人是在给金忠埋绊子啊。

    何玉轩感叹,这混官场的人当真是心黑手狠。

    他一边听着工部尚书的话一边点头,在老大人有意无意的刺探时又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花了半个时辰总算送走了这位“一时兴起”来走访的尚书大人。

    何玉轩把人送到门口,目送着工部尚书离开后,这才沉吟:难道这位尚书大人就这么厌恶金忠……甚至不惜要亲自出手给他使绊子,可是在这时间上难道不会太尴尬吗?

    不,正好相反。

    何玉轩抿唇,正因为这个时间点上,他才会着急!

    今日的朝会上,万岁已然隐隐约约显露出了要再度调换朝廷官员的算,而身为前面遗留下来唯一一个的老臣,工部尚书担心自己会被金忠取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且如今尚书大人的年纪不算,一旦从尚书的位置退下来,日后会被丢去哪个位置荣养,甚至彻底从朝廷消失都是有可能的……

    这对如今才五十几岁的他来,自然不甘心。

    如果是一开始便跟随朱棣的老臣,便是如现在道衍的年纪,不论如何朱棣都会挽回,可前朝的便不同了……何玉轩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疯狂的坚持.走科举之道,大部分可不是二十几岁便能顺顺当当从秀才、举人而至殿试,花费大量的力气,直到三四十岁才登顶大有人在。

    只有短短十几年的享受,怎么能弥补前半生的痛苦挣扎?

    何玉轩懒洋洋地扶着脖子,然后踱步回去收拾棋盘,突地捏着一枚棋子入了神。

    唔。

    工部尚书把何玉轩当做他的一枚棋子,那么他又是谁的棋子?

    ……

    工部尚书闭目坐在马车内,特地做了些避震措施的马车很是安稳,虽然外表低调,然而马车的内部很是奢华舒适,整个车厢都暖洋洋的,丝毫不为那飘飘的车帘带来多少寒冷。

    他沉默地想了半晌,喃喃地道:“他是真的听不懂……还是从一开始便看出来了?”

    老人的手掌沉稳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指轻轻地敲着,若有所思地睁眸。

    最好不是。

    若是真的要去寻那二皇子……可当真是步臭棋了。

    他突地想起了刚才同何玉轩的那盘棋,突然脸色有点古怪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难道他的棋艺当真是……这么多年都被让出来的?

    ……

    何玉轩想扯个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他抬头看着如今还在争吵的官员,甚至想睡觉。

    这早朝低头养神已经成为了何玉轩的习惯,然这接连数日,朝堂上的争吵都大大地影响了何玉轩的养生算。

    这太子之位的归属一旦提起来,便是无休止的争纷,除非朱棣真的出面压下了整场对话,或者是最终选定了一人,不然这当真是无穷无尽也。

    何玉轩掩藏在诸位文臣中,心地抬头看了一眼朱棣。

    朱棣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实在这般远的距离,何玉轩也看不出朱棣的细微表情,他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万岁似乎并不是多么开心。

    何玉轩慢慢地又缩起了脑袋,宛如当做刚才那个的偷窥是不存在一般。

    朱棣若有所察地看了何玉轩的方向,然后话语淡漠地出声断了朝臣的争辩,压着他们进入了下一个议题。这几日皆是如此,吵得面红耳赤的双方也只能狠狠地用眼神各自释放着杀意,然后压着还想继续吵架的欲.望展开了下一场对话。

    这日寻常得和平日没差别,何玉轩在工部消磨过上午后,下午在太医院收拾脉案,正好瞧见了这些时日朱棣的脉案。

    这最近的两次出诊都是何玉轩负责的,为了朱棣的高热,何玉轩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毕竟帝王是一个不听人劝的性格,这若不是病情已然影响到了寻常的生活,他怕是根本想不起来要找御医来看一眼。

    何玉轩摇头着把脉案收敛起来,这些都是要留待日后给新负责的御医看看的,每一个有可能对接到帝皇的人都需要细细读过这脉案,把万岁之前曾经经历过的病情都熟记于心,更甚至若有什么避讳的话,也要一一记住,免得产生冲突。

    他掀过几页,正算把这些给收敛起来时,正好看到了压.在下面的一份。

    何玉轩挑眉,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份?

    他取来看了几眼,才发现是春节期间关于朱高煦的病情记录,当时何玉轩在春节期间被戴思恭强压着休息了几日,告的是病假没有轮值。

    何玉轩去拜戴府当日,被戴思恭按着一顿查看,最终笑骂着这崽子的身体畏寒怕冷,倒是比他这个老头子还要糟糕。话虽如此,转身却给何玉轩争取了些时日休息,让何玉轩好好过了个春节休息。

    朱高煦生病了?

    何玉轩往下看了几眼,注意到负责的御医在脉案里添了几行字,他仔细看完后脸色有点奇怪……嗯,原来这看着骄傲如老虎的二皇子,也是干这种怕苦偷偷倒掉一半药的情况啊。

    这脉案看似正经,其实上面的那些术语,只消在太医院里混过的,一看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何玉轩摇头,把所有的脉案都收起来后,无事可做的他绕着屋子里慢慢踱步,就好似在散步一般,实则是要舒展因为久坐而有点僵硬的身体。

    同僚出去串门回来,看着何玉轩的举动倒没什么,只是提起了一件事:“或许日后要忙了些。”

    何玉轩蹙眉,沉思了片刻后道:“难道是选秀又重新开始了?”

    同僚惊讶地看着何玉轩:“……对,没错。只是上次那选秀是为了充实后宫,被终止了后,经过礼部的重新提议,似乎又算重新开始了,不过这一次是给大皇子与二皇子议亲。”三皇子的岁数还了些,需要暂且缓缓。

    “这提议该是在朝廷上提出来的,我们这里只有你一人上朝,你为何比我还惊讶?”同僚无奈又好笑地问道:“难不成你上朝的时候也半心半意?”

    这话让何玉轩露出个恬静乖巧的笑容。

    何玉轩:你猜。

    如果要选秀的话,的确会忙一些。

    这明朝的选秀,在□□的限制下,甚少在高官权贵里面选择,更多的是在官或者普通的百姓里面选拔,这是因为朱元璋希望能够刨除掉外戚的威胁,让明朝的皇帝都能把朝政把握在手中。

    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奠定了基调,在后面便简单了许多。

    这选秀是面对全国的所有十三至十五岁之间的适龄女孩,而后这数千人会被送来京城,然后经过第二轮的挑选筛掉举止不雅有狐臭口臭等姿态的,再经过第三轮的挑选,剩下约莫百余人。

    而后这百余人或者是成为女官,或者是身为宫妃,更有可能被赏赐给某位达官贵人成为贵妾,只是余下的这些都要看命数了。

    如今已然奠定了正常选秀就是为了给大皇子与二皇子选正妃与侧妃的基调,大概会在民间掀起一波浪潮吧。毕竟这此不止是官,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也可以参与。

    这可以是整个大明朝的特色了。

    同僚揉着脑袋道:“这么些人,希望不出什么事吧。”

    何玉轩淡淡地道:“若是有谁在这个阶段生病,严重的大抵便会直接失去了资格,你又在担心什么。”

    同僚笑嘻嘻地道:“当然是何你担心的一样,这么闲暇的日子,当真是我们最快活的时候了。”他们这些做吏目御医的,只有宫里的贵人才能指使他们。而如今这宫里的人数满满算,也就只有不超过十人,而且自从万岁登基以来,基本从没踏入过后宫,甚至连纳妃的冲动也无。这对他们这些御医来,日子自然是快活了些。

    不过论起提心吊胆的话,那是丝毫不曾减弱。

    为宫里的人医治,谁不是如履薄冰?如果稍有差池,便会直接丧命。

    朱元璋逝世前后,几乎整个太医院都给太.祖殉葬,唯独戴思恭活了下来,这还是因为朱元璋看重他,对戴思恭甚为宽厚。

    “你还记得张御医吗?”同僚摇头道。

    何玉轩懒洋洋地了个哈欠,“那是自然,张御医的医术可当真是不错。”在大方脉里面,张御医的医术实属厉害,何玉轩受伤的那段时间,张御医就曾经给何玉轩调养过。

    同僚道:“前端时日,他给二皇子医治的时候,是让二皇子久病不愈,被气急败坏的二皇子给了一巴掌掉了颗门牙,这些时日正告假在家呢。”

    这掉了颗牙对他们这些御医来,只是修修补补的情况,当然不是厉害的事。可张御医已经六十几岁的人了,在太医院德高望重,是个性格宽厚又医术高强的人,这般人物往往有着极强的自尊,怕是半安抚半休养地告假了。

    何玉轩一时之间有些无语,“二皇子为何……”他突然想起了脉案上的事故,二皇子的药剂不知为何持续减少,导致病情并未好转,从张御医换了刘御医后,其实这药方也并无太大的变化,可朱高煦的病情就渐渐好转了。

    何玉轩原本还在好奇为什么会换人,原来其中的内情竟然是……这样吗?

    同僚无奈地道:“若不是……谁想给这位看呢?”他得有点含糊不清,虽然这里只有两个人在,但是也怕是被旁人听去。

    何玉轩摇头,自己作的,何必去为难张御医?

    只这话能内心吐槽,出来便不妥了。

    同僚吐槽完后就拍拍屁股走了……至于为什么许多人都会找何玉轩来吐槽,那是因为太医院的人基本知道何玉轩贪懒的性子,莫是让他去八卦,便是逼着他八卦,那也几乎是很难做到。

    何玉轩是个嘴严的人。

    同僚吐槽完又继续溜达去隔壁的方脉和人唠叨,何玉轩则是靠在窗边看着消融的雪花,若有所思地想道:关于近日朝廷对太子之位的纷纷扰扰,万岁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玉轩蓦然觉得,或许这些时日的朱棣,怕是一直都在看戏吧。

    ……

    谨身殿内,余香袅袅,半开的窗户飘来冰冷的气息,与屋内暖暖的地暖融合在一处,反倒是更为舒适。

    朱棣靠着椅背,那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那金忠以为如何?”

    金忠诚恳地道:“臣以为,自然是以大皇子为要!”

    他向来少有会这般斩钉截铁的话,这源自于金忠的性格,他本来就不是这样一个强势的人,若是还有人比他还强势的话,他很少会这般争锋相对的些什么,然如今金忠这般话,便是他真的认定到了极致,不能再更改了。

    “大皇子是嫡长子,性格宽厚,进退有度又落落大方,礼贤下士又能拿捏好分寸,虽然有点稍微软弱,可留守北平时表现优异,更是率领着将士们抵御南军的攻城。如今的大皇子早已今非昔比。不论是从礼数还是伦理,这都本该是大皇子为太子才是。

    “二皇子在靖难时期跟随万岁作战,很是可圈可点,同将军们也有了些默契,在行军战上或许是一把好手。可是万岁,您便是个天生的将才,在您的带领下,这往后数十年,大明必将是更为辉煌的时刻。可您也不可否认,好战的人便容易消耗国库,如若您之后的下一任帝皇依旧是好战的性格,当真对朝廷、对天下百姓是一件好事吗?

    “臣恳请万岁三思。”

    金忠滔滔不绝,整个人深深地跪拜下去,朱棣几乎都能看到金忠这弯下脊梁后的不屈。不必等朱棣话,他后面的内侍便连忙起身把金忠给扶起来。

    万岁的意思,这身边伺候的一个眼神便看懂了。

    朱棣单手撑着下颚,面容淡漠,语气却有点柔和:“你言之有理。”

    金钟诚恳地道:“若是臣的话语,能让万岁有一点点的考虑,那臣便心满意足了。”

    朱棣倒是没什么,只是淡淡地道:“那些新式兵器的情况如何?”

    金忠收敛了神情,认真地道:“按着万岁的吩咐,如今各地的铁矿与煤矿等矿山都在加紧盘查,已经在四处地方都重新安置了炼铁厂,如今都有专门负责……匹配的数量,初步是按着三十万兵马来算,这约莫需要几个月的全力更换……新作物的政令已经派发下去,只担心当地的官府或许会为了畏惧朝廷命令而强制实行,甚至不发奖励……”

    他侃侃而谈,几乎每一件事都踩在了要点上。

    朱棣颔首,金忠是他最为信任的臂膀之一。他与道衍不同,道衍所长更近乎谋略,有智谋有能耐更有野望,对大局势大方向很有掌控能力;而金忠更接地气一些,更能够深入实地去处理这些民生事务,沉稳内敛又很是周到。

    这谈话后君臣间的气氛便缓和了许多,金忠含笑道:“万岁这些时日,看起来心情比以往要好些了。”

    朱棣在面对熟悉的人,也是少有释放冷气,只是淡淡地道:“倒也没什么事能气到我。”

    金忠心里门儿清,看来这些时日万岁对太子之位是心里有数的。他不想话题继续在这里停留,便扯开了话题,“……子虚的能耐,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工部郎中所能体现,臣建议可把他的位置稍微挪一挪。”这工部郎中再往上,就是工部侍郎了,金忠完全没有在提及自己位置的回避,而是很直白地点出了这点。

    刚才他所的那些新式武器的详情,基本都是何玉轩在负责。

    帝王颇为无奈,对着这他很是信赖的大臣道:“你觉得子虚的性格会如何?”

    金忠微愣,继而苦笑:“他怕是百般推辞罢了。”

    朱棣摇头,那已经不仅是百般推辞了,以他看来,要是朱棣当真给他升了官,何子虚这个懒鬼怕是要当场晕死过去。

    金忠看着帝王那眼带笑意的模样,捋了捋胡子好笑地想道:若是万岁真的不喜欢的话,便不会这般的模样了。

    倒也是,这要是换了他人,万岁想要给人升官发财还被那人百般推辞,怕是帝王会让他彻底连话的机会都无,直接撸了这身官服赶出朝廷。只是……金忠忍不住笑起来,按着何玉轩的性格,或许下场如此,他反而会开心些吧。

    一刻钟后,金忠踱步出来,看着殿外春风化雪的模样,心里隐隐有着些担忧。只认真想来,却丝毫摸不到痕迹,甚至连他为什么如此担忧的缘由都寻不到。

    半晌后,金忠摇头离开了谨身殿。

    身后殿堂内,是帝王独自一人安坐,看着窗外嫩芽初生的模样,眉眼间落满柔和,不知想起了何事,又或者是何人。

    ……

    过了元月后,这难捱的冬日残余总算彻底散去,春日的气息拂面,让人很是安逸。

    何玉轩在库房里逗留了些日子,好似在追寻着什么东西,找了半天后才有点晦气地摇了摇头。外面莺哥喊道:“大人,要不的还是进来帮您找吧?”

    何玉轩慢吞吞地道:“不必了。”他本是想来找以往他爹的一些旧书,没想到因着库房被许多东西堆满后,何玉轩压根就找不到东西在哪里。

    他往后退了一步,后脚跟踢到一个陈旧的箱子。

    何玉轩挑眉,转身看了一眼,那箱子被塞在架子底下,外头挂着一个黄铜大锁,只是钥匙还插在锁孔里。

    这难道是他父母遗留下来的旧物?

    何玉轩矮身,就着锁孔里的钥匙开了黄铜大锁,那陈旧的木箱被他给开,腐朽的气息从箱子内散发出来,何玉轩以袖子堵住了口鼻,定睛一看,却发现都是一些陈旧的图纸。

    图纸?

    何玉轩的父亲是都察院经历司的经历,乃正六品的官员,属于道官,与六科给事中并称科道官,同为言官。这样一个职务,何玉轩不知他父亲为何会收藏这些造船的图纸。

    他翻检了这些图纸上的内容,确认这些都是造船所需要的图纸,甚至连所需要的步骤分解都一目了然,清晰得宛如历历在目。

    何玉轩挑眉,他还从来不知道他父亲有这么个兴趣。

    他的目光扫了一圈这个库房,把木箱合上,弯腰把这个箱子搬出来,双手抱着走到门外,“莺哥,你对着箱子有印象吗?”

    莺哥看着何大人满脸灰,惊讶地凑上来,随着他的话低头看了眼,“好像没……咦,等等,这好像是马晗寻到的。”

    马晗?

    何玉轩微讶,这还真的是意料不到。

    马晗嘴里嚼着一根草,吊儿郎当地被莺哥扯过来,看到何玉轩的时候方才正了神色,嘀咕了一句,“怎的不早是大人找我。”他好早点整理下自己的形象。

    “马晗,这是你寻到的?”何玉轩把陈旧箱子搁置在廊下,点了点道。

    马晗一眼便看了出来,点头道:“没错,是您在宫中休养的那段时日,从后院的树坑里挖出来的。”

    当时何大人久未回归,他们本就担心何大人的身体,而后等何大人回来后,事情一多加上时日渐久,大家也都忘记了。因上着锁,哪怕是有钥匙在,他们也没开看过内中的物什。

    何玉轩看着那个陈旧的箱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父亲。

    母亲。

    如今再提起这两个词语都是如此的陌生,那还真的叫人难过。

    ……

    夜色如水,静谧的何府唯有正院亮着些光芒。

    何玉轩享受着春夜的温暖,在床榻翻滚了两下后,总算是把自己深深埋入了被褥里面,算今日也继续做个早睡早起的人。

    何玉轩睡前还认真地想道:他日后肯定是要好好做事了。

    大概睡着后就不会再这么想了。

    黑屋。

    春困似乎扰了何玉轩的兴趣,让他很容易便入睡了,甚至还影响到了何玉轩在黑屋里懒洋洋的姿态。他靠着扶手眯眯眼,对黑屋道:“你还是给我念念吧。”

    黑屋十动然拒,【您至少得掀开来扉页。】

    何玉轩这才想起来,他之前每次要让黑屋读书,他都至少掀开过书页,难道这是某种限制?就和没经过他的允许,就算有神丹妙药,黑屋都不能够给何玉轩服下一样?

    他坐直了身体开了这本同人。

    沉默了半晌后,何玉轩决定自己读书。虽然他是真的很困乏,但是这本书新奇的内容还是让他很是好奇。

    ABO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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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发一章试试看会不会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