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百零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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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轩一直在试图用困意把自己给淹死, 但是随着外面的人声越发喧闹, 他索性用被子都堵不住那声音。

    他烦躁地想道:难得一个可以睡晚觉的时间, 为何一个两个都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兴奋, 这天还没亮呢吧?

    莺哥掀开门帐,给昏暗的营帐内泄露出一丝光线,那是营地燃着的焰火。

    “大人, 您可得起身了。徐大人派人来催促。”莺哥忍不住笑,徐大人的厮与他的性格可真是截然不同,话很是简洁明了, 半句废话都没有。

    何玉轩懒散翻了个身,叹气道:“还真是烦人啊。”

    等到何玉轩懒懒散散地准备好时,外面的声音已经越发明显了。

    “他们也太精气足了。”何玉轩默默吐槽了一句。

    莺哥笑眯眯地道:“大人若不想去的话,只要您吩咐一句, 的立马就替您去告个假。”柳贯在他们出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莺哥若是有一星半点不妥,直接按着何大人的心意来。

    何玉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现在去告假的话,才会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莺哥早就帮何玉轩备好了衣服, 那身骑服穿在身上还是有几分英姿飒爽。何玉轩慢吞吞地准备好,往外面走出几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飒飒的寒意。

    昨夜落了第一场雪,银装素裹, 满是白色。空气中仿佛掺了冰渣子, 何玉轩在呼吸的时候, 也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冰凉。

    他起初并不知道自己要下场,这带来的骑服只是莺哥为了以防万一带上的,没料到竟然发挥了作用,只不过何玉轩并没有准备马,这对他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甫一出门,何玉轩就面无表情地感受到了那冷意,哪怕他其实穿得不少了。他刚刚在营帐里面吃了些热汤。那点点暖意,从一掀开账门的时候就不复存在了。

    他随意走了几步,就看到郭资牵着匹马走向这里。

    何玉轩抬头看了几眼,那匹高大的骏马浑身黑色,健硕的肌肉让它更为俊美,时不时着鼻息的模样瞧着有些烈性。

    “这儿是你的马匹?瞧着还挺俊美的。”何玉轩量了几眼道。

    郭资笑着道:“瞧着不错是吧。”

    “是好马。”何玉轩点头赞同,他已经很久没有骑过马儿了,但是若在他年少时期拥有这样一匹马,简直是无上的美梦。

    郭资爽朗大笑:“你喜欢就好,这匹马送给你了。”

    何玉轩:?

    “不了,谢谢。”何玉轩皮笑肉不笑地笑了起来,“这么一匹好马,我是无福消受了。你还是牵回去,自己好好培育培育吧。”

    郭资竖着手指头摇了摇,那浓眉大眼的模样却满是戏谑,“这可不是我挑的,那是万岁亲自给你选的。何子虚啊,你可万万不能临阵退缩。”

    何玉轩:……万岁未免对他抱有太大的期待了!!

    “临阵退缩个屁。”何玉轩声嘟哝,他进来都多久没有摸过马了?更别这是一匹好马。

    好马会认主。何玉轩没有多大的信心能驯服这匹马。

    郭资笑着道:“不必担心,那种真正的烈马竟然不会送来祸害你的……都不知道是你祸害他还是他祸害你。”那最后的几句埋汰完后,郭资就把缰绳丢给了何玉轩,摆摆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冬狩开场,便是围场的官员释放了鹿,而有请万岁拉开第一弓。

    朱棣不是喜欢那等繁荣缛节的人,当初礼部呈现上来的诸多礼节都被他砍掉了,只剩下这么个简单的仪式。

    帝王搭弓射.箭,那惊慌失措的鹿来雪地蹦跶,即将逃入林间的时候,一只飞快而至的箭矢穿透了它的腹部,把它死死地钉在地面上。

    “万岁果然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果断!”

    诸如此类的赞叹歌颂声接连不断,帝王随意地摆手,示意这次狩猎的开始。

    冬狩将会维持三天左右,三天后猎物最多者,自当得到帝王的奖赏。

    这是一个能让帝王给己身留下深刻印象的时候,故而有不少武将也暗藏了争夺第一的念头。可随即他们发现了汉王在这件事上的劲头不逞多让,有些人就默默地消堂鼓。

    文官这一批是最悠哉悠哉的,然其中也有少数喜欢狩猎的,早已经奔驰在林间山头。唯有何玉轩是最为散漫的。

    莫是散漫了,他那缰绳虽然拿在手上,可随意地任由马匹溜达溜达,可当真不是第一人。

    何玉轩:那可不,他与黑马的交流容易吗?

    何玉轩回想着半个时辰前的画面,总有种无奈在心头。

    这黑马果然如郭资所,不是那等狂躁过度的烈马,至少脾气比起那些还是很温驯的。但是这匹马那可是好马中的好马,那性格仍有些孤傲。

    何玉轩尝试了几次,都差点被这匹马给撅下来。这匹马撅人的方式也不强烈,可屡试屡败的何玉轩可不想再继续耗费下去了。

    如若不成,他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咱们个商量,你让我上去,我让你自由地跑?”何玉轩手里的缰绳索性丢开,试探着去摸了摸黑马的鬓发,这匹马的肌肉硬实,颇有张力……何玉轩摸着摸着,下意识就用医者的眼光去思索。

    等等,他给摸了?

    哦,不对,是她。

    何玉轩想到刚刚郭资过这是匹雌马。

    还真是个烈性的姑娘。

    黑马允许何玉轩抚摸后,总算允许何玉轩上马,然这是在他们商量之后的事,何玉轩还当真任由这匹马随意走。哪怕是最初的集结也不例外,可这匹马当真是通人性,并未出半点错误,偶尔何玉轩稍稍示意,大概率她也愿意听从。

    这么匹随性的好马,配上何玉轩这么个随性的性格,虽然马匹两侧还携带着鸟铳与弓.箭,然何玉轩没有半点触碰的欲望。

    这姑娘随处乱走,也不曾深入山林,何玉轩裹紧衣服就当做是欣赏风景了,这冬日的雪景铺满大地,冰天雪地的白色起初让人耀眼,看久了也容易产生疲劳。

    何玉轩知道不能一直注视着雪,那视线经常流连在周围的山林间。

    帝王宣布狩猎的时候,诸位官员的马匹都是四散而去,各有目标。原本徐玮辰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走的,在挨挨挤挤的人群中都不知道到哪儿去。

    寂静的山野中偶尔能听到激烈的动静,想来那是其他人在狩猎时发出的声音。

    何玉轩俯下身来,靠在姑娘的脖颈旁,着商量地道,“咱们再溜达溜达就回去吧?”

    黑马了个鼻息,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竟然在和马话?”忽而窸窣声起,汉王朱高煦骑着好马越过了枯萎的草丛,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

    想来他是听到了刚才何玉轩和马儿商量的声音,故而出声嘲笑。

    何玉轩的眼神随意地看了一下,那几个侍卫的马匹上已经挂了好几头猎物。不管这些猎物到底是不是汉王给下来的,最终都会统计到汉王的头上。

    不过何玉轩留意到汉王箭筒里面少了好几支箭,而那些箭矢与那几头猎物上的箭矢很是相似。

    汉王确实有几分能耐。

    “殿下谬赞,臣不胜恐慌。”何玉轩慢吞吞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拱手道。

    汉王呸了声,“谁是在赞赏你?给本王滚到一边儿去,好狗不挡道!”

    如果可以的话,汉王当然想要把眼前的何玉轩斩落马下,恨不得生食尔肉活吞尔血!他可是最希望眼下出个什么差错,能把何玉轩当场给射杀了!

    那这场冬狩才算是快活!

    那一行人在汉王的带领下愤愤地从他身边越过,马蹄溅起的冰渣洋洋洒落,覆盖了何玉轩一身,那黑马踩了踩前蹄,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何玉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身就抚摸着姑娘的鬓发,“莫要理会这等人。”他的话得声又温柔,近似是嘀咕安抚的模样,让黑马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何玉轩对狩猎没什么兴趣,在山林里溜达了两圈后,就空手而归。

    营地里等候的莺哥不在意地递过去备好的暖帕子,让何玉轩能先洗手暖暖,而后揣着暖手炉坐在帐篷内。这帐篷内备这个火盆,何玉轩还额外披上了裘皮大衣,这才喟叹了声,“这还真是凑巧,在这个时候下起了雪。”

    莺哥笑着颔首,他刚刚把黑马牵去营地休息的地方了。那马儿的脾性可真是倔强,硬是要自己呆在一个栅栏里,若是有马进去都会被踢出来。

    何玉轩闻言无奈笑道:“她的脾性可真是……”

    方才如果不是他阻止了的话,这姑娘可还真的会冲上去与汉王的马怼起来?无论是与不是,何玉轩可不敢做这个赌注。

    回到营帐后,何玉轩捧着温暖的茶杯很是舒服,想想这样的日子居然还有两日,他这短暂的好心情就瞬间消失了。更莫每日宴会的攀比……何玉轩懒懒地往后靠在被褥上,哀哀叹息:“我怎么不是这两日染病呢?”

    莺哥弯腰收拾着刚刚何玉轩换下来的骑装,听着何玉轩的吐槽无奈道:“大人,您可莫要怎么想,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两人正在话,那帐篷外面突然就钻进来一个人,却是他们熟悉的面孔徐玮辰。

    “你不去猎来这做什么?”何玉轩知道徐玮辰对猎这些东西还是有些兴趣的,不然昨日也不会兴致勃勃和他聊这一些话题。

    徐玮辰耸肩道:“汉王殿下拉开了阵式,惊扰了不少猎物,这猎起来也不舒心,还是算了吧。”

    朱高煦使派人先去搜罗确定猎物,然后把所有的猎物都往同一个方向驱赶,以便他亲手射杀。这样一来他的效率的确是高了,而对于其他正在狩猎的人来,反而会干扰甚多。

    而汉王殿下的身份尊贵,他们又不可能与他理论,徐玮辰索性就回来了。

    何玉轩若有所思道:“看来汉王对第一名还挺有念想的。”

    “可不是吗?”徐玮辰吐槽道,“汉王倒是不敢往万岁那边驱赶,远远避开了那个方向。我们这些普通的人可就受苦了。”

    “这本来就是皇家狩猎,你掺和个什么劲儿?”何玉轩漫不经心地:“想来只有今日才较为严重,明后日,汉王殿下该不会如此了。”

    若是接连三日都如此,哪怕是汉王都知道不太合适,徐玮辰要是真的想狩猎,那就等明后日才去更为合适。

    徐玮辰在何玉轩这里呆了下来,一副不想回去的样子,“你怎么从昨天到今日都有点怪怪的?”何玉轩蹙眉。

    徐玮辰没好气地道:“我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换了个厮,那话可真谓三棍子不出个闷屁来,和他待在同一个屋子里面,恐怕十年都听不到他话的声音。”

    何玉轩忍不住哈哈大笑,徐老夫人可真是知道他儿子的命门。

    徐玮辰白了眼何玉轩,“这有什么好笑的?来可气,徐远辰那家伙回来后也颇为赞同,这是联合起来欺负我呀。”

    “谁叫你太过八卦,话的劲儿头都止不住。”何玉轩幽幽地道。

    “总好过你吧,我可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十年如一日这般模样。”徐玮辰怼回去。

    何玉轩漫不经心,“那可真不是,十年前的我可不是如今的我。”若是以前的他,想必现在还在策马奔腾,疯狂游玩吧。

    “来也是奇怪。”徐玮辰道,“”今日若还有其他的王爷,可能汉王殿下会更为着急。可如今只有他一人,为何需要如此拼命?”

    何玉轩淡淡道:“如今只有他一人,岂不是机会?这更是展现的好时机。”

    徐玮辰摇了摇头,起了别的话题。

    “你年初建的善堂如今如何了?”

    何玉轩喝了口茶水,“还在运行,请来的先生们也还算是负责,倒没有什么大碍。”

    “你总不能全都靠着自己的俸禄在支撑,那能撑多久?”徐玮辰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当初你要为数科培育人才,然后又建善堂,我就当做你在为自己积德了,可没想到你这越办越大收的人可不少,难不成你还真的算靠自己撑下来不成?”

    这是在年初的时候,经过阿希斯留下来的那本数学基础,何玉轩感受到了这些基础人才的重要,便开始萌生了要推进的想法。

    可若是要在科举上进行改变,首先得是有这样一批需要考试的人才。而宋元至今,术科等皆是慢慢衰落,唯有进士一科极为重要。而随着这一趋势的越发增长,则意味着其他所需学科的人才渐渐减少。

    徐玮辰与何玉轩一合计,这件事情不能够冲动。

    可徐玮辰没料到何玉轩终究是在别的方向上冲动了。

    何玉轩道:“善堂的情况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除了年中我再给了一笔钱财之外,如今他们已经能够自己运转了。”

    何玉轩当初写信问过戴思恭,师傅赞同了此事,而后把自己的府邸让了出来。那善堂就在戴府里头,稍稍修缮整改后,那善堂就办了起来。

    要进这善堂,男女不限,年纪需得超过八岁,而后答应两件事。

    一是学习,二是做工。

    年过十五则自寻出路,也可按着何玉轩的分配行事。

    若是有人半夜把孩子偷偷丢在门外,这善堂报官府也很是容易。哪怕是贫苦,人家也没有丢弃孩子的道理。如果是当真养不起,当初就不该生下来。当然更多的是拼死拼活要生个男孩,结果反倒是生了个女娃娃下来……这些繁杂的事自然是有,但最终还是过来了。

    何玉轩自认为不是个好心的人,他确实撑起了善堂,却也定下了很多规矩,不允许界限外的人进入。其他的且先不,光是他的身份其实就挺好用的。

    他自然知晓换了其他人,铁定不会是今日的模样,可既然有好处,那别好好用着,何须去深思?

    “哪里算是自己支撑起来的?”徐玮辰吐槽了句,“他们是靠着自己的名头和一些店家牵桥搭线,把他们的货物当做是进货的来源。你就不怕他们把你的名声滥用?”

    “这倒不会。”何玉轩眉眼弯弯,笑着道:“这件事我是交给柳贯来做的,他做事我放心。”

    若是善堂在柳贯盯着的前提下还能出事,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徐玮辰劝不得也懒得再,慢慢与何玉轩扯皮起了其他的事情,忽然帐篷内一冷。

    两人同时抬头看着帐篷门口,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门外,那硬朗高大的模样让徐玮辰愣了愣,电光火石间想到一个人,僵硬着声音道:“子虚,莫非……”

    何玉轩起身走了几步,掀开那帐篷门口,只见帝王长生而立站在门外,那模样像是在候着何玉轩开门。

    何玉轩无奈道:“外头这么冷,万岁何不直接进来?”

    朱棣幽幽地道:“上次要敲门的,可是你呀。”

    何玉轩抿唇,眼里忍不住流露出了笑意。

    原来刚才门外那晃动的两下,就算是敲门了吗?怪不得忽然流入一丝丝冷意。

    何玉轩曾经吐槽过,那几次朱棣悄然无声出现在他背后的遭遇,若是帝王有过敲门的举动,何玉轩倒也不必如此惊讶。

    那不过是何玉轩随口带过的话语,没想到帝王当真是放在心上了,就在他欲开口的时候,何玉轩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僵硬的声音:“微臣见过万岁。”

    何玉轩微愣,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朋友还在。他回身一看,果然徐玮辰的眼里带着满满的困惑,但是他注视着何玉轩的视线却带了点紧张中的趣味。

    呔!

    和喜欢八卦的人交朋友就是麻烦。

    帝王眼神淡漠,看着徐玮辰的模样古井无波,“徐爱卿起来吧。”

    何玉轩这腿吧,弯也不是,不弯也不是。

    徐玮辰很是机灵地道:“万岁与何大人有要事要商量,臣不扰了。”

    他溜走的速度倒是快得出奇。

    何玉轩与朱棣面面相觑了瞬间,何玉轩往后退了一步,“您还是先进来再吧。”

    帝王矮身进来,视线在营帐内扫了一圈,“郭资的技术还是不错的。”何玉轩看了几眼,无奈的笑起来,“我对这些真是不太上手。”

    当初在桩的时候,就得太浅了。

    两人各自坐下,莺哥重新泡好茶水送了过来,何玉轩捧着茶盏暖手,“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按道理来,眼下帝王应当还在山林间才是。

    朱棣慢悠悠地喝着茶水,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无形的贵气,“本来就是松活筋骨的活动,倒不必如此上心。”

    何玉轩低头,看来朱棣是知道汉王的举动了。

    何玉轩不想这个话题继续在这里转,主动谈起了其他的事情,“……您可得好生,那匹马是否您亲自挑选的?那性格可当真是……有趣。”

    朱棣朗声笑道:“当初在马场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适合你。莫看她瞧着孤高的模样,马场的人她那脾性可懒得很。”

    何玉轩:……这得是多少层的滤镜才能看出来慵懒的?

    何玉轩回想着刚才那几乎要去干仗的黑马,完全不能够把这个形象往她身上搬。

    朱棣抬着茶盏,那袅袅的茶香缭绕,宛若轻柔的气息吞吐。帝王挑眉看着对面正安然着话的何玉轩,无论是从言行举止还是神态细节,无不透露出何玉轩的自然从容。

    帝王随手取了块糕点,那甜滋滋的味道从喉咙滑落,唇舌间满是那个香浓的味道。

    何玉轩话间无意地抬头看了对面那人一眼,帝王正舔走指腹的糕点残渣,那本应该是一个低眉的动作,可不知为何帝王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却紧紧盯着何玉轩。

    宛如朱棣舔舐的不是糕点,而是何玉轩那纤细的脖颈。

    何玉轩:……这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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